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得寸進尺(2)

  「是的。」他解釋,「因為我剛回到法國就被媽媽禁止出門,沒辦法,只能先讓人送你花作為答謝。還有這個……」他將手上拿著的精美的盒子遞到她面前,「打開看看。」

  與暮遲疑,雖然心裡好像隱隱地猜到裡面放的是什麼,但是還是忍不住打開了看……

  果然,是拍賣會最後的那款簡單大氣的項鏈。

  「喜歡嗎?」他問。

  「嗯。」與暮點

  頭,但還是將項鏈遞還給他,「很漂亮,但是我不能收,這麼貴重的東西,應該送給對你來說很重要的人。」

  沒想到他卻說:「你對於我來說就是很重要的人啊,一個我在中國很重要的人。」

  「謝謝。」與暮有點無語,「很高興你將我當成朋友,但是傑克,這麼貴重的禮物我真的不能收……還有,以後不要往我辦公室送花了好嗎?太浪費了,而且這樣在公司會有不好的影響。」

  「哦……」傑克的藍眼睛裡明顯是失望的神情,「我以為你會喜歡那些花的。」

  「我當然喜歡那些花,那麼漂亮的東西誰不喜歡呢?不過……每天送花太浪費了,何況我們不是朋友嗎?朋友之間不需要這麼客氣和浪費的。」

  「朋友?」傑克的眼睛裡閃過一道光,「在這之前我們是朋友,但是從今天我來到這裡就打算對你做一件事……」說完,他忽然單膝跪了下去,變戲法似的從手上變出了一枚戒指,「與暮小姐,我是來中國向你求婚的。」

  與暮看著他那樣的架勢,半天都沒反應過來,好不容易能憋出幾個字,也像是嚇壞了似的:「傑……傑克……別……別開這樣的玩笑。」

  誰知道他卻一臉認真:「我沒有開玩笑,我是認真的。與暮小姐,請你嫁給我!」

  「呵呵……」與暮尷尬地笑笑,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看著傑克身後一群黑衣人架勢,她在心中隱隱能猜到,他並不是自己之前所認為的單純的學生而已。

  如果當面拒絕了人家自然會有不好的影響,偏偏越到關鍵的時刻,她的狀態越不配合工作,一個藉口都說不出來。

  就在這時,只覺腰間一緊,她抬頭,便見傅致一倨傲的下巴,他像是一個王者般地宣佈:「與暮,難道你沒有告訴他,你已經有戀人了嗎?」

  與暮一怔,下意識地往筱筱的方向看去,只見她原本就沒有血色的臉更加蒼白了起來,好像只要再站一會兒就會隨時倒下去。

  「你是與暮小姐的男朋友?」傑克的表情看起來震驚極了,「不過沒有關係,只要與暮小姐一天沒結婚,我就還有追求她的權利不是嗎?」

  與暮只覺得自己的腰一緊,那樣的力道好像要將她的腰捏碎。

  與暮試圖扯掉他的長臂,偏偏他的力道極大,好像將心底所有的怒氣都發在她的腰上。

  她心底是有氣的,她不知道這傢伙到底在想什麼,當著筱筱的面說他們之間是戀人關係,不是存心沒事找事嗎?

  她用力掰開他的手,儘量讓自己的微笑看起來正常,對傑克道:「傑克,謝謝你為了我專程來中國,但是我並不是你心裡想像的那種姑娘,以你的條件可以找到更好的……希望我們以後還能是朋友。我現在有些累,想回家了,有機會再見面!」

  她說完轉身就離開,也不管身後的那些人是怎麼看自己的。

  原本她就不想捲入各種是是非非,待會兒慈善晚會就要結束,她可不希望走出來的嘉賓都欣賞到這樣的一幕。

  她不知道留下來的傑克會帶著怎樣的心情回去,也不知道被她甩開的傅致一會怎樣面對筱筱,她只是突然覺得很累,沒有想過,今天的自己竟會成拍賣會上一條項鏈的女主角。

  想起剛才拍賣會上,三個人反覆舉著牌子都是為了她一個人,她便覺得一切好像在做夢。

  她朝與暮何德何能,他們是不是都太高看她了?

  顯然,傅致一並不是一個聽話的男人,在她剛攔住了一輛車,坐上去的瞬間,他便將她從車裡給扯了出來。

  與暮望著他,見他臉色很臭地用力關上車門,拉著她向停車場走去。

  與暮為了配合今天的禮服,穿的是平常不太敢穿的十六釐米的高跟鞋。本來走平路便不舒服,何況被他拉著幾乎小跑,她想掙脫他的手,偏偏他的力氣又超大,根本沒用。

  「傅致一!你放開我!你瘋了嗎?」她忍不住大叫,前面的人卻充耳不聞,只是拉著她走。

  直到她實在跟不上他的腳步,腳一歪,鑽心的疼從腳部傳來。

  「我的腳……」她低哀一聲,管他三七二十一,將他的手重重一甩,一屁股坐在地上,怎樣也起不來了。

  他是瘟神嗎?為什麼每次跟他在一起都會碰到不好的事?

  瞪著不遠處的傅致一,眼見他往這裡跨了好大一步

  ,她馬上警惕地瞪著他:「你別過來,我腳真的扭到了,走不動。我不需要你可憐,你要回去自己回去好了,我要在這裡坐一會兒!」

  他的臉色相當不好看,不理她,又跨上前一大步。與暮連忙後退,腳又疼,手不知道按到了什麼東西,只覺有刺刺進了她的手掌心,她叫了一聲,舉起手來,才發現是停車場不知道哪裡來的碎玻璃,刺進了手上,鮮血直流。

  她聽見傅致一罵人的聲音,還沒來得及抬頭,整個人就被打橫抱了起來。

  抱她的人不用看就知道是傅致一,她現在是手上腳上都疼,已經沒了力氣再做反抗,全身就像棉花一樣軟綿綿地躺在他的懷裡。

  不知保安什麼時候聽見響聲,往這邊走來,見傅致一抱著個女人,女人的手上還在往地上滴血。

  顯然他們知道小傅爺的身份,在這裡發生這種事情讓他們很不安,連忙要打120。

  可傅致一已經快速地將與暮放進了車內,並不是很溫柔的動作,讓她的手不小心碰到了座椅,瞬間宛如萬箭穿心,她倒吸了一口氣,卻對上傅致一更加緊皺的眉,連忙解釋:「是你自己太用力,我手才碰到坐墊上染了那麼多血,不關我的事。」她以為他皺眉是因為她手上的血弄髒了他的坐墊。

  「豬!」傅致一白了她一眼,關上門,坐到駕駛座位上,開動車子,迅速離開。

  與暮已經疼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儘量將自己的手抬高一點,不要再讓手上的血弄到他高價錢的皮墊子上。不然以傅致一那樣的小心眼,事後肯定是會找自己算賬的!

  最後,與暮被送去醫院時,手已經被舉得沒知覺了,不知道這裡是哪家醫院,只記得傅致一將她抱進來,一群行色匆匆的醫生趕來,耳邊的說話聲都變得嗡嗡的,最後她終於抵抗不住,暈了過去。

  她居然不知道自己有輕微的暈血症狀,醒來的時候只覺得臉旁邊擱著一個盤子,隔一會兒會有東西掉進去發出的聲音,睜眼看去,便見雙手被護士用東西固定著,醫生正在用工具將她手掌心的玻璃弄出來,剛才隔一會發出的那種聲音就是玻璃與器皿碰撞發出的聲音。

  別說看了,光聽著,都讓她覺得毛骨悚然,真想用東西堵住耳朵,偏偏手被抓住了,怎樣都動不了。

  直到手掌心的玻璃全部被取了出來,醫生用繃帶替她小心地包紮好,一行人便浩浩蕩蕩地出去了。她想要動動身體,才發現腳上也被誇張地打上了石膏。

  不就是扭到了一下嗎?至於這麼誇張嗎?

  與暮無奈,只能躺在床上裝屍體。

  其實不用裝她已經很像了。腳被綁住了,手也不敢動,生怕牽扯住了傷口。

  當傅致一進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她對著天花板發呆的樣子。

  與暮其實並沒有完全在發呆,他一進門她就聽到了聲音,轉眼看去,

  正好對上他的眼睛,然後又沒好氣地移開。

  「你現在這副模樣真醜,像只翻了肚皮的蛤蟆。」稍嫌冷淡的聲音傳進耳朵裡。

  與暮只覺又好氣又好笑,半天找不到話來反駁他。

  她現在可不是像蛤蟆嗎?還是四腳朝天的那種!

  不過到底是誰把她害成這個樣子的啊?他不內疚就算了,還有閒情在這裡說風涼話!

  她不說話,他也就不放過她,欺負她雙手雙腳不能還擊似的,伸手捏捏她的臉蛋,道:「怎麼了?手腳給縫上了,難不成嘴巴也給縫上了不成?」

  這個人的嘴巴!真是太惡毒了,該縫上的也應該是他!

  與暮白了他一眼:「我的嘴巴現在很不爽,不想跟你說話!」

  「不想說話,還是不願意說?」他居高臨下地望著她,「不知道知恩圖報的小東西!早知道就應該把你丟在停車場,任你自生自滅。」

  她哼一聲:「現在後悔了嗎?我當時不是讓你別管我嗎?是你自己自作多情!」

  「我自作多情?」他聲調上揚,一個俯身,將她的下巴高高地給掐著,「你這女人,是不是我對你太好了,所以你越來越得寸進尺了?」

  與暮知道他有氣,從傑克跟她求婚的時候便開始了。

  不是她自戀,只是這傢伙天生骨子裡霸道,他看上的東西,即使是丟棄不要的,也不能給別人撿了去。

  何況她還是他專門開車從老家給扯回來的,還沒開始利用呢,就被別人窺欲,他能不生氣嗎?要不是她恰巧受傷了,也不知道這個傢伙會怎麼折磨她。

  昨天他手腕上的那個力度,可是讓她記憶猶新。

  她忍著疼與他瞪視:「你對我好不過是因為我對於你來說還有利用價值吧?不過話說回來,我對你也不差啊,所以我們之間算是扯平了。沒有什麼得寸進尺可談的,如果你真的覺得我這人不好相處,可以立馬把我辭退了,我會很感謝你的!」

  「辭退?」他嘴角勾勒出一抹冷笑,「你認為我千里迢迢把你給找來,可能輕易放過你嗎?除非我膩了,從今天開始你休想離開寧市一步。」

  與暮瞪他:「你這樣是非法拘禁。」

  「非法?」他像是聽見笑話一般,「難道你不知道我一向喜歡做非法的事情嗎?」

  與暮心底泛起各種咒罵的話,乾脆閉上嘴巴,不想再跟他這樣的野蠻人說下去。

  她不說話,不代表傅致一會輕易地放過她,他鬆開手,依舊是居高臨下的樣子:「你是怎麼跟SHT集團老總的兒子聯繫上的?」

  與暮一愣,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麼。SHT集團與暮是知道的,是法國人在中國的一個著名企業。但她知道的也僅限於此而已,其他的根本就不知道,就別提什麼老總的兒子了,她連老總的樣子都沒見過。

  她沒吭聲,傅致一又沉聲說了句:「說話!」語氣裡已有濃濃的不耐煩。

  他的態度不好,與暮自然也不會好到哪裡去,簡單地說了句:「我不認識。」

  可傅致一怎麼會如此輕易放過她,像是一隻怒極了的獸似的,掐著她的脖子,薄唇就印了上去,那不是一個吻,而是帶著怒氣的撕咬。與暮只覺嘴皮一痛,嘴巴裡立馬就嘗到了血腥的味道。

  這個人不是屬狗的,簡直就是一隻沒有人性的狼!

  他又是撕咬又是吻,與暮抵不過,只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她用力地咬在他的唇瓣上,本意是想讓他離開,卻沒想到更增加了他的暴戾,他的動作變得更加狠厲了起來。

  最後的結果是,她被醫生用心纏上的繃帶都被扯開了口子,原本止住的血又開始往外流,染紅了潔白的床單,也將傅致一白色的襯衣染了色。

  與暮撇過頭去根本就不想看他,受傷的手也已經疼得沒有了知覺。

  有時候想想,還倒不如就直接這樣流血死掉的好,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跟這樣的野蠻人糾纏在一起了。

  傅致一看了她許久,最終什麼都沒說開門走了出去,消失了一會兒,與暮便聽見一大群人走進來的腳步聲。

  是傅致一叫來的醫生,她現在的樣子確實是狼狽透了,手也無力去改變什麼,苦了她這次沒有當場昏迷過去,那麻藥即使打得再多也能讓她感覺到手掌心裡面的疼。

  她咬緊牙關才硬讓自己沒有叫出聲來,醫生看了她好半天,才忍不住勸阻:「小兩口吵架是很正常的事情,不過在這種時候就各自都退一步,總比弄得一身是傷要好吧?」

  「我沒吵架,只是被狼咬了。」她沒好氣地說了一聲,在她眼底,傅致一已經徹底進化為狼了,說狗都是高估他了。

  醫生豎起大拇指:「小姑娘,你真有勇氣。」

  與暮疼得沒力氣反駁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