第 186 章
生辰賀禮

寧逸才滿臉是汗地丟下寶劍,壓根不再去管寧華陽是死是活,轉身便撲倒寧國公床邊,痛哭流涕道:「祖父!寧華陽這人喪盡天良,孫兒現下已經幫祖父清理門戶了!孫兒過去可能有些行差踏錯的地方,請祖父看在孫兒今日戴罪立功的份上,饒過孫兒,饒過孫兒!」

屋內的人都震驚地望著這一幕,包括容氏,他們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寧逸才是寧華陽的親生子,如今竟然為了撇清自己能做出弒父的勾當,此人該有多麼可怕!

只有窗外的寧烈一點都不奇怪,早在寧逸才間接坑害容氏的時候,寧烈便認清自己這個哥哥的真面目了,為了權力和地位,連傷害生母這等事情都做得出來,一刀結果了父親也沒有什麼。

寧國公氣得渾身發抖,接二連三發生的事情,換做任何一個人都接受不來,許太醫瞧著他狀況不佳,立刻上前查探,同時規勸屋子裡的人都先出去,讓寧國公能安心休息。

在出去之前,京兆尹想也沒想,就差人上前將依舊在那哭嚎的寧逸才拿下了,寧逸才還想掙扎,被捕快麻利地堵了嘴,三下五除二便被拖了出去,沒有任何一個人幫他說話,即便是容氏,雖然面露不忍,但想到寧逸才害她這個生母在先,又殺了生父在後,這樣的人萬萬不能留著,還是交給京兆尹該怎麼處理便怎麼處理為好。

京兆尹今日可算是看了一出高潮迭起的戲碼,其別開生面之處,峰迴路轉之處,他做官二十多年來還是頭一遭碰上,一面驚嘆,一面想著今日雖然折騰,不過總算是有東西讓他交差——同寧華陽比起來,寧逸才官小式微,也失了家門庇佑,料理起來心理負擔要輕得多,當然寧華陽的屍首也要一併收走,這可是呈堂證供呢。

寧國公的臥房外廳裡,此刻已經奉上了茶水,之前呆在裡邊的人一個都未離開,既然寧國公已經醒了,出於禮貌,他們還是要等寧國公緩過了氣,向主人家告辭之後再走。

司空玄坐在那裡,一雙眼睛老是往寧淵的方向瞟,他很奇怪,為何寧淵會突然出現,而且還毫無半點徵兆地帶來了寧華陽的夫人,雖然這成了壓垮寧華陽的最後一根稻草,可不也等於將他自己暴露了,實在是沒有半點徵兆,只是眼下的狀況好像不是詢問這些的時機,他便也只能按捺住性子沉默不語。

寧淵的目光卻落在容氏身上。

其實今日之事,寧淵也有些所料不及,他原本是沒打算現身的,可是呼延元宸在護著吳氏從尼姑庵裡救出來後,竟然又順道將容氏帶到了他面前。原來容氏那日被寧華陽裝入麻袋投江後,並未溺水身亡,那麻袋口扎得不嚴,容氏又熟識水性,竟然給容氏掙脫了出來,然後他抱著江面上的一小截浮木一路飄到了城外下游的一處村子,被人救起之後,也是懼怕再遭寧華陽的毒手,就沒有返回華京,而是暫居在了那村子裡。

呼延元宸從前是見過容氏的,這次為了幫寧淵的忙,他親自出手去軟禁吳氏的尼姑庵救人,回來的途中路過那個村子,意外偶遇了在河邊洗衣裳的容氏,因為寧華陽曾在華京裡放出過容氏落水身亡的消息,呼延元宸覺得奇怪,於是現身詢問了幾句,得知呼延元宸不是寧華陽派來殺自己的人,容氏心裡對寧華陽潛藏的恨意便再也壓不住,當下便對呼延元宸說了個徹底,呼延元宸覺得事關重大,於是也順道帶著她回來了。

從容氏嘴裡得知了寧華陽竟然是害死寧國公嫡子的元兇,寧淵立刻動了要送容氏回國公府戳穿寧華陽面具的心思,並且按照他的計畫,司空玄已經帶著京兆尹入了寧府,吳氏應當也在寧府裡鬧開了,現在將容氏領過去火上澆油再恰當不過,只是呼延元宸勞累,且以他的身份不宜摻合進去,交給別人寧淵又不放心怕出岔子,於是便自己領著她來了。

此時看著與寧烈坐在一處,不住小聲說這話的容氏,寧淵眼裡也不禁露出一抹異色,他竟然不知道,原來寧烈與寧華陽竟然不是一路的,看來這人雖然忙壯了些,卻還有著人性,不似寧華陽與寧逸才那般喪盡天良,為了名利可以至自己的至親於死地,簡直是至人倫綱常於不顧。

片刻之後,許太醫再度從裡間出來,說寧國公狀態已然恢復,只是心中所受打擊太大,不方便外出見客和送客,諸位若是沒有別的事情,便可自行離去。

見狀,京兆尹與司空玄等人便起身朝外走,寧淵原本也想一同離開,卻忽然被許太醫喚道:「這位公子請留步,你是否是寧淵寧公子?」

寧淵詫異地回過頭,朝太醫行了一禮,「大人如何認得小生?」

「這屋子裡便只有你穿著青衫,國公爺說了,只找那穿著青衫的年輕公子便是。」許太醫笑了一聲,「我不過是替國公爺傳個話,國公爺請寧公子入內室一敘。」

寧淵愣了愣,寧國公為何忽然要見他?

聽見寧國公狀態已經平穩,原本想立刻進去瞧瞧狀況的寧仲坤,聽見這話也頓住步子,狐疑地道:「許太醫你是不是弄錯了,祖父這個時候不想見我,而是相見他?」

「國公爺的確只說讓我請一位穿青衫的寧淵公子進去敘話,寧少爺你不妨捎待片刻。」許太醫抖了抖袖袍,為寧淵讓開了一條道。

寧淵不明所以,可他之前也有好幾次被寧國公找來陪他下鬥棋,兩人也不算是生人,便也沒有推拒,逕直進去了,只是寧仲坤望著他的背影,臉色卻不怎麼好看。

※※※

不過短短幾天功夫,寧國公府裡發生的變故就傳遍了整個華京城。

之前因為婉儀郡主嫁娶的烏龍,加上長公主的八卦,已經讓寧國公府摻合在裡面攪了一通了,可這緊接著爆出來的消息,一下便將這堂堂國公府從八卦的配角躍居成了主角。

原本已經過去了一段時日的寧國公中毒案,出現了驚天大逆轉,嫡孫寧仲坤被證實是受人誣陷,而誣陷他的,並且下毒毒害寧國公的真兇,原來是之前一度炙手可熱將會成為國公府繼承人的寧華陽。緊接著還爆出,寧華陽所做的不知這一樁醜事,還有更大的一樁,便是曾因因為意外身故的寧國公世子與世子妃,原來死因並不是意外,而同樣是遭了寧華陽的毒手。

戕害兄長,毒害父親,這寧華陽所犯下的罪行是實打實的大逆不道,按照律法凌遲處死都是輕的,不過這寧華陽也是運氣好,還沒等到宣判那一天,在罪行暴露的同時,就被曾經與他同流合污,也是他的長子的寧逸才為了戴罪立功,給斃於了劍下。

只是雖然名目上是戴罪立功,但寧逸才同時也犯下了弒父之罪,無論如何都討不了好的,隨著皇帝聖旨頒下,他人也被丟進了天牢,秋後問斬,至於寧華陽曾經的共犯容氏,倒因揭發寧華陽的惡行有功,給免了死罪,判處流放雲州,而容氏僅剩下的一個兒子寧烈,也辭掉了在禁衛軍中的官職,打算陪著自己失而復得的娘一起南下,離開華京這塊是非之地,另覓居所安家。

幾乎是一夜之間,原本三公中最為昌盛的寧國公府,也變得同其他兩公一樣,淪落到了一脈單傳的尷尬境地,當然等了這麼多年的寧仲坤,也總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尚還在病床上的寧國公親筆寫了一封奏摺,請人代呈給皇帝,請旨冊封寧仲坤為世子,皇帝御筆硃批也十分迅捷,准奏。

於是寧仲坤終於夢想成真,成了寧國公府獨一無二的世子。

世子新封,按照慣例上門道賀的官員立刻開始絡繹不絕起來,畢竟寧國公的身子擺在那裡,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歸了西,還是先同寧仲坤這個未來的國公爺拉好關係比較重要,只是那些拜訪過寧國公府的官員們,都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當他們拜訪完了寧仲坤,再去給寧國公探病時,見著寧國公身邊總是陪著一個與寧仲坤年歲相仿的青年,不知道什麼來歷,但是不論管家還是下人對他都十分客氣,裡外尊稱一聲表少爺,瞧著寧國公對他也是十分看重,整天帶在身邊,重視程度竟然要比寧仲坤這個世子還要多出許多。

雖然這屬於別人家的家務事,但是關於那位表少爺的來歷,一時又成為了官員們私下津津樂道的另一個話題。

昌盛侯府中,龐松與司空旭又聚到了一起,沒了寧華陽,兩人之間的氛圍看著要清冷了許多,倒也符合他們臉上的表情。

「原來他竟然沒死……」龐松語氣凝滯間含著不忿,「不想長公主那個老太婆也是個色厲內荏的,連個小子都搞不定,居然還讓他活著,前些日子孟世子出事傳話出來說見著了那小子,我還當是他酒喝多了眼花,原來竟是真的……寧國公府的表少爺,真是可笑。」

「寧家這步棋輸了。」司空旭放在桌面上的手捏緊了拳頭,「別的倒也不說,這次寧華陽倒台,京兆尹得了封賞不說,司空玄也因為督導有功而被父皇嘉獎了一番,這幾日天天都往上書房跑,而本殿,卻連那裡的門都進不去。」

「先是月嬪娘娘,再是寧華陽,殿下你可要多想些法子,咱們可不能繼續坐以待斃,不然下回可就輪到你我了。」龐松說到這裡,忽然將嚴肅的表情收了回去,轉而笑了一聲,「下官可是一直都在支持著四殿下的,只是眼下局勢十分不好看,若殿下沒法子突破眼前這困局,那下官即便有心要繼續支持殿下,可為了自身計,一些事情做起來也難免束手束腳啊。」

司空旭眼神眯了起來,龐松忽然冒出這麼一句話,莫不是想同他談條件?

的確,這段日子以來,月嬪失勢,寧華陽身亡,與他們有著若有若無聯繫的孟之繁現下也被孟國公禁了足,等於他們這個團體的力量被削去了一大半,龐松支持司空旭為的是自己家族的利益,現在局勢不明朗,如果司空旭不能給龐松一些足以吸引他的好處,繼續讓兩人緊密的綁在一塊,當某一天龐松發現自己不能從司空旭身上謀到想要的利益之後,極有可能會同他一拍兩散。

司空旭不想失去龐松這個援手,而龐松更不願意放掉扶持一個皇子的機會,因為他明白,大皇子司空鉞是無論如何看不上他的,二皇子三皇子無心政事,六皇子因為舒惠妃與月嬪的關係只會站在他的對立面,如果他意圖讓龐家終有一日能吐氣揚眉,權傾朝野,只有將賭注盡數壓在司空旭身上。

可是眼下的情景讓龐松不得不多個心眼了,他又不蠢,先是月嬪,再是寧華陽,這些人在遭難的時候,司空旭原本是可以伸手幫一把的,但是他卻出於明哲保身的目的作壁上觀,甚至就連月嬪的死亡,也被司空旭變作了他的踏腳石,雖說那兩人與司空旭的聯繫不想他與司空旭這般緊密,不過是短暫又各取所需的合作,但也足以讓龐松提高警惕了,他可不想成為某一天當司空旭碰到問題之後,被踢出來當墊背的那個。

「龐大人這話便不好聽了,我以為我同龐大人之間,一貫是相互信任的。」司空旭皮笑肉不笑道。

「這是自然,可惜再緊密的信任,也抵不過世態炎涼與人心不古,殿下這般聰慧,定能明白下官的意思。」龐松道:「下官只不過是想得到殿下的一個保證而已,畢竟如今正在多事之秋,如果能得了殿下的保證,讓下官沒了後顧之憂,往後也能更加盡心盡力地輔佐殿下了。」

司空旭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既然如此,龐大人想要怎樣的保證?」

「殿下正值盛年,堪為人中龍鳳,想必是不少名門閨秀的春閨夢裡人吧。」龐松嘿嘿笑了一聲,「只是時至今日,殿下依舊未曾娶親,不知何等佳人才能入殿下的眼呢?」

司空旭立刻就明白了,龐松的意思簡直再明顯不過,他笑道:「我一直未曾娶親,倒也不是眼高於頂,而是男子周身事忙,未曾在這些小節上有所留意……聽聞龐大人府上的二小姐蕙質蘭心,乖巧懂事,是華京中難得一見的美人,從前更是得了皇祖母青睞,我一貫是仰慕得恨得,只是不知道哪家男子有福氣,能娶得龐二小姐這樣的閨秀。」

「小女粗笨,哪裡能得殿下如此讚譽。」龐松道:「小女養在深閨,心性單純,若能得到殿下垂青,當真是她上輩子修來的福氣了。」

「我也正有此意,那麼改日,我會差人先將聘禮送去,然後再入宮向父皇請旨,迎娶龐二小姐過門,立為正妃。」司空旭說完,舉起面前的酒杯,對龐松皮笑肉不笑道:「龐大人,便要先尊稱你一聲岳丈了。」

「哎喲,不敢不敢,殿下抬舉,實在是折煞老夫啊。」龐松也裝出一副惶恐的模樣起身,眼底卻滿是滿意的神色,「如今諸位皇子中,沒有一位迎娶過正妃,更未有皇孫降生,陛下也為此事頭疼不已,殿下若能成為第一個迎娶正妃,誕下皇孫之人,皇上必定龍顏大悅,殿下自然也能吐氣揚眉。」他跟著端起酒杯,「老夫承殿下的福氣,便也等著這杯喜酒喝了!」

杯盞相碰,盈盈酒液中,倒映出來的卻是兩張各為算計的臉。

※※※

錦繡閣是華京城一處極為出名的成衣店。

這裡出產的成衣,尤其是女子衣衫,極為秀美娟麗,無論是用料、繡工,還是花樣,皆是一等一的,一點不輸宮內司制房出產的珍品,只因這錦繡閣內聘請的繡娘都是因為年事已高,從宮內隱退出來的針線嬤嬤,幾十年練就的手藝自然不是外邊普通繡娘可比,也正是如此,錦繡閣內每一件成衣都昂貴無匹,也成了各類名媛千金揮霍金銀的良佳之地。

這一日,一輛外觀樸素,模樣卻十分精緻的馬車在錦繡閣外停下了,車簾一開,走下來兩個男人。

高個的男人戴著一張華貴的銀面具,玄色衣衫上用灰色的毛皮做了點綴,大氣而華貴,矮個的則是一身白色長衫,長衫外邊則又罩了一層青紗,搭配上他俊秀的臉,模樣十分飄逸出塵,男子周身上下極為素淨,幾乎看不出什麼值錢的物事,唯有頭上一方用來束髮的玉筒,玉質通透,雕工精湛,一瞧便不是凡品。

錦繡閣除了吸引名媛們的目光,裡邊也有不少時興的男子衣衫,所以時常也會有男子來逛逛,殿門口待客的小二是經過特殊訓練的,很有眼力,因此立刻便注意到了這突然出現的兩人,只巧那馬車雖然樸素,可用來罩面的料子卻極好,絕不是一般人家的馬車,再瞧扯上下來的兩人,低調的著裝卻掩蓋不住渾身貴氣,一般這樣的人和那些穿金戴銀的暴發戶有本質區別,是真正的貴族,小二隻覺得見到了兩條大魚,立刻滿臉笑容地湊上去,「兩位客官安好,今日是來瞧成衣呢,還是看布料?現下已經入秋換季了,咱們店裡剛出了許多新鮮樣式的成衣,絕對能挑到您滿意。」

「帶我們去看看有什麼時興的衣裳吧。」寧淵點點頭,又對身邊的呼延元宸道:「我問過景逸了,這是華京最好的一家成衣店,稍後你幫我瞧瞧有沒有合適的。」

呼延元宸表面上不動聲色地點頭,心裡卻竊喜開了。

他原本正在驛館裡呆著,寧淵忽然找上門說讓他陪著出門一趟,兩人上了馬車,呼延元宸才知曉原來寧淵是想買衣裳,因為自個拿不準,才把他叫來一同做個參考。

呼延元宸聽見後就樂開了花,一心一意覺得,這是寧淵要買新衣裳來送給他,又拉不下臉問他的尺寸,才找了個蹩腳的藉口拉他出來,打算給他一個驚喜。

無怪呼延元宸會這麼想,實在是因為他的生辰很快就要到了。

無論是在大周還是在大夏,老百姓們在過生辰的時候,幾乎都有一件約定俗成的事情,就是要添新衣裳,窮人家沒錢,就自己扯點布做上一身,至於貴族家的公子小姐們,便是成箱成箱的添置,加上逢年過節添置的新衣裳一起,有些甚至奢侈到一天一套穿個一年都穿不完。

往年呼延元宸因自幼喪母,又不得父親重視,所以極少折騰生辰這回事,更不會在乎多那麼一兩件衣裳,反正他的身份擺在那裡,吃穿不愁,衣裳破了直接買新的就是,直到上回在司空玄的成人禮上,呼延元宸偶爾向寧淵提了一提過生辰得新衣裳這事他並不看重,卻遭了寧淵一頓奚落。

在寧淵看來,有些傳統的事情是馬虎不得的,譬如成人禮時對父母的敬茶與祭祖,譬如大年三十的團圓飯,再譬如過生辰時的新衣裳,並且當下他便說了,之前是他不知道,但等下一次呼延元宸過生辰的時候,他的新衣裳便算到寧淵賬上。

所以這一次,眼瞧著自己生辰快到了,寧淵卻忽然拉他前來逛成衣店,由不得他想不到那一點上去,才會如此心花怒放。

不過以呼延元宸的個性,骨子裡再高興,人前都不會格外表現在臉上,反而還冷靜得不行,十分沉著淡定地陪著寧淵走進店裡,在店小二的領路下,進到了一間專門陳設男式成衣的屋子。

「兩位客官,這間屋子的衣裳是咱們店裡最高檔的了,不瞞你們說,有時候連皇子殿下,都會來挑一兩件走呢。」店小二一面說,一面隨手拿起身側的一件長衫,那長衫用料上乘,並且一改一般長衫樸素的模樣,上邊竟然繡滿了青竹與竹葉,繡工栩栩如生,彷彿最技藝高深的畫師用筆畫上去的一樣,「這件就是最時興的款式了,別看這竹葉的花樣樸素,細節卻精緻得不行,為了繡出這樣的氣勢來,四位針線嬤嬤繡了真正一個月……」

誰知他正說得興起,卻被寧淵忽然打斷了,寧淵皺著眉頭,道:「我來這不是看男子衣裳的,女子的衣裳擺在那裡?」

這話一出,店小二尚給不急反應,一直在邊上偷著樂的呼延元宸,臉色卻忽然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