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菲幾乎把家所有犄角旯旮翻了個底朝天,除了父母的臥室,她連後院荒置幾年的狗窩都沒放過,可就是連手鏈的線頭都沒看到。
「沒有沒有,怎麼就沒有了?」明明知道找到的機會渺茫,可容菲還是不放棄的來來回回的翻找折騰,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你這急吼吼的找啥啊?什麼東西給丟了?」難得清閒半天,容爸本來打算捧杯熱茶看會兒電視,可這屁股還沒在沙發上坐熱乎,就被沒頭蒼蠅似的容菲來來回回要求抬了好幾次屁股,實在忍無可忍了。
李沁和撅著滿犄角旯旮的幫著找,聽到聲音忙抬頭道,「是菲菲的手鏈掉了。」
「手鏈?」容爸皺眉,「什麼手鏈?」
「就是手鏈。」容菲接口道,「沒事爸,你看你的電視吧,我再找找看。」
容爸狐疑的看了兩人一眼,也懶得深究,端起茶杯喝了口,就把注意力繼續轉移到了正在看的抗戰電視劇上。至於那什麼手鏈不手鏈的,他是完全沒印象,壓根兒就沒注意過,容菲手上有帶過什麼手鏈。
被容爸這麼一質問,容菲也不好再繼續翻騰,差不多把所有的屋子又翻了一遍,便洩氣的消停了。
沒有……
要是讓沈謙知道自己把捨利子手鏈弄丟,一定會很生氣的吧?
回到房裡,容菲嗷嗚一聲就自暴自棄的飛撲到了床上。
「丟都丟了,你也別太糾結了。」李沁隨後進屋,看到撲在床上無精打采的容菲皺了皺眉,上前勸道。
「完了,沈謙知道一定會生氣的。」就算容菲再無知,也知道那捨利子來之不易,東西丟了她倒不覺得可惜,就是覺得辜負了沈謙一翻心意,自責得難受。
「你又不是故意的。」李沁拍了拍容菲的後背,「行了,別一副天塌下來要死不活的樣子,我看他也不像是那種不講道理的鬼,應該會原諒你的。」
「其實……」
「我明白。」李沁順勢也在床沿坐了下來,「你不就是覺得東西是他給你的,覺得愧對他麼?」
容菲沒有做聲,只是悶悶的把臉捂在了被子上。
「菲菲……」
李沁忽然的欲言又止讓容菲有些納悶兒,不禁狐疑的扭頭看她,「怎麼?」
「我是真希望你能幸福。」李沁雖然帶著笑,可當說到幸福兩個字時,她的眼底卻劃過一抹隱晦的沉痛,鼻頭也不受控制的發酸,「所以,不管將來怎麼樣,都別太為難自己,幸福就好。」
容菲看她這樣子不由一愣,隨即翻身坐起,「放心吧,我會努力讓自己幸福下去,可這話也是我想對你說的,別太為難自己,幸福就好。」
幸福啊……
李沁勾著唇角,沒有說話,眼瞼卻垂下了。
又是這樣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菲無端被刺得心裡難受,也顧不上為丟手鏈的事煩躁了,拍了拍李沁的胳膊轉移話題,「悶在屋裡也無聊,咱們出去轉轉吧,難得今天不忙。」
「出去?你不是一向討厭雨天出門的麼?」話題這麼一轉,李沁低沉的情緒果然好了很多。
「所以啊,讓我容菲在這樣的鬼天氣捨命陪君子的人可沒幾個,你可得抓緊了,否則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容菲笑著打趣,不由分說的拉起李沁就走。
容玥和容媽倆人正在磕著瓜子看店,看到她倆這明顯要出門的節奏都愣了下。
「姐,你們要出去啊?」容玥呸掉瓜子殼,眨巴著大眼睛好奇的問道。
「嗯。」容菲點點頭,「反正也沒事,出去轉轉。」
「但是還下雨呢?」容菲討厭下雨天可是眾所周知的,不是必要,倒貼錢都轟不出去,乍然見她這時候要出門,不奇怪才怪。
「反正是毛毛雨,沒事兒。」嘴上這麼說著,可瞅著外面飄著的雨飛絲兒還是嫌棄的皺了皺眉頭。
「小玥要不要一起?」容菲壓根兒沒考慮親妹容玥,倒是李沁問了一聲兒。
「不了。」容玥搖了搖頭,「這麼冷的天懶得出門,你們去吧。」
毛毛雨不至於打濕衣服,所以兩人也沒帶傘,再說老街這一片的屋簷都有棚,要雨真下大了,貼著牆根兒走就是了,帶傘什麼的,完全沒必要多此一舉。
女孩家逛街無非就是一些小飾品點,雖然李沁很多時候特『爺們兒』,但某些愛好上,還是和容菲一拍即合的。所以她倆也沒有瞎逛,直接就奔著後街飾品一條街去了。
兩人其實也沒有什麼非買不可的東西,就是挺享受那種一家家店鋪挑挑揀揀逛下來的愉悅過程。本來她們也確實逛得挺歡樂的,只是逛著逛著,容菲就感覺出來不對勁了。
那種令人炸雞皮的陰餿冷,和空氣自然的齁冷形成的鮮明對比,她再熟悉不過了,幾乎是感覺到的同時,容菲就停了下來,循著感覺四下張望。
「怎麼了?」李沁往前超了兩步才發現容菲停了下來,心下狐疑,不禁也跟著停下腳步,見她四下張望也跟著望。
「沒。」張望了一圈兒也沒發現異樣,容菲也納悶兒,「前面有家新開的包包店不錯,三十元一個,又實惠還好看。」拉著李沁往前走,容菲還是忍不住又張望了一眼,那種感覺……難道是神經過敏了?
「這麼便宜啊?」李沁笑了笑,盡管心裡覺得三十元的包包肯定不是好貨,但還是由著容菲拉著走。
「嗯。」容菲重重點頭,「我也是聽表妹說的,她前不久就是在哪家買了個包,她要不說是三十元買的,我都以為最少得上百呢,就連當時一家時裝包專賣店的老板都看走了眼。」
說著話的功夫,兩人已經鑽進了包包鋪。
跨進門檻的瞬間,容菲舒緩的吐了口氣。包包鋪生意好,人氣足,之前那種陰森森的詭冷感果斷被隔離了。
「你這鬆了口氣的反應是鬧哪樣?」注意到容菲的反應,李沁好笑的挑眉道。
「看包看包。」容菲打著哈哈,看著滿鋪子的各色包包興致高昂的就擠進了人堆開始挑選了起來。
李沁搖了搖頭,也跟著隨意看了起來。
不得不說,這家鋪子的包包款式質量還真不錯,盡管如此,她還是一眼就看出,這些都是大城市早些年流行的老款了。毋庸置疑,這些肯定都是老板去那些廠家混批來的沉貨,這種沉貨成本價低,賣家低,但也只能這種小地方才有市場。
一圈挑揀下來,容菲買了兩個包。一只黑色的絨毛磨砂皮的,一個桃粉色人造革的,黑色的自然是送給了李沁,而桃粉色的,卻是給容玥買的。
「你自己不買一個啊?」聽她說桃粉色那個是給容玥買的,李沁不禁問道。
「不了。」容菲搖搖頭,伸手接過老板遞來的紙袋,拉著李沁往門外走,「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人懶麼,走哪都喜歡兩手空空,拎包什麼的,也就必要時候裝一裝,平時一般不帶那累贅的,買了也是擺設。」
剛出門,容菲和李沁就齊齊打了個冷顫。
「很冷哦?」容菲搓了搓手掌,湊到嘴巴前哈著氣。
「嗯,就這一哆嗦,我雞皮疙瘩都炸起來了。」盡管這樣,李沁也沒多想,畢竟她穿得少,除了一件容菲的羽絨服,就是貼身的低領體恤,會冷也不奇怪。
李沁沒當回事,可容菲對這種情況卻特別敏感,但她望了半天,還是沒有發現任何異樣。想到弄丟的捨利子手鏈,心裡忽然有些不踏實起來。
「嘿,前面有家賣冒菜的小吃館,這齁冷的天,要不咱也去吃一碗吧?」轉頭看到不遠處那家生意不錯的小吃館有賣熱乎乎的冒菜,李沁提議道。
「好。」容菲點了點頭。
達成一致,兩人隨即轉身朝小吃館走去。
進了小吃館,按理說周圍都是熱氣騰騰應該能暖和點才對,可倆人還是覺得,那股子陰冷勁兒半點沒驅散,還不如包包鋪裡呆著暖和。
「一會兒吃完我們就回去吧。」容菲狀似隨即的扭頭瞥了一眼陰冷緣,不過還是古怪的什麼也沒發現。
「嗯。」李沁也覺得這冷颼颼的感覺特別不舒服,不如早點回去。
兩人點的麻辣冒菜很快就端了上來,可就算吃辣得額頭冒汗,那種跗骨的陰涼感始終如影隨形,一冷一熱的夾著,可謂是真真的冰火兩重天。
容菲幾乎可以斷定,她們肯定是被不乾淨的東西給盯上了。下意識的抬手握了握胸前帶著的血玉,發虛的心裡這才稍稍踏實一點。
沈謙去協助破案,容菲本來以為得好幾天不見人,卻沒想到她們前腳剛出小吃館就見沈謙站在對面的屋簷下。正因為沈謙的出現,那股古怪的陰冷感竟奇異的消失了。
還沒等她走過去,沈謙就身形一晃到了近前。
「回家吧。」抬手揉了揉容菲額前散落的劉海,沈謙笑容雖淺卻盈滿溫柔。
容菲本能的就要答應,想起這會兒還在熱鬧的小吃館門口,當即把沖到喉嚨的那聲好咽了回去。
「怎麼不走了?」李沁看不到沈謙,所以見容菲突然站在門口發呆不禁覺得奇怪。
「好,回家。」借著李沁這一問,容菲瞇眼笑著點了點頭。
李沁咀嚼著這完全不對盤的一問一答,怎麼都覺得不對,茫然歸茫然,倒也沒有多說什麼,無奈的縱了縱肩,便拉著容菲往回走。
直到走道無人僻靜的街道,感覺容菲被一股無形的力道猛的一拽,李沁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容菲先前怪在哪裡,不用說,肯定和她家鬼老公沈謙有關。
沈謙摟著容菲的腰,在外人看來,容菲走路的姿勢就不會怪,加上有李沁打掩護,兩人乾脆就肆無忌憚的聊了起來。
「那個,我手鏈不小心給弄丟了。」容菲說完就低下了頭,倒不是怕,就是愧疚。
沈謙聽到這個愣了下,隨即瞥了眼容菲原先帶捨利子的手腕,眉頭微不可查的皺了下,可轉眼看到容菲低著頭一副做錯事的可憐樣,責怪的話還是沒有說出口。
「對,對不起……」半天也沒聽到沈謙說話,容菲本來就忐忑的心更忐忑了。
「丟了就丟了吧。」盡管那捨利子來之不易,可真要為了這個就責怪容菲,沈謙還真捨不得,「大不了我以後再去弄一顆來。」
「你,你不怪我?」容菲聞言,驚訝的抬頭。
「你都說是不小心了。」沈謙笑了笑,「瞧你小狗狗低頭的樣子,我有那麼可怕麼?」
「我這不是……」容菲咬了咬下唇沒有說下去。
「好了,沒關系。」沈謙好笑的搖了搖頭。
「對了,你不是去幫余警官協助案子偵查的事了麼,怎麼突然回來,難道說,已經解決了?」想起沈謙正在忙的事情,容菲忽然疑惑的問道。
「沒。」沈謙指了指容菲的胸口,道,「你都沒覺得我現在看著和平時不同麼?」
「咦?」容菲聞言微驚,上上下下的打量沈謙,這才發現他身子是透明的,卻和傷了元神的那種透明不同,仔細分辨起來,其實更像是霧氣凝成,虛虛實實恰到好處,偏偏面部卻清清楚楚,「你,你這是怎麼回事?」
「別擔心,我沒事。」見容菲誤會,沈謙忙解釋道,「你現在見到的是我血玉裡的分魂,本體還在那邊。」
「哦。」容菲點點頭,心裡了然。沈謙之所以分魂出來,應該是跟剛才那古怪的陰氣有關。
聽著容菲一個人在那自說自話,李沁一開始的別扭,到後來也就適應了,見有人朝他們看來時,她還得故意配合著『認真』聽容菲說話,電燈泡當到她這份上,也是醉了。
扭頭見李沁一臉的苦逼,容菲安撫的拍了拍她的胳膊,就又扭頭和沈謙說話去了,「那案子的事有什麼進展嗎?」
「對於警方的介入,他似乎還是有所忌憚的,一直都很規矩。」說起梁景晨,沈謙眸底劃過一抹陰冷,「不過螞蚱要是不蹦,那就不叫螞蚱了,現在警方要做的,也就是監視他的作案動向,抓他個現形,只要從形式上坐實他犯案的事實,那麼事情就沒那麼復雜了,畢竟他披著人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