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與鬼同房

大家伙齊心協力,又是鋸木又是刨土的,足足忙活到子時即將接近尾聲才將屍骨給成功剝離了出來,但由於年歲久遠,屍骨腐朽易碎,那些長在頭骨,胸腔,以及腹腔的樹根只能采取上下折斷的方法,中間的一截卻仍舊留在骨頭上。盡管麻煩,但所幸是完整無缺的給裝進了新棺槨裡。

蓋棺的時候,因著習俗規矩,有新娘哭棺的說法,不過曾道士想到容菲肯定不會,就事先準備了收音機,放了一段新娘哭棺將這段給糊弄過去了。

起棺折返的時候,子時剩下不到一刻鍾,為了掐著子時尾巴點趕回南苑東廂的靈堂,大伙兒累的氣喘吁吁卻絲毫不敢耽擱,抬起棺槨敲鑼打鼓的就往回走。

光線太暗,容菲一直想看曾道士的臉色,卻始終沒看到,這會兒人走在前面開道,她就更沒機會瞅了。不過她心裡還裝著骨頭打鋼針的事兒,轉頭想詢問的時候,卻見萬強搖了搖頭,眼神示意自己不要說話,只得將到嘴邊的問題咽了回去。

在某些方面,盡管容菲一直看不慣那曾道士,但卻不得不承認,他還是有幾把刷子的,至少關鍵時刻掐點掐的神准。

趕在子時最後一個點上,容菲和萬強前後腳的就邁進了靈堂。

遷葬都是要開靈的,端看家庭條件選擇大靈還是小靈,不過沈謙這種情況,也就開個小靈意思意思。

現在容菲是亡者沈謙的妻子,所以小靈得有她代表親人披麻戴孝。

本以為是要換下一身厚重的鳳冠霞帔,結果卻只是在腰上系上麻線,手肘纏上孝布,就這麼解決了。還得抱著牌位跟著道士跪跪拜拜,簡直不要太折騰。

道場結束的時候,容菲幾乎是被人攙扶進靈堂後的『新房』的,往簡易床上一趴,累的差點成死狗。

可饒是如此,聽到房門落鎖的聲音,容菲還是被驚得一個激靈坐了起來。

先前還有點光亮,現在門一關,屋裡瞬間黑咕隆咚,一個人置身其中,猶如浸泡在黑水深淵,渾身都抑制不住的發冷顫抖。門外的人也很快銷聲匿跡,黑暗的空間裡,就連每一次呼吸都沉重得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僵硬的在床上坐了好一會兒,容菲才壯起膽子摸出衣兜裡事先準備的打火機。屋子再次亮開的時候,容菲稍稍鬆了口氣,可再看到屋子中央的棺槨和靈台祭品時,還沒來得及完全趴下的寒毛就再度嗖的立了起來。

整間屋子貼滿了白色的喜字,靈台上放著新的線香白燭,這個是要新娘親手點的。

深吸了口氣,容菲起身朝靈台走了過去,點燃香燭,對著沈謙的牌位拜了三拜,這才轉身坐回了床邊。雙手抓著床沿,整個人肌肉緊繃,腰背挺直,容菲是二十年來都沒坐姿這麼標准高大上過。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臆想錯覺,容菲老覺得這屋比在露天的空氣都低,冷沁沁的泛著潮濕。床上有被子,可她冷的哆嗦就是不敢躺上去,越是看著那棺槨□人,眼睛還就犯賤的越是忍不住往那瞟,連她自己都不禁吐槽,真TM的抖M體質!

突然,門外一陣沙沙作響,容菲還沒來得及凝神細聽,蠟燭的火苗就噗呲一聲滅了。

容菲當即蹭的站起身來,瞬間嚇木了。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響起一陣幽幽的喧嘩,你一言我一語,有男有女,陰黲黲的一聽就是缺少人氣兒的玩意兒。

意識到門外的是什麼,容菲身形一繃,緊攥著雙拳,毛根子唰唰起立,有一種頭皮炸開的麻痺感。不說頭皮,她整個臉皮都以秒數猛爆雞皮栗子,渾身肌肉電擊似的高頻率抽搐抖抖。

避無可避,容菲只能死死的盯著門口的方向。

然後,駭人驚怖的一幕出現了。

分明厚實的牆壁,卻在容菲抬眼間成了透視屏,將外面的情形一覽無余。

只一眼,容菲就整個人都不好了,被那眾鬼歡聚的場面震駭的膝蓋發軟,不由自主的往床下出溜。

那些鬼大多穿著民國那會兒盛行的長衫,碎花旗袍,還有的甚至穿著戲服,耍花槍,練把式的圍著一身新郎喜服的沈謙飄來蕩去的尖嘯歡騰。

容菲喉嚨咯嘍咯嘍,一口氣老半天沒能給抽上來。

而就在這時,容菲看到一只穿碎花旗袍,披頭散發滿臉腐肉蛆蟲的女鬼腦袋一拱,就那麼腦袋瞬間穿牆而入,空洞噴血的黑沉眼眶四下裡一陣搜索,然後定格在她臉上。

心臟怦怦的振動聲在空寂的房間裡尤為□人刺耳,容菲一瞬不瞬的瞪視著女鬼,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就在她以為女鬼會沖進來的時候,卻見沈謙拽著女鬼的頭髮往後一甩,直接把女鬼給甩飛了出去。而女鬼腦袋拔出牆壁的一瞬間,容菲清晰聽得啵兒的一聲,牆面凹凸扭曲轉瞬便恢復了平整。

這一幕實在太挑戰人的極限了,容菲喉嚨又是咯嘍一聲,直接白眼一翻抽暈了過去。

緊閉的房門忽然被一股風力砰然吹開,緊接著又砰的一聲合上。

沈謙的身影憑空出現,然後噙著寵溺而溫柔的笑朝容菲飄了過去。彎腰將容菲給抱到床上,沈謙有些迫不及待的揮手褪去彼此身上的衣物,然後整個覆身壓了下去。

肌膚相貼的一瞬間,感受著那久違的溫暖,沈謙陶醉而愜意的深吸了一口氣。

「喝完合巹酒,咱倆就是真正的夫妻了。」強忍著一親芳澤的沖動,沈謙左手一伸,原本立在供桌上的酒瓶就到了他手上,他也不用酒杯,直接咬掉瓶蓋,仰頭喝了一大口,含在嘴裡就直接親上了容菲的嘴唇,另一只手掐著腮幫,毫不費勁的就把口中的酒水渡到了對方嘴裡,盡管鬼吃東西只需要聞氣味兒,但這意義非凡的一刻,他想要真切的體會。

迷糊中,容菲隱約覺得一股沁涼辛辣的液體滑進喉嚨,本能的吞咽了下,卻瞬間被一股比冰棍兒還要凍人的氣體纏裹住了舌頭。各種抻拽拉扯,沒一會兒功夫,她就覺得整個腮幫都僵凍麻痺了,就連大腦中樞,似乎都凝結了一層寒霜,茲茲冒著冷氣。

然而那股冰凍的氣體卻並未就此罷休,不停在嘴裡翻攪,以駭人的長度直往咽喉深處延伸。

「唔唔……」容菲痛苦的唔唔叫著,幾乎窒息的折磨逼的她眼角滑出淚來。

就在容菲以為自己會被徹底憋死在這恐怖夢魘裡的時候,咽喉深處的那股氣體卻驟然縮了開去,在唇瓣上滑了滑,然後離開了。

沈謙一臉懊惱的瞪視著身下痛苦流淚的容菲,臉色難看到極致。他就想不明白了,之前幾次預熱容菲對於他的碰觸親吻明明反應很好的,可今兒怎麼就變得痛苦了呢?

沒有哪個男人被妻子嫌棄技術不耿耿於懷的,哪怕他現在是只鬼!

沈謙盯著緊皺眉頭的容菲看了好一會兒,忽地腦子靈機一動,嘴角詭譎一挑,轉瞬化作了一團白蒙蒙的霧氣,將容菲整個籠罩纏縛其中。

而與此同時,門外眾鬼正一層層的跌羅漢壘在牆角,雙眼發光的聽著屋內很快響起來的各種不和諧的聲響,興奮激動得嗷嗷尖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