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方的椅子上站起身來的男人,果然是段林。
「你……救了我們?」黃石試著說話,可是說出來的聲音卻乾澀異常。
「我去叫了村裏的人,他們救了你們。」段林說著,看了眼窗外。
窗外,幾名村民正挪開他們正在向內打探的目光。低下頭,段林倒了一杯水給黃石。幾乎是一看到水就乾嘔了起來,黃石揮手表示自己不想喝,沒有強迫,段林逕自將杯子放到了桌子上。
「這裏是村長家,你們可以再睡一會兒。」看著明晃晃的燈泡,黃石還是無法從剛才的噩夢中脫離。
「……大頭……高明遠……陳漸東呢?」黃石忽然問,他希望段林回答,又不希望得到明確的答案。
「……他們被埋好了。」
一句話打碎了黃石最後的希望。
「這樣啊……」
忽然傳來的女聲讓兩人低下了頭,兩人這才發現,杜曼不知何時也醒過來了。
沒有起身,女孩只是平躺在床上,雙眼直直看向前方。
安小楠也醒了,靜靜地縮在被子裏面,靜靜地流著眼淚,只有安小北仍然在熟睡。
「你們……已經明白我不讓你們去那個湖的原因了吧?」段林歎了口氣。
「接下來我要告訴你們一個消息,不要太驚異。」
最後看了一眼精神立刻緊繃起來的三人,段林最終還是說了出來─
「楊志華死了。」
三個人聽到這句話反應很平靜,因為已經是知道了的事,黃石和杜曼只是對視了一眼,然後迅速低下了頭,安小楠則是縮在被子裏,身子抖得更加厲害了。
「我昨天想辦法打電話去了楊家,楊家的父母告訴我……楊志華死了,似乎是感情糾葛,兇手還沒有發現,就在你們上火車集合的那一天,也就是說……他一開始就……」話沒有說完,段林被三雙直直瞪向自己的眼睛,驚得挑了挑眉毛。
「怎麼……有什麼不對麼?」三個人為什麼剛才不驚訝,而偏偏現在才驚訝?本能的察覺出事情另有蹊蹺的段林,壓低聲音詢問。
果然,黃石扭過了頭,「其實,事情是這樣子的……」
楊志華竟然至少被謀殺了三次!
這件事讓段林呆住了,可是讓所有人都呆住的是段林後來說的那句話。
「楊志華早在上火車那天已經死亡。」
這麼說,來的人本來就是……鬼?
「楊志華的父母說,按照村子裏的規矩,只要是村子裏面的人死了,屍體一定要在天黑之前運回老家,可是楊志華的身體在路上耽擱了一下,就……不見了,我想那時候他就已經……那個了吧?」
段林小心翼翼地說著。一年前自己完全無法相信,一年後的自己會說著聽起來如此荒謬的話。可是事情就這樣發生了,也沒有辦法。
「杜曼也看到了?那就對了,我沒有看到,可是沐紫他說他只看到一個人,如果要是這樣就對上號了,沐紫對這方面的事情瞭解很多。對了,沐紫呢?」段林說著,忽然想起,似乎一直沒有見到沐紫。
三人一下子移開的視線,讓段林有了一種不好的想法。
「你們怎麼這副表情?該不會……」
杜曼低著頭看了一會兒被單,半晌緩緩開口,「沐紫死了。」
「啊?」一時沒有消化這個消息,段林怔怔地重複一句,驚異之後就是不可思議。
「怎麼可能?那個人……」那個充滿了神秘色彩的少年,感覺上全世界的人都死光了他也會活著,怎麼可能……
「我被……詐屍的屍體襲擊的時候,他擋住了我。」一句話,段林楞住了。
對於這種事情,曾經想要問沐紫的,那個感覺上無所不知的人,可是如今卻被告知那個人竟然死去了,段林心裏覺得非常的怪異。
並沒有特別的難過,段林現在已經不太會因為人死去而難過,見過太多這樣的例子,對於段林來說,死亡不過是另一種生活形態的開始。可是……
段林陷入了自己的沉思。
安小北揉著眼睛爬了起來,看到自己在明亮的地方,她安了心,向段林詢問了一聲水池的所在之後,便拐進了旁邊的小屋。
她自己不敢去,便叫上了黃石陪她前往。看著安小北毫無感覺地從水缸內舀水、洗臉,黃石心裏忽然有一絲怪異。
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和水有關。
無論是楊志華、陳漸東、大頭張還是高明遠,三個人死亡的唯一共同點似乎都是大量的水。水……
黃石忽然想到了最後看到的那一幕,那從高明遠腦後長出的人臉。當時由於位置的緣故,只有自己看清了。其他人應該沒有看到,可是……
黃石將手伸進口袋,在碰觸到一張硬紙的時候手指縮了縮,這裏是那張照片,一會兒要不要給段林看呢?
事實證明,被牽扯進這件事的人沒有一個有好下場,自己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一個無關的人呢?
可是……黃石無法否認,自己心裏確實在害怕。同伴們一個接一個的死去,死相如此淒慘,天知道什麼時候會輪到自己,而那張臉……究竟有什麼意義?
心裏想著,黃石站在門口,手掌情不自禁地摸上了自己的後腦。
自己就是在高明遠的這裏看到了……想到自己看到的那只眼睛,黃石的身子顫了一下。
那只眼睛……不是人類的眼睛。而且……她看到自己了。
那是「她」,不是「他」,黃石肯定。
黃石的手抓了抓頭,然後慢慢地斜插入褲袋。漫不經心的視線移到前方正用臉盆清理臉龐的安小北身上。
女生就是女生,即使剛才是叫得最厲害的一個,安全以後仍然不忘清理自己的容顏。安小北拿著旁邊的毛巾,小心地嗅了嗅,然後沾著水擦著自己的身上。
水滴從安小北手中的毛巾上滴落,發出讓黃石心慌的滴答聲。
擦完了身上狼狽的污漬,安小北開始洗臉,她洗臉的方式好生奇怪,幾乎將整個頭浸入了水中。
看著女孩奇怪的動作,不知道為什麼,黃石忽然渾身發毛。
透過安小北面前的鏡子,黃石可以看到彎腰的安小北以及門口站立的自己,自己的臉色蒼白,比鬼好不到哪里去。
看著安小北半天沒有浮上來的臉,黃石心裏的焦躁越發厲害。
她的頭在裏面多久了呢?一分鐘?二分鐘?還是更久?
早已喪失了正常的時間感,可是黃石本能地知道安小北浸在水裏的時間,絕對超出了正常水平!
黃石看了看門外,終於鼓足了勇氣,伸手碰了碰安小北的肩膀,「喂……你還好……」
「麼」字沒有說出來,黃石被女孩猛地抬頭帶起的水花濺了滿臉的水。眼睛裏進了水,黃石揉了半天眼睛才好,再對禍開眼看到的,就是安小北若無其事梳理頭髮的樣子,女孩正沖著自己,梳得很認真。
安小北仰著頭,慢慢地梳理著長長的頭髮。
她的頭髮平時是綁起來的,如今一旦散開黃石才發現,安小北的頭髮真的很長。
安小北將頭髮仔細的分成了兩股,慢慢地梳著……看著這樣的安小北,不知道為什麼,黃石心裏忽然一陣寒意!
不對!哪里不對!
黃石盯著地面,水!水珠在不斷地從安小北長髮的發梢滴落,灣成一片小小的水窪。
哪里不對……哪里不對呢?
黃石慌亂的目光不斷地在安小北身周飄移,幾乎無禮的注視,然而安小北卻仿佛沒有發覺一般,只是哼著歌梳著頭髮。
黃石忽然注意到了讓自己覺得不對勁的地方:位置!是位置!
安小北明明在梳理頭髮,她的背後就是鏡子,可是,她卻是面沖著自己,背沖著鏡子在梳頭……背沖……
忽然,一個可怕的念頭浮現在黃石心頭,自己現在站的地方和安小北幾乎是一條直線,看不到鏡子內安小北的背影,於是黃石悄悄地挪動了幾步,站定後黃石緩緩地握了握拳,然後抬起頭看向鏡子內……
天!黃石驚呆了!鏡子裏哪里是安小北的臉?分明是另外一個女人的!長長的頭髮遮住臉頰,只露出尖尖的下巴以及……
是她!
看清對方隱藏在黑髮之間的眼睛的剎那,黃石後退了幾步,幾乎想要跌倒!是自己在高明遠後腦見過的那張臉!
什麼時候,什麼地方……竟然附在安小北的後腦了?!那張被長髮掩映的臉龐,安小北細白的手掌在那黑髮中穿梭的時候,那臉龐的五官也就若隱若現。
黃石吞了一口唾沫,不知道眼前的人究竟是安小北還是……那個……
不知從哪里來的膽子,黃石咳了咳,清清嗓子開了口:「小北,你洗好了沒有?妳洗的太久了。」
「……不,我還要再洗幾次,洗乾淨才有人和我玩,明天我要和阿銀去上學,一定要洗乾淨。」柔和的女嗓,可是內容和音質卻讓黃石徹底慌張了!根本不是安小北的聲音!
從自己的角度可以看到安小北根本沒有張嘴,說話的是她腦後的人臉!
黃石一屁股坐倒在地,然後看著「安小北」梳理好頭髮,然後走到水缸前,下一個動作……安小北竟然將整個頭徹底沉入了水缸!
她想殺了她!這個念頭忽然從黃石心底冒出來,忽然想到晚上在水缸裏見到的陳漸東,以及後來在內屋看到的用雙手卡住自己脖子的高明遠的死相,黃石忽然明白了,他們都是被她殺死的!
甚至楊志華!
從後腦長出的女人臉操控了整個身體,然後讓他們死去……
不好!安小北!
忽然一陣勇氣,黃石大步上前緊緊抱住了安小北的腰,大力將女孩甩了出來!水缸被黃石的動作帶倒,水缸盡碎,裏面的水頓時灑了滿地。
「怎麼回事?」段林率先跑了進來,看到仿佛布娃娃一般躺在地上的安小北,他急忙將她扶住,手掌托住她後腦時,一種奇怪的觸感……
段林詫異的目光迎向了旁邊臉色灰白的黃石,看到對方虛弱地對自己點頭的時候,段林心中咯噔一聲。
「怎麼回事?」早就監視著屋內一舉一動的村民,第一時間闖了進來,看到地上的狼藉,立刻用當地話詢問段林。
「沒什麼,只是我學妹身體還沒好,不小心暈倒帶倒一個水缸而已。」
村民半信半疑地離開,室內再次剩下了段林五人。
安小北仍然昏迷著,不明就裏的安小楠和杜曼看到兩人的臉色,也不禁有些慌張。
「說吧,你……還有事情沒有告訴我們,對吧?」沈著臉,將安小北的頭安置在枕頭中間,段林沉聲道。
黃石知道現在不說不行了,看著一旁仍然不明白的杜曼和安小楠,黃石輕聲道:「你們摸摸她的後腦勺。」
將信將疑的,杜曼和安小楠輕輕向女孩的後腦摸去,安小楠在碰到妹妹後腦的第一時間叫了起來,段林急忙捂住她的嘴。
「腦後有一張臉?!」杜曼小聲說了出來,忽然想到了什麼,杜曼急聲道:「那張照片!」
黃石點了點頭,伸出手掏出口袋裏已然皺巴巴的照片,然後輕輕遞給段林,「這是我和杜曼來這裏第一個晚上,杜曼無意中拍下來的。」
眉頭皺了皺,段林還是接過了照片。非常不清楚的照片,可是卻足夠段林辨認出照片角落的男人是楊志華,而更讓段林詫異的……
「女人的……臉?」段林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
「沒錯,一開始我還以為是攀附在楊學長身上的,可是後來……」黃石搓著手,別著頭開口:「我確定那張臉是長在楊學長後腦的。因為我在高明遠的後腦發現了同一張女人的臉,如果我沒有推測錯誤的話,每一個死者腦後應該都曾有過這張臉,那個鬼附在了我們身上,操控了我們,甚至殺死我們……」
黃石說到最後,安小楠捂上了嘴,眼裏露出無比恐懼的眼神。「可是小北她……天!我們該不會都會這樣……了吧?」「死」字安小楠沒敢說出聲,可是大家都想到了,這個字帶給眾人的恐懼是難以形容的。
事情發生開始,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想過這個問題,然而事到臨頭看到如此可怕的事情,大家卻真的害怕了。
杜曼咬了咬牙,想要翻過安小北的臉,就在這時候,段林阻止了她。
「不要這樣做,頭髮……某種程度就是鬼的蒙臉布,還是不要看到的好,而且……」段林輕輕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窗外,「你們還是不要太聲張,這裏的村民非常懼怕這種事情,必要的時候他們會寧可殺了你們,也不會讓鬼存在在他們眼前,明白?」
段林的話給了眾人重重一錘。
自己原來已經是某種惡極病毒的攜帶者了麼?不但面臨病魔的死亡威脅,甚至還要擔心被同伴發現而被提前解決掉……
「我們該怎麼辦?」望著仍然熟睡中的妹妹,安小楠流下了兩滴清淚。
段林扭頭望向了窗外,窗外現在還是亮著,黃石他們這次昏迷的時間可並不算短,所以現在已經是下午四點以後了,山上天黑的早,到了六點天就開始黑,如果自己沒有料錯的話,安小北的極限就是那時候了。
而且黃石說的沒錯,一切都和水有關,水是一切事情的開端,如果解決得好的話,也將是一切事情的結束。
按照時間順序排列,楊志華死在他們上火車的那一天,他的父母沒有按照村子的傳統在天黑之前將他的屍身送回埋葬,所以他的身體到了那天「復活」了,上了火車,與一幫對他不安好心的同學碰了面。
途中沐紫和杜曼在喪車上看到了楊志華,或許就是一個預兆,然後那天晚上,傷心的安小楠將楊志華推入了湖中——是整個身體——在楊志華已死這個前提下,安小楠等於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將楊志華完整的屍身沉入了湖中。
沉入了村子裏向來禁忌的湖中。
根據杜曼的照片,那個晚上……楊志華就被什麼東西附上了。
根據黃石轉述沐紫那天晚上的占卜,沐紫那晚想說的很有可能不是占卜,而是警告,每個人都有殺害楊志華的動機,不!沐紫說的說不定根本不是警告,而是事實!
說不定每個和楊志華有私仇的人,都曾經對楊志華下過殺手,然而……
楊志華每一次都回來了。
大頭張也復活過。高明遠也……
他們的腦後出現了另一張臉。
水……大量的水是關鍵,段林忽然想起最近異常多的雨水。
「雨天是亡靈回鄉的日子,因為雨聲可以遮掩他們的腳步……」
亡靈?湖?女人?忽然想起了什麼,段林匆忙拉住黃石,「你說當時你和安小北說話的時候,對方回答了什麼?」
段林突如其來的高嗓門嚇了黃石一跳,不過黃石還是如實回答了段林:「她、她說什麼她還要多洗幾遍,說什麼洗乾淨了才有人和她玩,第二天她要洗乾淨和叫什麼銀的去上學……」
「上學?洗乾淨?」非常突兀沒有徵兆的話,卻意外地讓段林想起了什麼,「水……湖?!」想起了村子一向匪夷所思的埋葬傳統,段林忽然瞪大了眼睛!
對啊!說到水……這個村子不是太奇怪了麼?為什麼要分屍才能埋葬,還有那很久以前就有的詐屍傳說,如果那個傳說是真的,豈不是和楊志華一行現在的遭遇完全一致?
詐屍,沒錯!就是詐屍!沒錯,重點就是那座湖,還有……
那個女人!
看了看天色,段林忽然站起身,「我出去詢問一些事情,你們在這裏等我一下。」
頷了頷首,段林在三人複雜的注視下走出了小小的房間。
***
段林直接來到村長面前,「村長,我想問一下關於那座湖的事情……」段林開口得頗為躊躇,他自己和外公只是外鄉人,是後來遷過來的,本也不屬於這個村的村民,可是這個問題應該沒什麼吧?
但村長的反應卻出乎段林的意料。「你問這個做什麼?」白髮藹藹的老者瞪起眼睛意外地犀利,段林不由得身子一顫,可是強烈得到回答的欲望驅使他繼續發問。
「我知道我問這個問題可能不太合適,可是……我學弟真的遇上了這種事情,您也是知道的,詐屍,我們遇上了詐屍!我們知道村子裏有這個傳統,一定要分屍埋葬,可是這個傳統不是太奇怪了麼?您不覺得……」
「我什麼也不覺得!你要是問這個的話可以回了!今天就走,你和你那幫朋友今天就走!你給我們帶來多大麻煩你知道麼?」
老人怒喝出聲,過大的聲音和旁邊村民帶著警惕的目光,讓段林心中一動。
真的有古怪。那座湖肯定有古怪。
不屈不撓,段林選擇了繼續開口:「可是我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這個規矩是十來年前才有的,那時候我已經記事了,可以告訴我為什麼會突然多出這樣一個規矩……」
段林的問題還沒有問完,他的胳膊就被旁邊五大三粗的兩位村民,像抓小雞一樣抓住了,村長吹著鬍子背對著自己,擺明送客的樣子。
越是這樣越說明真的有問題!
段林最大的特點就是執拗,這個問題關係著幾個人的人命!自己不能不問!
掙扎著,段林掏出口袋裏一張硬紙片向村長扔去,「請您看看這張照片!拜託!」
輕飄飄的紙片沒能飛到村長手中,而是落在了旁邊一位老者的腳下,老者看了一眼照片之後隨即臉色大變,拉過村長,兩個人開始飛快迅速地交談。
又有幾個村民加入了進來,段林發現,加入交談的儘是一些年齡偏大的村民,他們一邊看著照片一邊打量著自己,那種眼光……段林不寒而慄。
當對方拿出繩子將自己綁住的時候,段林終於意識到自己的處境了。
「你們……」
手腳被綁得死緊,段林看著一頭霧水的黃石他們也被推了進來,每個人都是一臉驚恐,一臉莫名其妙,安小北仍然沉睡著,手被綁在了背後。
「你們想要幹什麼?!」再也坐不住,黃石沖著村民大吼起來。
皺紋像樹皮一般的村長慢慢地走了過來,將被揉得不成樣子的照片輕輕插入段林的上衣口袋。
老者輕輕開口:「把你們送回去,你們這幫妖怪。妖怪就應該被沉到水底下,就像當年那個怪物一樣……還有你……和妖怪交朋友……當年就該把你和那個妖怪一齊沉下去!」
村長蒼老的聲音在耳邊微震,老人後來又說了很多詛咒的話,可是段林卻再也聽不到了,自己好像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資訊,段林陷入深思。
好像是很重要的事情,對自己很重要的……
黃石拼命叫著段林的名字,企圖將他叫醒,畢竟這些村民竟然一刻都不耽擱,將己方抬起來就走,隨著景色越發的熟悉,黃石驚恐地發現對方的目的地似乎是那座湖……
看著對方在捆住自己的繩索上綁上石塊的舉動,黃石再也不懷疑對方的目的是把己方一行人沉下去!
「怎麼可能?!這是什麼年代?竟然還有這樣的愚民!」黃石破口大駡著,想要喚醒自己的同伴一起反抗,誰知自己這幾個同伴竟然一個比一個反應冷淡。
杜曼還是平時那副表情,冷漠地垂著眼睛,看不懂她在想什麼;安小楠卻仿佛已然認命,呆呆地注視著即將被沉入的湖水,怔怔流著淚;安小北還是沉睡;而段林……
「段學長你到底在想什麼?這不是發呆的時候,我們快要死了啊!快被人淹死了啊!媽的!放開我!我還要上學呢!我們後天開學……媽的!Shit……」
黃石的大嚷大叫並沒有讓村民停止他們的動作,那些村民只是在村長的帶領下,一絲不苟地執行著捆綁的動作。
段林卻仿佛沒有聽到,仍然呆呆地想著,黃石忽然嚷到的「上學」兩個字,就像一把火炬點燃了段林的思緒!
想起來了……終於想起來了!那個孩子是水草!是水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