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白日見鬼

心經和阿彌陀佛都念得穿插錯亂了,那女孩兒仍舊坐著紋絲不動。容菲覺得想哭,然而思緒剛一鬆懈想要再念卻很難集中精力,似乎正被一只無形的手在拉扯著神經,令大腦不由控制的一次次放空。

「不管你是哪裡來的冤魂野鬼,我不怕你!」

怎麼努力都無法集中精力念出完整的心經佛號,容菲把心一橫,乾脆在心裡惡狠狠的道。

就在這時,那女孩兒動了。

容菲眼看著她抬起血淋淋的手,動作緩慢的取下了自己的頭顱。

那頭顱在女孩兒手上自動轉了個圈兒,在容菲看來,卻是個模糊的輪廓,怎麼也看不清面目,只聽得那頭顱淒厲的喊道,「我的頭不見了!」

那一道淒厲的喊叫仿似一把血淋淋的尖錐,刺的容菲耳膜嗡鳴震痛。當即就反應過來這女孩兒是誰,她就是昨晚那起殺人案的受害者!

「你的頭,你的頭被警察取走了,跟我沒有關系,你找我也沒用!」說不出話來,容菲只得用意念和女孩兒交流,「冤有頭債有主,你要找也該找那個害你的殺人凶手,纏著我幹什麼?!」幾乎恐懼的忘了呼吸,可容菲以前聽老人們說過,遇到這種不乾淨的東西,就算再害怕也不能輸了氣勢,只有你強悍了,那玩意兒就怕你了。

女孩兒並沒有容菲的強勢而消失,反而桀桀怪笑了起來,一會兒又陰森嗚咽著哭了起來,反反復復兩種極端的尖銳聲音刺激著人脆弱的神經。

容菲只是驚恐的看著,努力想要活動手指掙脫束縛,可是眼皮卻忽然重了起來,不管她怎麼堅持,就是不由自主的黏合一起。

在雙眼徹底瞌合一起之際,耳邊驀然響起女孩兒一聲尖利的驚叫,渾身當即就恢復了知覺。

容菲動著手指睜開眼來,恍惚間似乎看到一把模糊的傘影飄在床頭上空,可她用力眨了眨眼再看,入眼的卻是對面牆上的那副山水十字繡。

剛剛那番與鬼對峙也就短短幾分鍾時間,容菲卻比下地幹了一天農活還精疲力竭,坐起身抬手一抹,滿臉的冷汗,正想下床出去喝杯水緩緩,容玥就跑了進來。

「姐……」容玥看到容菲那張死人臉嚇了一跳,連要說的話都忘記了,「你,你臉色好難看,姐,你沒事吧?」

容菲疲憊的搖了搖頭,「我今晚和你睡去。」

「啊?」容玥一下就愣了,「為什麼啊?」兩人自打小學起就分房睡的,這會兒容菲突然說要和自己睡,弄的容玥一臉的莫名其妙。

本來想要把剛才見鬼的事情和容玥說的,可話到嘴邊容菲又給咽了回去,穿上衣服就往門外走,「你這麼急匆匆闖進來,有什麼事啊?」

容玥哦了一聲,這才想起正事,「家裡來了兩個警察,說是要見你。」容玥說著不放心的拉了拉容菲的手臂,「姐……」

「沒事。」容菲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兩姊妹手挽手的走了出去。

姐妹倆走出房門就見一男一女兩警察端坐在客廳沙發上,制服穿的一絲不苟,雖然和對面坐著的容爸客氣的說著話,臉色卻不失嚴肅。

「警察同志,這就是我大女兒容菲,你們有什麼需要了解的可以問她,只要是她知道的,肯定會知無不言。」她們一走近,容菲就被容爸拉到了身邊坐下,說罷對容玥使了個眼色,「容玥,你媽媽在廚房切水果,你去幫忙。」

容玥哦了一聲,轉身就去了廚房。

「容菲是吧,你也別緊張,我們找你也就是了解一些情況。」那女警察看出容菲的局促,忙微笑著安撫道,「是這樣的,我們在案發現場,收集到一個帶血的柚子,初步鑒定,那上面有你的指紋。」

容菲點了下頭,「那柚子確實是我掉的,昨天晚上,我媽讓我給二姨家送柚子過去,我出門迷路,然後就掉了柚子。」

聽到迷路,那兩警察一愣,容爸隨即補充道,「我女兒是出了名的路癡,尤其是晚上最嚴重,她二姨就在我們這條街的下游,不過幾分鍾路,她媽本來想著就一條街應該不至於走丟,結果她還是走丟了,當時是我出去找的她,就是在鴨兒□找到的。」

容爸話音落下,容媽和容玥就端著果盤出來了,招呼著警察吃水果,便拉著容玥默然坐到了一邊。

男警察接著就問道,「那你們在鴨兒□的時候,大概是多少時間?」

容爸想了一下,「我出門找她的時候都差不多快十點了。」

「那你們在鴨兒□期間可有聽到什麼或者見到什麼嗎?」女警察也接著問。

容爸容菲都搖頭,容菲道,「沒有。」

容菲其實是想說自己是出現骷髏幻覺才嚇得扔掉了柚子,猶豫了下還是算了,警察都是講究科學辦案的,她這種說法只會讓人覺得迷信而已。

兩警察點點頭,隨即站起身,「那打擾了。」

容爸連忙擺手,「不打擾不打擾,能為案子出一分力,是我們公民應盡的義務。」

兩警察和容爸客套了兩句,便離開了,臨出門之際,那女警察忽然轉頭意味深長的望了容菲一眼。

容菲迎視著她的目光,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點了點頭。

那女警察也微笑著點了點頭,這才轉身走了出去。

警察一走,容玥就蹭到了容菲身邊,皺眉打量著她的臉色,「姐,你臉色好難看,先前也沒有黑眼圈啊,怎麼去補了個覺還把黑眼圈給補出來了,而且看你一副精神不濟,好像很累的樣子呢?」

容媽容爸聞言,也擔心的瞅著容菲的臉色。

「我剛剛……」容菲掃了父母妹妹一眼,抬手撓了撓後腦勺,猶豫著要不要把見鬼的事說出來。

「剛剛怎麼了?」容媽連忙追問道。

「那個……我鬼壓床,還,見鬼了,是個斷頭女孩,她還沖我喊頭不見了。」

容菲說完,容玥的臉色就變了,搓著胳膊往容爸身邊湊了湊。

容媽當即就站起身往廚房走,不一會兒就抓了把米出來,對著容菲就是一通撒砸,口裡更是念念有詞。

「她就是因為那事兒心裡落下陰影了,才會做夢,你跟著神神叨叨瞎摻合什麼勁兒?」容爸雖然書讀得不多,但並不怎麼信那種東西,一見容媽那樣當即就沉著臉呵斥道。

「我沒有睡著的。」容菲小聲的辯駁,她確實沒睡,而且眼睛瞪的大大的呢!

容媽壓根兒就不搭理容爸,撒完了米才道,「他爸,你去河邊的王家船廠要點鐵砂子回來放家裡吧,那玩意兒辟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