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8 章
女鬼有求

被容菲這麼一問,曾道士這才端正臉色,沖容菲招了招手,轉身就往裡邊兒走。

這舉動,看得容菲一臉莫名,不過還是拉著李沁跟了上去。

曾道士徑自把人帶進了店鋪後面的隔間,隔間差不多算是他的臥室。面積不大,也就比巷子大不了多少的空間,擺了張一米二的單人床,就剩下落腳的空間了,衣服亂七八糟的都堆在床架上。

盡管空間狹隘,床邊還是像模像樣的遮了張布簾子做床罩。

「曾伯伯,究竟什麼事兒需要到這裡說啊?」容菲和李沁站在門口沒有進去,雖然是長輩,可畢竟是男的,隨便進人臥房還是怪別扭的。

「進來吧,杵門口幹啥?」曾道士說著轉身唰的拉開床簾,床上躺著的,霍然是貼著一身符紙的萬強。

「曾伯伯,他這是……」看到萬強,容菲眼睛瞬間就瞪大了,「他這樣,該不會是又出什麼事了吧?」

曾道士歎了口氣,伸手拍打兩下萬強的臉頰,「強娃子,別睡了,醒醒。」

呃……

容菲眨了眨眼,這是睡著了啊?還以為……擦,要不要這麼裝神弄鬼嚇唬人啊?!

等萬強睜開眼坐起身,曾道士才轉身看向容菲,「菲娃子,曾伯伯就是想問問你,這兩天咋都不見沈謙跟著你呢,你知道他幹嘛去了不?」

容菲搖了搖頭,「曾伯伯找沈謙有事啊?」

「你也看到了,還不是因為強娃子。」曾道士皺著眉,難得露出愁容來,「前幾天走夜路,被腐屍傀儡給纏上了,險些丟了魂兒,還好他隨身帶著黑狗血和妖懼暫時把那玩意兒給鎮住,才躲過一劫,這事兒八成和那梁景晨有關,他又是道家,強娃子在我這也只能暫避一時。」

梁景晨三個字就像針尖似得狠狠扎了容菲太陽穴一下,眼前一黑的瞬間,令她身形都晃了一下,被身邊的李沁給扶住了。

「菲菲?」李沁看著容菲陡然蒼白的臉色,很是擔心。

「奇怪,我咋似乎每次聽到梁景晨這三個字,頭就針扎似的疼啊,而且還不是一根針,是一大把。」容菲掐著太陽穴搖了搖頭,等緩過了那陣兒才看向曾道士道,「所以,曾伯伯是想找沈謙幫忙?」

「眼下也就你那鬼老公有著能耐了。」曾道士直言不諱的點點頭,「雖說也不保證就不會出變故,可有他搭手,怎麼也比我一個人孤軍奮戰要強得多。」

萬強自打醒來就沒說一句話,明顯精神不濟,臉色也不怎麼好,可當曾道士說出鬼老公三個字時,他的臉色卻明顯白了一下,低垂的眼瞼隱藏了難過的情緒。

「這樣啊,可是,我也不知道沈謙幹嘛去了,昨天就不見他人呢。」容菲語氣低落。當習慣了某個人存在,突然一連兩天看不見,心裡就空落落的慌,再說最近不太平,也難免會有點擔心。

曾道士了然的點點頭,「他要回來,你就告訴他一聲,讓他來找我。」說著遞給容菲一道符,「這個你到時交給他,有這個,他就能自由進出我這裡。」

「哦。」容菲接過符揣進兜裡,「行,那曾伯伯,沒什麼事我們就先去忙了?」

「等等。」就在姐倆轉身之際,曾道士把人給叫住了,「菲娃子,你這兩天是不是遇到啥事兒了?」

「是遇到一件糟心事兒……」容菲點了點頭,隨即就把昨天到今天一早發生的事,給一五一十的給曾道士說了,「而且啊,曾伯伯,我一上午老是覺得有人在背後盯著我,可去看又什麼都沒有。」

曾道士聽完卻笑了。

「呃……曾伯伯,你笑啥呢?我這也沒說什麼好笑的啊,你這笑點會不會太好戳了?」容菲被曾道士笑得莫名其妙。

「菲娃子啊,你這是誠實不貪自救了一回啊!」曾道士上前拍了拍容菲的頭,仔仔細細將她打量了一遍,「那東西確實遠遠看著你,不過它沒有惡意。」

「什麼叫誠實不貪自救啊,我也沒幹什麼啊?」容菲撓撓頭,不明所以。

「第一,你把鐲子還回去,沒有扣下鐲子打壓押金的實際價格,還有就是,你和車師傅扛的一段,給車師傅加價卻自掏腰包提都沒提,最主要的一點,那鐲子本來就是那東西的,要真留下肯定不好。」曾道士一條條數給容菲聽,「至於你說的桌子莫名其妙回來,應該是那東西歸還的。」

「可她幹嘛要還,那是她買的啊?」容菲還是不理解。

「你媽不是把冥幣扔了嗎?」曾道士不答反問,「那個不壞,之所以找上你,也是你自身招鬼的原因,估計就算你沒感化它,那你也就是點小病小災的。」

「那照你這麼說,那桌子我們該怎麼處理啊?」容菲感覺曾道士的言論真玄幻,可仔細想來,遇到那個,自己似乎只是被小小戲耍了一下,並沒有什麼別的危險。

「那東西跟著你,估計就是在等你把桌子收回去吧,既然還回來了,就直接往外賣就行了。」曾道士道。

「可是……」容菲猶豫道,「別人買了,不會有事吧?」她可不想間接害人。

「你要實在不放心,回頭用艾草熏熏。」曾道說完又忍不住多了一句嘴,「對了,要是沈謙今兒還不出現,你就試著喊喊啊,畢竟你脖子上的血玉裡有他一縷分魂呢,只要你有危險,或者是喊他,他去多遠都能知道,強娃子這事兒拖不得,未免夜長夢多。」

「嗯,記著了。」容菲點點頭,「那我們先去忙了啊?」

容菲話音剛落,外邊的店鋪裡就響起了動靜。

曾道士最先反應過來,不覺喜上眉梢,「是沈謙來了,菲娃子,你把符給他,讓他直接進來!」

容菲愣了一下,幾步出去,果然就見沈謙遠遠站在鋪子的街對面,當即掏出符跑了過去。

「你可算是出現了。」看著沈謙溫柔淺笑的臉,容菲鼻頭不禁有些發酸,心裡莫名其妙的委屈自個兒都覺得嫌棄,「曾道士讓我給你道符,拿著這個你就可以自由出入喪葬鋪了,對了,萬強在他那裡,又出了點狀況,曾道士正急著找你呢。」說著便掏出符交到沈謙手上。

「嗯,走吧。」沈謙拿著符也沒多看就收進了兜裡,隨即拉起容菲的手就朝喪葬鋪走去。

然而,剛走了沒幾步,容菲就驀地頓住了腳步。

又是那種被人盯著的詭異感覺……

容菲再次循著感覺本能的轉頭看去,一眼就看到那穿黑色長款羽絨服的中年女鬼遠遠站著,和昨天一樣,低著頭,臉色蒼白而僵硬。

那女鬼明明站在那一動未動,可是眨眼的功夫卻突然到了近前,或許是忌憚沈謙,稍微保持著一段距離。

「我,冤枉。」一到近前,女鬼就幽幽的來了一句。

「呃……」容菲噎了一下,「那個,你沒害我我很感激,可是,你的冤枉,我也無能為力啊,你要找,應該也是有這能力幫你伸冤的人對吧?」

「求你們幫幫我。」女鬼壓根兒不聽容菲的話,依舊固執的幽幽說道。

「這個,真不是……」

容菲的話還沒說完,那女鬼就突然跪了下去,重重叩了下頭,「求你們幫幫我。」

容菲被她突兀的舉動給驚了一跳,下意識的要躲開,卻被沈謙牢牢攥住手給阻止了。相較於容菲,沈謙接受得很坦然自若,面色帶著淺笑,卻疏離。

「你趕快起來,別這樣啊……」容菲想去扶,伸手卻觸不到實體,後怕的縮回手,不禁求救的看向沈謙。

「我冤枉,求求你們幫幫我,我要那對奸夫淫婦狗男女惡有惡報血債血償!」女鬼始終低頭跪著,聲音依舊幽幽慢慢,卻透著一股子咬牙切齒的怨戾。

「你戲耍我家小菲,我沒跟你計較便罷,居然還敢上前求幫忙?」盡管女鬼因渾身散發的怨戾之氣震得隱隱發抖,沈謙卻仍舊雲淡風輕無動於衷,「要說冤,誰沒有,你的冤找我們,我的冤又找誰?毫無意義的事,我沈謙可沒興趣多管閒事,念你沒有傷害小菲,我饒你一次,馬上離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沈謙這話一出,那女鬼渾身一顫,就嗚咽的低泣了起來。不再開口,卻也固執的跪著不肯離開。

沈謙看都不多看一眼,拉著容菲繞開女鬼就走。

就在兩人踏進門檻之際,身後卻響起女鬼淒厲的喊聲,「你不是為了愛人積功攢德麼?幫了我也是功德一件!我願折損來世二十年壽命,為你們真愛相守添福加姻!」

沈謙頓下腳步,嘴角勾挑一抹冷漠卻狡黠的弧度,「成交!」

那女鬼見沈謙終於點頭,當即就激動了,調轉身子對著兩人的方向就又是一陣叩頭,「謝謝你們,真的謝謝你們!謝謝,謝謝!」

「那個,這跟我沒關系吧,她要謝應該只謝你才對啊,幹嘛帶上我呢?」容菲撓撓頭,很是受之尷尬,不居功,哪承謝呢?

沈謙的溫柔只對容菲,那一眼的笑紋,就能溺出水來,「我是因為你才答應的,她當然得謝咱們,而不是我一個。」

說著話的功夫,兩人就到了曾道士的臥房門口。看著床上低頭沉默的萬強,沈謙不見絲毫意外,仿似這都是他意料之中。

經過李沁身邊時,沈謙挑釁的挑了挑眉,那情敵見情敵分外眼紅的表現,直看得容菲汗顏。

而李沁的反應則是——目瞪口呆。

就在沈謙拉著容菲朝曾道士去的當口,李沁伸手就把容菲拉到了身邊,「菲菲,那個,那個就是你的鬼老公?」

容菲看看臉色瞬間陰沉的沈謙又看看求知若渴的李沁,很無奈的點了點頭。

「我擦,鬼都長這麼帥啊!」李沁盯著沈謙的眼神就像是塗抹了強力粘,女漢子犯花癡不要太驚悚,「你妹的要是鬼都長這副妖孽樣,老子也找個鬼嫁了算了!」

「得了吧你,就知道胡說八道。」容菲一巴掌拍她腦門兒。

「對了。」沈謙斜眼看著李沁,似笑非笑打斷姐倆礙眼的親密,「店裡生意很好,都等著你們搬實木凳回去呢,小菲這裡暫時有事走不開,就麻煩你了李沁。」

「好啊。」李沁縱了縱肩,隨即對容菲道,「那菲菲,你就安心在這裡談事吧,家裡那邊有我呢。」

「嗯。」容菲點點頭,把倉庫鑰匙交給李沁,「就麻煩你了,我很快就回去。」

李沁剜了容菲一眼,伸手就捏住了她的鼻子,「再給姐姐我客氣,看我怎麼收拾你!」

「什麼姐啊?明明我比你大兩個月好吧?」鼻子唄捏住,容菲說話都甕聲甕氣的。

李沁眼角余光瞥著眸色冷鷙的沈謙,壞笑著湊近容菲耳畔,壓低聲音道,「你鬼老公好像在吃咱倆的醋,女人的醋也吃,真逗。」

李沁前腳一走,容菲就被沈謙粗魯的一把拽了過去,「你們兩女的那麼親密也不怕遭人閒話,哼!」

容菲黑線,白了他一眼,「曾伯伯和你有正事兒談呢,你能不抽風麼?」

沈謙抿了抿唇,這才看向一旁觀戲半天的曾道士。

被沈謙看著,曾道士正了正臉色,「我覺得……」梁景晨三個字在舌尖打了個轉,隨即響起容菲對這三個字的反應趕緊又咽了回去,「那個人,應該又在對強娃子下手了……」

「道長不必再說,我都知道。」不等曾道士把萬強的經歷復述一遍,沈謙就抬手打斷,「鎖魂幡被毀,那人不急著修復,卻找上了萬強,說明這件事對他而言已經十萬火急,所以當務之急就是把萬強藏起來。」

「可是能藏去哪裡?就我這裡也只是暫時的罷了,那人顯然是掌握著強娃子的生辰八字,不管強娃子藏去哪裡,只要那人降頭一下,照樣無所遁形。」曾道士一臉的苦惱,因為這事兒,頭髮都又白了不少。

「所以,眼下首要的,就是給萬強改命。」沈謙不急不緩,卻語氣篤定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