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得寸進尺(4)

  將她安頓好在房間裡,他們便出去了,晚飯是在醫院裡吃的,護士送來的晚飯,一看就是訂的,不像是醫院裡的盒飯。

  許是累了,她一躺在床上就迷糊地睡了過去,也沒想傅致一會在哪裡。

  結果睡到了一半,被自己壓著的手給疼醒了。

  與暮懶懶地睜開了眼睛,想看看手有沒有被壓出血。

  她感覺身邊有一抹黑色的影子,嚇了一跳,發現那人竟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的傅致一。

  他看著她,一動不動,眼睛通紅通紅的,怪嚇人。

  與暮聞到了濃濃的酒味,她有些受不了地轉過身,找了個更舒適的姿勢睡覺。

  她一向不喜歡喝醉了酒的人,對於她來講,那簡直就是自作自受,酒真的有那麼好喝嗎?詩句裡的借酒消愁也不過是讓愁更愁而已。

  這樣叛逆的動作,以傅致一的個性肯定不會輕易放過她,她都做好心理準備了,他卻半天都沒有動作。

  她表面上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實際上耳朵豎得老長。

  大概這樣的防備過了好幾分鐘,緊繃的身體剛要放鬆,卻發現一雙手輕輕地摟了過來,她放鬆的身體又立刻緊繃了起來。

  她在腦子裡不斷地猜想他又想對自己做什麼,要是又像在醫院裡那樣……

  她眼神在房間裡四處尋找了一下,看下有沒有什麼離得比較近的東西可以自我防衛,在她心驚膽顫地搜尋的時候,他卻抱緊了她的身體,並沒有動用什麼暴力,反而像是取暖一樣,緊緊地抱著。

  他在她的身後,她側著身子,背對著他,他雙手摟著她。

  這樣溫馨的一個擁抱,與暮曾經在雜誌上看過,那是每個女人都渴望的擁抱。

  不可否認,這樣的擁抱真的太溫暖了,即使是出自於傅致一之手,都能夠暖進她的心裡。

  她難受地告訴自己,就讓她享受一下這樣的溫暖,一下下就好,再過一下下,她一定會讓傅致一放手的。

  她是這樣想的,可是那一下下卻用了好長的一段時間,直到聽見後面傳來平穩的呼吸聲,她試圖輕叫了一聲:「傅致一?」

  自然是沒人回應的,喝醉了酒的他神奇地睡了過去,於是她給自己找了一個能賴在他懷裡一夜的藉口。

  早晨醒來時,與暮只覺得腰間泛酸,因為貪婪了一個晚上的懷抱而不敢動,所以就導致了現在連翻個身都像骨頭散架了似的。

  難得的是,傅致一併沒有醒過來,看樣子昨天晚上是醉得厲害,也不知道他跑哪裡去喝酒了。

  與暮想起平時飯局上的他,很少有人敢灌他喝酒的,除非他自願,所以昨天晚上一定是他心情不好,自己跑出去喝酒的。

  她眨眨眼睛,倒是很少這麼近距離地打量他。

  許是宿醉的原因,一向整潔的他下巴竟在一夜之間長了短短的青色小胡楂。不過這樣反倒更增添了他男人的

  魅力。

  傅致一平時都是冰冷的氣質,很少有人知道,他的腿上有很多毛,因為總穿長褲所以看不出來,與暮第一次看見的時候也是覺得十分好奇。

  網上都說這樣的男人一般在那方面的需求都很旺盛。這一點在傅致一身上倒是沒有體現過……

  不過,也許只是他對自己沒興趣而已呢?

  與暮在心底這樣想,又覺得邪惡,她是寂寞太久了嗎?居然會想到這樣的事情。

  就在她邊看著那張臉邊排斥著腦海裡的邪惡念頭時,一陣輕悅的鈴聲嚇了她一大跳,還沒反應過來,就對上了傅致一睜開的雙眼。

  他的眼睛挺大的,隔著這麼近能看見裡面通紅一片全是血絲,可見他還沒有睡夠。

  與暮跟他對視了整整一分鐘才反應過來:「剛才……好像是你的手機響了。」

  他沒理她,翻了個身,拿起手機看了一眼,然後丟在床上,逕自起床往浴室走去,不一會兒浴室就傳來他洗澡的聲音。

  與暮看著被他扔在枕頭上的手機,心想著這麼早誰會打電話給他呢,還是私人電話。

  不看沒關係,一看差點吐血!

  她拿起來一看,居然是他定的手機鬧鐘!

  與暮這才想起今天他早上八點就得飛到國外去。

  她不得不佩服這個傢伙真行,晚上醉成那樣還能記得給自己定鬧鐘。

  其實傅致一在工作方面一向對自己很嚴格,若非有事,從不遲到爽約。

  在他的眼裡,誰都一樣,尤其是要尊重先約好了的人,不管是高層領導,還是小職員。

  這般想著,傅致一已經從浴室裡走了出來,站在更衣鏡前穿衣服。

  差點忘記了,她昨天手腳不方便,那貌似管家的人肯定以為她跟傅致一是什麼不正常的關係,所以直接給她送到了傅致一的臥室裡來,所以也不奇怪為什麼昨天傅致一會出現在這裡。說起來,他也挺不錯的,醉成那樣了居然還記得自己住的房間在哪裡。

  實際上傅致一昨天自己都不知道醉成了什麼樣子,他是先跑到了與暮的房間,發現裡面空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再跑到了自己房間,看見床上有個人就很直接地抱了上去。

  醉酒了的他跟平常人不一樣,也比平常的自己要好相處多了。

  別人都屬於話特別多又會發酒瘋的那種,他卻是比平常更沉默,也不會給人臉色看,表面上好像跟平常沒有什麼差別,實際上你只要大著膽子走到他面前,與他交談,他不會如往常一般冰凍全場,儘管他自始至終都不會開口說話,但至少感覺不出來他明顯的排斥。

  這是與暮第一次看傅致一穿衣服,他鮮少穿正裝。

  與暮喜歡看他穿著襯衫的樣子,那質地棉柔的樣式穿在身上,襯托出他身材的修長矯健。

  也許上帝真的是偏寵他,成功有錢就算了,長相和身材又是那般非正常人,她很想知道,這輩子像他這種人究竟還會缺少什麼。

  在與暮躺在床上發呆的時候,他已經有條不紊地將衣服一件一件地穿好了,臨走的時候看都沒往床上看一眼,完全將她視為空氣。

  她的手掌心也沒有那麼快好,不過好在沒有一開始那麼脆弱不堪一碰就會出血,倒是扭傷的腳還沒有這麼快會好。

  傅致一走了,原本就安靜空蕩的別墅顯得更安靜了,簡直就是有些寂寥了。

  她的腿腳不方便,又不能下床,只能在床上發呆,發了一會兒呆就覺得肚子餓了,剛想著該怎樣解決自己的一日三餐問題,便聽見外面傳來的腳步聲。

  不像是傅致一的腳步聲,連與暮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能那麼快分辨是不是屬於他的聲音,有些東西就像是不知不覺中已經滲入了她內心深處的習慣似的,沒有原因,只是憑著自己的感覺就能夠清楚。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腳步聲已經到了門口,是昨天送她回來的管家。

  他手上拿著一個大飯盒,一進門就對她點頭示意,將飯盒擱在桌子上,打開,道:「這是小傅爺特意交代的早餐。」

  盒子一打開,與暮便聞到了一股清新的味道,那早餐做得特別的誘人,一看就知道搭配得很營養。

  與暮都聽見肚子裡面的餓蟲造反的聲音了。

  只聽眼前人道:「等會兒會有專門的人過來服侍小姐吃早餐。」

  他看了眼她包紮得密實的手掌和高高掛著的腿,很明顯的意思就是她現在算是半身殘疾,沒辦法吃東西:「等到十點,會有家庭醫生來幫您換藥和重新包紮傷口。」

  像交代行程一樣,他的口氣萬分的公式化,不知道是不是與暮的眼睛出了毛病,總覺得他的眼神裡帶著奇怪的情緒,像看不起她。

  不過這也不奇怪,畢竟若是換成是她自己,也會懷疑她的身份,甚至就在心底隱隱地猜到她的身份,而那樣的身份一向都是別人看不起的。

  她能理解。

  將盒子裡的飯一一擺好,他才收拾了飯盒,卻沒有走,只是站在一邊。

  與暮知道他肯定是有事要跟自己說的,不然這樣送飯的小事完全不必要他親自動手。

  她等了許久,等著他開口,卻沒見他說什麼。

  鼻息間都是香味,這樣實在是太折磨人了,她忍不住道:「其實我的手也沒有那麼嚴重,至少拿筷子是可以的……不知道我能不能先吃東西?」

  沒想到那老頭很奇異地瞥了她一眼,微微嫌棄地皺眉,輕應了一聲:「嗯。」

  與暮才不在意他怎麼瞧她,她從床上爬起來,探了半個身子拿了一個看得比較順眼的就往嘴巴裡塞,她原本是想用筷子的,可手被包成那樣還真一點都不好拿,再加上肚子實在是餓了,也就沒顧那麼多禮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