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傅先生,不要欺負我(4)

  可是從酒店出來,沿著來時的路走了十分鐘,別說公交車了,就連自行車也沒見一輛。

  看著越來越暗的天,與暮開始後悔。

  剛剛一心想擺脫傅致一,所以沒想那麼多……見鬼了,連她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那麼害怕跟傅致一單獨相處。

  望著前方的路,與暮開始思考要不要在路上攔個車什麼的。

  就在她認命般要走到天黑腳斷的時候,忽然有輛車子在她的身邊停下,「嘀嘀」,響了兩聲喇叭。

  她轉身,一輛熟悉的大奔停在她身邊,車裡的男人坐在駕駛座上:「上車。」

  與暮站在原地,雖然腳酸卻還是不想上車,男人也不著急,語氣淡淡地表示:「這裡距你想搭的公交車車站還有三千米。」

  與暮二話沒說開門上了車:「新街花園七單元,謝謝。」

  既然他堅持,她也不介意把他當成出租司機對待。

  傅致一不置可否,發動車子,大奔動力十足地衝了出去。

  車速很快,車廂裡悠悠揚揚地放著不知名的歌曲,與暮沒有故意找話題,反正他坐在前面她坐在後面,誰也妨礙不到誰,自然也不會多尷尬。

  坐上車沒多久,靠在椅背上享受音樂的與暮,被忽然的剎車給驚醒,前方傳來傅致一清冷的聲音:「你到了,朝律。」

  她看著公交站台,無語了半天,聽到他繼續道:「不是你執意要坐公交車回去的?」

  與暮:「……」

  她拿了包包準備下車:「謝謝小傅爺了。」

  她一甩門,眼睜睜地看著車子箭似的離開。

  絕對是報復!與暮在心裡想。

  這男人還真小氣,她以為他既然送她,就一定會送到家裡,居然只是把她送到公交站台邊,就讓她下車。反正他

  也要回市區,送一下她會死嗎?

  「男人都是渾蛋!」她踢著腳下的石頭,咬牙切齒地說。

  她發誓,以後就算是走到腳斷了,也絕對不上他的車!

  就在她憤憤不平的時候,已經到站的公交車司機按了下喇叭,巨大的嘀嘀聲嚇了她一大跳:「小姐,上不上車啊?這已經是最後一趟了。」

  「哦,上!」與暮忙拿出硬幣跳上車。

  與暮的晚飯是在小區的小菜館隨便解決的。她回到家,剛想洗澡休息,電話便響了起來。

  與暮拿起手機一看,是一連串陌生的號碼,她以為是誰無聊打來的騷擾電話,沒心思接,將手機直接丟到沙發上,進浴室去洗澡。

  沒想到她洗完澡出來的時候電話還在響,手機被拿起的時候鈴聲剛斷,上面已顯示有幾十個未接電話,都是來自同一個號碼。

  鈴聲剛斷,很快再次響了起來,她好奇地接起,以為是誰十萬火急的電話,裡面先是傳來一陣亂糟糟的聲音,接著是傅致一冷漠的聲音:「朝與暮,去辦公室把我放在桌上的透明文件夾的文件拿過來,我在傾城。」

  剛說完,手機便「啪」的一聲被掛掉,連給她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與暮以為是多重要的文件,只能脫了剛穿上的睡袍,換了衣服拿了鑰匙出門。

  晚上的四海閣簡直恐怖死了,走廊上的燈十分昏暗,擺在走廊旁邊的人像忽明忽暗,跟在演恐怖片似的,尤其是傅致

  一的辦公室這邊,因為加大了隔音效果,所以外面一點風聲都聽不見,一個人待在裡面完全就像是待在一個封閉的空間。

  與暮最初不斷在心裡安慰自己沒什麼好怕的,腳步卻不禁逐漸加快,最後竟在走廊裡小跑了起來。

  一口氣跑到傅致一的辦公室裡,她開了燈,走到辦公桌旁找那個透明的文件夾,找了半天也沒見,最後在電腦鍵盤上找到了。

  不敢再在這裡耽誤,她拿了東西,閃人。

  和樓下的保安打了聲招呼,她便打了車往傾城趕去。

  傾城是市裡最有名的酒吧,連她這個從來不泡酒吧的人都知道。

  她第一次進這樣的場所,以前不是沒在電視上看過,只是親眼見到還是覺得有些不同。

  不知道年輕人為什麼會喜歡這種吵鬧的地方,她在門口便已經很不適應裡面說話也聽不清楚的喧囂了。

  對服務員說了自己要找的人之後,她跟著長相俊秀的小男生找到了傅致一所在的包廂。相對於外面的吵鬧,裡面還算比較安靜,有女聲安靜地在唱王菲的《我願意》。

  她一進門,裡面的人眼神齊刷刷地射來,看得她怪彆扭的。

  她環視一圈,在人群中很容易就找到坐在中間的傅致一,他穿著格子襯衫,袖口鬆鬆挽起,手上擺弄著蜜蠟,額前髮絲垂落眼角。

  像他這種人,來這裡玩大多都是一班大少拍馬屁的最佳機會,人人都把他當成神一樣供拜,最

  顯眼的地方往往就是他的位置。

  她走過去,偏偏他身邊都坐著人,有絕色傾城的,也有香艷誘人的。

  她站在茶几對面將文件遞了過去,道:「小傅爺,你要的東西。」

  傅致一抬眸看了她一眼,也沒接,繼續低下頭擺弄著蜜蠟。

  對面的香艷美人掩嘴輕笑:「小傅爺來傾城是為了放鬆的,談什麼公事啊,多沒勁!」

  眼見傅致一沒說話,身邊的絕色美人柔柔地說:「是呀,既然來了,也跟大家一起玩嘛。」

  話音未落,與暮便被人給拖走了,是個剛才沒注意到的國色天香。

  與暮哪裡肯待在這樣的地方,偏偏傅致一又不理她,她心知這裡的人都是有權有勢的人物,也不好得罪,得罪了就是不給傅致一面子,也就勉勉強強地坐在了一邊。

  大家都知道這是小傅爺的人,卻不知道她是個什麼身份,一開始都對她客客氣氣的。也有風流的大少爺見她氣質獨特,又年輕漂亮,從進門開始就注意到她,本礙於傅致一的關係,以為她是他在外養的小情人,說話的時候手腳還是注意了些。後來說多了,眼見傅致一一點反應都沒有,心知這姑娘應該是不合小傅爺的胃口,膽子也不禁放大了起來,暗自故意靠近她,動手動腳。

  與暮氣極了,原本她還礙於傅致一,以為他看見自己這般總會過來解圍的,誰知他的眼睛像是長在蜜蠟上似的,抬都不抬一下。

  她忍住心底的怒氣,表面上客客氣氣地敷衍,起身想離開,沒想到那人竟攔住了她的去路,搖搖晃晃地走到她身邊,手上拿了個酒杯,慢慢倒了一杯紅酒道:「來來,你是小傅爺的朋友,也就是我們的朋友,朋友第一次見面哪有不乾杯的,我先敬你!」說完一口乾。

  旁邊的一個人大讚:「張少好酒量,既然人家都先乾為敬了,美女,是不是也要給我面子,喝兩口啊?」

  與暮不動作。

  那張少估計喝得夠醉,見自己敬酒她都不喝,火氣上來,搶了男人手上的杯子當臉潑了過去。

  就算與暮迅速躲避,可仍舊被濺到不少。

  被這麼一鬧,與暮哪裡還管傅致一的面子,轉身便要走。

  偏有不識相的張少黏在她身邊,又拉住了她的手,她觸電般,一巴掌扇過去:「放手!」

  張少被她扇了一耳光,原本調戲的臉迅速變了顏色,惱羞成怒地一隻手拉住她,一隻手便作勢要打回去。

  手上忽然傳來一股力道,幾欲將他的手捏斷,他一回頭,是傅致一的私人保鏢。

  遠遠地,只聽見傅致一懶懶的聲音:「張少想在我面前,跟我的助理演哪一出?」

  姓張的被打蒙了,一時間忘記了與暮是傅致一的人,眼見傅致一都出頭了,立馬窩囊了。

  傅致一是什麼人,不鬧事的時候風平浪靜,一鬧起來,一招置你於死地,為了一個面子得罪他實在沒好處。

  眼見氣氛尷尬,也不知道是誰把酒吧的老闆給叫了過來,能在寧市開得起第一酒吧的老闆自然是有背景的,他出面調解,大家都會給個面子。

  傅致一斜眼看去,只見站在原地的與暮臉色蒼白。

  傅致一本來只是想小小地懲罰她一下,讓她不知道天高地厚把他當成出租車司機呼來喚去,卻沒想到會來這一遭。心裡不禁覺得好笑,他還以為這傢伙天不怕地不怕的。

  於是他示意保鏢放開姓張的,一瞬間氣氛總算得到緩和,大家心知小傅爺今天心情不好,一個個匆匆告別,很快整個包廂裡就只剩下傅致一和與暮兩人。

  傅致一走到與暮身邊,親自倒了杯水給她。

  與暮確實是被嚇著了,剛剛一個激動就打了過去,打過之後才想到後果。

  能在這裡出現的人哪是她惹得起的人?

  女人在最脆弱最害怕的時候,有個人在身邊安撫,管他是牛頭馬面還是翩翩君子,在她心底都會潛意識地認作是好人。所以在傅致一遞杯子過來的時候,她還不忘記由衷地說聲:「謝謝。」

  「嗯。」傅致一接受得理所當然,「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深秋的晚上很冷,與暮匆匆而來,忘了天氣,隨手拎一件襯衫穿上剛出小區便覺得冷,本以為送完文件就沒事,所以也沒回去再加外套,現在才感覺真不是明智之舉,早知道就多穿件外套,反正傅致一看起來也不怎麼著急要他的文件。

  身上的酒味讓她頗為難受,她加快腳步想要跟上傅致一的步伐,卻在不經意間跟迎面而來的人相撞。

  「對不起……」

  她趕忙道歉,抬頭一看,竟是有幸見過一次面的沈書枝,她旁邊站著的人,不用解釋也應該知道是誰了吧?

  兩人站在一起還真是俊男美女,屬於同世界那一搭的。

  與暮反覆在心裡警告自己冷靜淡定,轉身便想走,卻聽見沈書枝銀鈴般的聲音道:「咦,勳,這個不是你的同事嗎?你怎麼都不跟人家打招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