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茶館今兒居然『趕新』唱起了黃梅戲,老頭老太的別看年紀大,聲音還頂好,伴隨著二胡鑼鼓,竟是比電視裡原聲版的還舒坦。
除了送貨,容菲還是第一次上茶館喝茶聽戲的,放眼全是老頭老太太,就她成了扎眼的一枝獨秀。
她進門那會兒張老太和兒媳林大嬸還以為是有什麼事兒呢,結果見她挑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頓時反應不能。
「容菲呀,你這是幹嘛呢?」等了一會兒,還是林大嬸拎著茶壺上前問道。
「嬸子,勞煩你幫我泡杯茶,齁冷的慌,喝茶暖暖,順便聽聽戲,今兒還唱黃梅戲了,我這還是第一次聽到呢。」一席話說下來,容菲竟管裝得淡定,臉皮卻臊得發熱。
「啊?泡茶?哦,行!」林大嬸臉色詫異幾變,竟管覺得容菲這話怪怪的,倒也沒有多問,默默的給她沏上一杯熱茶,管這妮子今兒抽啥風呢,有錢不賺是傻蛋!
茶館裡除了純喝茶聽戲的,大多數都圍坐一桌,下棋的下棋,打牌的打牌。
曾道士就坐在容菲他們斜對桌打六紅,看到容菲促狹的挑了挑眉,「喲,菲娃子,小小年紀就這麼懂得陶冶情操啊,學咱們這把老骨頭喝茶聽曲兒呢?」
「曾伯伯,你這會兒倒是嘴皮子溜得利索,一會兒輸了錢可別小鼻子小眼睛心疼巴巴的,就算你厲害。」容菲白了曾道士一眼,張嘴就嗆了回去。
「虧曾伯伯平時待你不薄,這張嘴就詛咒曾伯伯輸錢,你娃子真不厚道。」曾道士果然恨恨的瞪了容菲一眼,心思全放回牌面上,不搭理她了。
沒人搭理正好,容菲盡量縮在角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比起容菲的如坐針氈,沈謙聽得是津津有味,手指隨著唱腔敲擊桌面打著拍子,那怡然自得的神態,端得是和一屋子的老頭老太太是一流。
容菲看得汗顏,果然這百年代溝不是一般的大。
今兒這出黃梅戲唱的還是有名的《天仙配》,老掉牙的戲曲,聽得容菲直打瞌睡。
「累了?」見容菲那昏昏欲睡的樣子,沈謙伸手就把人摟在了懷裡靠著。
「嗯。」容菲點點頭,眼皮子直打架,那聲悠悠的戲腔聽著就像催眠曲似的,別提多銷魂了。
她這是被沈謙抱著,可在外人眼裡看來,就是容菲坐得東倒西歪還能睡著,當即看得是瞠目結舌,直歎年輕人睡攻了得。
最後還是張老太擔心她睡沉出溜到地上,上前拍了她肩膀一下,「容菲啊,困了就回家睡去,你這樣一會兒給摔了咋整。」
張老太年紀雖大,手勁兒卻不小,那一拍當即把容菲給震精神了。茫然了半天,這才反應過來哪裡不對,趕緊掙開沈謙的懷抱顧自坐端正了。
「嘿嘿……我沒睡呢,我這不是在陶醉麼,這天仙配真是太好聽了!」
張老太皺紋巴巴的眼角抽了抽,「這會兒都《山姑與秀才》了你還《天仙配》好聽呢?」
「呃……」容菲囧了,訥訥的摸了摸耳朵,樂呵得好不尷尬,「都好,都好!呵呵……我這陶醉過頭,給聽串了!」
沈謙在旁邊一個忍俊不禁,噗嗤就笑出聲來,當即遭到容菲惡狠狠的一瞪視。
經這麼一打岔,容菲也不打瞌睡了,可沒坐上一會兒,這屁股上就像是長了刺兒似的,挪挪著坐不踏實。
「我唱的比他們好。」將容菲的小動作看在眼裡,沈謙說著把人給拉了起來,「不想聽就別聽了,走吧,我們回家。」
想到自己破壞了沈謙的雅興,容菲心裡很是過意不去,不過看他沒有不高興,也就順著將茶錢留下,離開了。
「你都唱什麼戲啊?」兩人並肩在巷子裡走著,眼瞅著沒有其他人,容菲於是拉了拉沈謙的手問道。
「川劇,京劇,黃梅戲,昆曲兒,越劇都有涉及。」沈謙語氣淡然,眼神卻蒙著一層霧靄,「沈家班子紅火的時候,甚至還去上海表演過,那會兒子人們接觸最多的就是這個,票房每次都挺火爆的。」
「沈謙……」見沈謙說著說著就閉了嘴,容菲禁不住出聲道,「說說你們那時候的事兒吧,我想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