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身為未來的水家人,必然要學會破門而入的技能呀。

  我怔了半晌:「你說什麼?冬冬……不可能!」我氣的差點沒甩了他的本子,「我昨天才見到冬冬,怎麼可能死了!」

  水行淵沒有搖頭:「確實是死了,五年前,我找到她時,已經餓死街頭。」

  我摀住心口,他沒有理由撒謊,可是又覺不可能:「昨天她還活蹦亂跳的跑過來叫我姐姐,我還跟她說了話。我還見到了她的義父義母,明明還活的好好的。」

  「弟妹……」

  我轉身往外面跑,去悅來客棧找冬冬,拉到他面前,告訴他,這是我家冬冬,還活著,你一定是認錯人了。

  只是知道這世上光怪陸離的事多了,心裡總覺不安,水行淵做事謹慎,性格也沉穩,期盼他認錯人了?一定是認錯了。

  一路前行,跑了許久,終於是到了客棧。跑上樓,使勁敲了敲門,裡面卻沒有人應聲。我急的又急敲幾下,最後乾脆用腿踹好了!身為未來的水家人,必然要學會破門而入的技能呀。

  腿剛踢出,門就吱呀一聲打開了,收腿不及,一腳踹了出去,踢飛了眼前人……

  我:「……冬冬!」

  冬冬你不要死啊,姐姐不是故意的,你快……這胖子是誰?我眯了眯眼,不是冬冬的義父,臉生得很。我抓了他的衣襟,掄起拳頭:「你把我家冬冬怎麼了!她去哪裡了!」

  胖子哀嚎的甚是淒慘:「我、我不知道什麼東啊北的,我住這裡三天了沒見過其他人,女俠你是不是走錯房間了。」

  「你大爺的!我怎麼可能走錯!」我掃了一眼這屋裡的東西,跟昨晚站在門外看見的佈置一樣,「昨晚這裡還住著個姑娘,別想騙我。你說不說,不說我揍斷你三根肋骨。」

  胖子突然哭出聲來:「女俠我昨晚一直在房裡,根本沒姑娘……嗚嗚嗚,不會是鬼吧,救命啊……」

  我愣了愣,甩下他跑下樓,一把抓住那正在倒茶的小二。小二收手不住,茶壺裡的水灑了我半身,所幸有厚實衣裳擋著,也沒燙著:「你告訴我,昨晚二樓右手第三間房,住著什麼人!」

  小二哆嗦道:「是位三十上下的公子啊。」

  我怔忪片刻:「可你昨晚說的明明是個姑娘,姑娘啊。」

  「一、一直是位公子啊,而且……我昨晚也沒見過您啊。」

  我徹底愣神了,小二從我手上逃走了也不知。失魂落魄出了客棧,隨意尋了個方向,一步一找,街上的人都快被我認了個遍。

  冬冬在哪裡,昨晚全部的東西都只是幻像嗎?

  「冬冬……冬冬?」

  不知走了多久,街道上已經沒有人,小販也早就收了東西。我蹲在店舖門前,抱膝看著空蕩飄雪的大街,又是一個黎明,年三十了……恍惚間有人在喚我,抬頭看去,是水行歌。我起身抱住他,埋頭在他胸膛:「水行歌,冬冬死了……」

  水行歌低聲:「或許只是兄長看錯了。」

  「是真的死了……」我哭出聲,「前晚我去見她,雖然她的氣色很好,可是能感覺得出她周身寒氣。我以為她是冷的,可是剛才小二說,根本沒見過她。如果她是房客,我跟她長的一樣,小二怎麼會認不出來?那些是幻象,是冬冬讓我以為她過的很好而造出的幻象。」

  「秋秋別哭,你累了,我們先回去,待會去六姐那裡,洛城是蘇家的,要找個人不難。」

  「我怕她躲著我……如果不是,為什麼不肯繼續騙我,騙我她還活著。」想著那從小就愛跟在我後面的冬冬可能真的不在這世上,便心如刀割。

  水行歌抱著我回到院子裡,一進門錢來來就氣急敗壞的跳了過來,要不是水行淵拽著她的小辮子,早就撲過來咬人般:「哪有針灸扎到一半就跑了的!全身穴道被封,隨意取針會死的好不好!水行淵你看看你弟,我不醫了!」

  水行淵拍拍她的腦袋:「乖,待會給你買糖吃。」

  「啊啊啊啊!」

  我愣神看他,水行歌一言不發進了屋裡,放我上床榻。我拽住他的手:「下次我不會亂跑了,不會一聲招呼也不打就走,不會再這麼莽撞給你惹事了。」

  水行歌笑笑:「聽見自己的妹妹有事,不立刻去找就不是我家秋秋了。」

  舊傷加新傷,我頓覺虐心,抱了他卻哭不出來,許久才道:「不管怎麼樣,我還是想找到冬冬。就算她是鬼,也是我妹妹。」

  水行歌應了一聲,手上微鬆。我忙離開他懷中,只見他唇角微微有血跡,我抬手抹去,真是鮮血。我急的跳下床,拉了錢來來進屋。

  錢來來邊拿針邊撇嘴:「還好你武功底子好,否則周身真氣早就逆行死掉了。」

  我急的滿頭大汗,水行淵一臉輕鬆愉快道:「我弟弟的武功當然不可能那麼渣。」

  ……兄長大人您能不能嚴肅一點……我在一旁握住水行歌的手,他倒是淡定:「我沒事。」

  我使勁點點頭:「嗯!你當然沒事。」

  療傷後的水行歌漸復氣力,見他好了些,我小心翼翼道:「我去衡韻殿找六姐。」

  他默了默,點頭:「小心。兄長能否陪著秋秋?」

  水行淵倒是沒有拒絕,跟在我一側嘰嘰喳喳嘰嘰喳喳,我那苦悶的心情都被他的嘰嘰喳喳給覆蓋了。

  「那個……」我苦著臉抬手交叉,喜大普奔他終於停下聽我說話了,心裡十分忐忑,「你是在什麼地方發現冬冬……她當時又是怎麼樣的?」

  水行淵說道:「五年前找尋到朗州,也就是洛城千里之外,見到了沈冬。只是當時她已經凍死在街頭……我便買了副棺木,將她葬下。」

  我深吸一氣:「謝謝……只是我還是不願意相信……我想找她當面問清楚。」

  他這回沒再說什麼,點頭:「合情合理,弟弟沒有看錯人,你是個好姑娘。」

  我淡淡笑了下,略覺苦澀。到了衡韻殿,六姐正在後院裁剪花草,手裡拿了把精緻的小剪刀,修剪花葉。見了我,放下剪刀走過來,依舊是面若冰霜:「小秋。」

  要不是知道六姐的性格……這張臉和這個性在通俗話本裡一出現根本會立刻被當作壞人了好麼,下注押六姐是好人的娃兒肯定不超過十個。我默默吐槽了一把,說道:「姐,我昨天見到冬冬了。」

  六姐微頓:「二十八妹?她如今在何處?可有住的地方?」

  我心裡既覺得六姐體貼暖心,又為冬冬嘆氣:「昨晚在悅來客棧見過她,可是今天去,那裡住著的卻是個男子。我找了很久也沒再看見她,所以想讓姐姐幫忙一起找。畫像什麼的,讓畫師照著我的模樣畫就好。」

  六姐點點頭,偏頭讓旁邊的僕婦去找畫師。

  不一會畫師浩浩蕩蕩……沒錯……浩浩蕩蕩來了三十個……

  然後我坐在院子中間,前後左右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全讓他們畫完了。然後我瞄了一下那畫像右下角標註的賞銀……負手望天,看來我回去後,又得找水行歌幫我易容了,否則一天被抓一百次都有可能。

  蘇家暗影很快就將畫像拿走,我離開時,六姐特地拿了塊面紗給我,蒙的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眼睛。

  離開姐夫家,我稍稍鬆了一氣。剛才還挺安靜的水行淵又開始說起話來,我抬抬手:「兄長大人,你比水行歌大多少?」

  他認真答道:「三歲。」

  「三歲三歲……那你年紀也老大不小了……」我眯了眯眼,「那你該成家立業,娶了錢姑娘吧。我看她挺喜歡你的。」

  水行淵低頭看來:「據說女人到了大嬸年齡就會想著做媒婆,弟妹你已經到了那個年紀了嗎?」

  「……」事實證明我們沒有共同語言,嗯!

  從姐夫家走出來,就看到大街小巷都貼滿了畫像,就連侍衛也在挨家挨戶的詢問,偶爾還能看到暗影趴在人家的屋頂上掀瓦片。我不由感嘆此乃神速也。

  回到家,才剛進院子,錢來來就蹦出來抱住水行淵的胳膊一臉委屈:「嗚嗚嗚,你弟吐了好幾口血,嚇死我了。」

  我一聽,忙跑進屋裡,然後就聽見後面光當光當的跑步聲,正滿腹疑惑,看著床上的人,明明安好無恙。往窗戶外看去,早就不見那沒有醫德的錢來來了。

  水行歌的面色依舊不好,但聲調卻沒有異常:「秋秋。」

  我坐在床沿,替他攏好被角:「剛從六姐那回來,她已經讓人貼了畫像,要是冬冬還在城裡,應該很快能找到。」

  「如果擔心,就說出來,別悶在心裡。」

  我齜齜牙,拍拍心口:「我沒事。」末了差點蹦起來,「今天是大年三十啊!我忘記買菜了!」

  水行歌微挑了眉,一臉你才發現真是笨蛋的神色:「我可以接受白米粥。」

  我哭趴在被子上:「我不能接受!我要吃肉,吃鴨脖。」

  「乖。」水行歌俯身撩了撩衣襟,露出結實的胸肌,唇角抿高,笑的邪魅又狂狷,「想吃肉,這裡有。」

  頓時風中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