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暮扭過頭,悶悶的,不說話。
雖然他的話並沒有什麼,她甚至說不出有哪裡不對,可是心裡就是難受。她看起來是人品不行還是長相太糟糕?讓他有調查的衝動?
「不開心了?」手握方向盤,傅致一看了她一眼,「這可不行,在領導面前,你這樣的喜怒哀樂通通都寫在臉上的情緒,很容易就讓別人看透你是怎樣一個人。」
「你又不是我的領導。」與暮悶悶地嘟囔,不知是不是因為他沒有穿得那麼正式,那麼衣冠楚楚,所以她跟他說話時,都不像以前那樣心驚膽顫了,變得隨意了許多。
「怎麼?」傅致一笑,「幫了一個忙後,朝律就要翻臉不認人了?剛才還小傅爺小傅爺地叫。」
「那是因為別人都這麼叫你啊。而且你平時看起來那麼嚴肅,不苟言笑的,如果我不尊敬一點,你會幫我忙嗎?」
話剛說完,眼睛不經意地瞥見一塊熟悉的招牌,她趕忙揮手:「哎,停車停車,我們要去的地方到了。」
與暮口中所說的餐廳並沒有她說的那麼差,雖然環境不怎麼高雅,但還算乾淨。
正巧這個時候是學生吃飯高峰期,當她帶著傅致一走進去時,本以為他會不習慣這裡的人群,卻沒想到他臉上並沒有出現什麼厭惡的神情。
不遠處有幾個看到他進來的女大學生驚呼:「快看,那個帥哥好帥啊!是我們學校的嗎?我怎麼從來沒見過?」
與暮看過去,幾個女生正往這邊看,還有人拿手機出來拍的,與暮趕緊拉了傅致一就往裡面走。
這裡她熟得很,即使畢業了,她也經常跟李瑤過來吃。老闆看見自家店有這麼忠實的粉絲,每次都給她留了好位置。
直接拉著傅致一到了裡間,她才放開他的手,對剛才的行為做解釋:「我忘記這個時間段是人最多的
時候,是我想得不周到,幸好跑得快,剛才應該沒被拍到吧?」
傅致一這樣的身份,自然不能夠在這種小地方被拍到。
與暮一瞬間有了一種跟大牌明星吃飯的錯覺,在人多的地方需要躲躲藏藏的,早知道就不選這裡了,尷尬死了。
傅致一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目光在包廂裡巡視了一圈:「這就是你說的很好吃的地方?」
見他都不介意了,與暮自然把心中石頭放下:「是啊,小傅爺先請坐。」
剛才他們進來的時候服務員還在忙,過了一會兒才抱著菜單走了進來:「與暮姐,你來啦!這次還跟上次一樣嗎?」
「不是。」她否定,也沒看菜單,順口說出了幾個菜的名字,然後問傅致一,「還需要點什麼嗎?」
「不用了,你點就好。」
服務員拿了單子一一記上,臨走的時候還不忘記跟與暮開玩笑:「與暮姐,這位是你男朋友嗎?長得可真帥,外面幾個客人都在問他是不是G大的呢!」
與暮來得勤,自然跟這裡的人都熟悉,大家有什麼也就說什麼。
不過她跟傅致一不熟,不知道他的脾氣,忙說:「不是,是我一個好久不見的朋友,麻煩讓胖哥上菜快點,我們都餓了。」
「好的。」服務員笑笑便拿著菜單走出去,順便帶上了包廂的門。
「畢業之後,還經常來這裡?」對面傳來詢問的聲音。
與暮看去,傅致一跟她說話,眼睛卻是看著落地窗外的。
「是啊。」她說,「每個星期都至少會來一次。喜歡一樣東西會上癮,很難戒掉的,吃的也是一樣。」
許是她臉上的天真,讓傅致一覺得有趣,他笑了起來,有點溫暖。
「我發現你不是四海閣小傅爺的時候比較好相處。」與暮忽然道。
傅致一:「怎麼說?」
「很隨意啊,褪去了平時的威嚴,看起來就像是個普通人。」
「難道我不是普通人?」
「當然了,你的身份和家世很嚇人的好不好。別說見你真人了,光是加在你身上的稱號和光環,都會令人退避三舍。」那象徵著財富與權勢,是很多人處心積慮想要巴結的頭號人物。
她補充說:「我相信至少別人在見你之前都要背三天的台詞,還是滾瓜爛熟的那種,不能讓自己的話聽起來有任何破綻。」
「你呢?」他問,「也背了三天的台詞?」
「本來有這個打算的,不過我這人記性不好,小助理都幫我擬好台詞了,我硬是一個字沒記住。」
她說的是真的,但跟記性沒關係,是她根本就沒花心思去記。
即使是她接觸了社會這麼多年來,依舊不習慣一些潛在的規則。儘管她以前在這方面沒少吃過虧,都還是堅持自己的喜好,說得不好聽一點就是不知好歹。
這個話題因為服務員的上菜而終結。
與暮指著一大碗酸菜魚說:「小傅爺,你嘗嘗這個,味道很不錯,是我每次來這裡都必點的一道菜。」
「嗯。」傅致一淡淡地應了一聲,拆了筷子便要夾。
「小傅爺,稍等一下。」忽然包廂的門被打開,本以為沒跟來的傅致一的女助理走了進來,手裡還拿著碗和筷子,「小傅爺,這個是已經消了毒的,您用這個吧。」
一瞬間,與暮只覺心裡像是倒了五味瓶,什麼滋味都有。
如果你好心介紹人來這裡吃東西,對方表現出對這裡的條件很嫌棄,連餐具都帶上表示自己已經消毒了,你什麼感覺?
反正她很不爽。
與暮低下頭,原本還想盡地主之誼地讓對方先吃,現在根本沒那個心思,自顧自地吃了起來,心想你小傅爺身子高貴不能吃這些平民食物就算了,她可不想浪費。
沒想到對面那傢伙居然一臉認真地問她:「朝律,會介意嗎?」
她抬頭看他一眼,才知道他在問她介不介意他換餐具的事:「小傅爺隨意,我小老百姓一個可沒您那麼講究。」話裡不無諷刺的意思。
傅致一一笑,對助理示意:「把這些拿走吧。」
「小傅爺,可是……」
助理想要說什麼卻被傅致一打斷了:「正好我也一直奇怪,為什麼普通人都能用的東西,偏偏我不能?」
主人都這麼發話了,她當助理的還敢說什麼呢?只能眼巴巴地把餐具拿了出去。
到了門外,司機正在外面等她,見她手上拿的餐具,臉上一點驚訝的神情都沒有,倒是掛著似笑非笑的神色。
助理白他一眼:「要笑就笑,幹嗎那副神情?」
司機終於忍不住笑出聲:「我讓你不要進去,你偏偏不聽……看吧,碰了一鼻子的灰。」
「我還不是為小傅爺好嗎?本來來這裡吃東西都是不允許的,現在還用那麼不乾淨的餐具,明天不住院才怪。」她說,「不過話說回來,那個朝與暮到底是什麼人啊?小傅爺是不是想追人家?不然的話幹嗎又幫她忙又跟她一起去健身、吃飯什麼的?」
「誰知道,小傅爺一向讓人難以猜測。」司機說,「不過話說回來,朝小姐跟小傅爺以前交往的女性朋友是有點不同的。」
「怎麼不同?比不上她們好看?」
「這倒不是。」他說,「你沒發覺,這個女人好像一點都不怕我們小傅爺嗎?說白了,她不和其他人一樣巴結奉承,甚至有點沒把小傅爺放在眼裡的感覺。」
「你這樣說似乎是有點。」助理感同身受,「還記得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嗎?她就那樣簡單粗暴地把我們小傅爺的車給攔住了,一副豁出命的樣子。你說在這寧市,有誰敢攔小傅爺的車?就是市長都要親自站在一旁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