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5 章
王爺是天底下最好的相公

  趙恆沒用六兒提燈伺候,他一人進了內室,為了方便主子起夜,內室一直都會留盞燈,昏黃黯淡,只能勉強照清路。拔步床前的帳子靜靜地垂落,趙恆腳步幾乎無聲,挑開帳子,就見她背對他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地睡著,露出半張白淨小臉。

  想像她入睡時的情形,趙恆有絲愧疚,父皇突然決定要伐晉,他只顧著大事,忘了今日是什麼日子,也沒有向她解釋清楚。上元佳節讓她一個人孤零零地睡著,她柔順乖巧,大概不會怪他,但心裡是什麼滋味兒,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趙恆轉身,準備去外面脫了外袍,然後直接睡了。賞月本就是藉口,她若醒著倒可以出去賞賞。

  床上,宋嘉寧一直在等著男人叫醒她或是上來睡覺呢,突然聽他腳步往外去了,誤會男人因為她睡著了就要離開,宋嘉寧頓時再也裝不下去了,假裝剛睡醒般翻個身,然後對著那道即將離開拔步床的身影喚道:「王爺?」

  趙恆身形一頓,回頭。

  男人背著燈光而站,宋嘉寧看不太真切他的臉龐,只揉揉眼睛,睏倦地道:「我好像聽到一點聲音,原來真是王爺來了。」

  輕輕柔柔的聲音,好像真的很睏倦,但那話裡卻透著一絲委屈與急切,若是白天,若是人聲嘈雜,趙恆或許分辨不出,但現在是二更天,夜晚太靜,靜得任何微小情緒都能放大,再聯想她清醒的時機……

  趙恆重新來到床邊,坐下看她。

  宋嘉寧下意識地低下頭,不知是怕被他看出她裝睡的,還是因為別的什麼。趙恆挪開她揉眼睛的小手,抬起她下巴,宋嘉寧意外地看他,距離太近,趙恆清晰地看到她眉尖兒微攢,彷彿凝著哀怨,那雙清澈見底的杏眼,也沒有任何睏意。

  「王爺?」宋嘉寧不安地問,總覺得他的眼神與舉動都怪怪的。

  趙恆鬆開她下巴,握住她手解釋道:「朝堂有事,父皇命我,寫張奏疏,剛寫完。」

  他看著她眼睛說的,說完,就見她沉鬱的眼底漸漸湧起波光,像一潭死水活了過來,粼粼地泛著光芒,美得比星空更耀眼。宋嘉寧看不到自己的眼睛,可她忍不住地高興,上元節王爺都不陪她,她還以為自己哪裡做的不好,原來王爺要連夜寫奏疏,之前讓她先睡,是不想她熬夜等他吧?

  明明是體貼。

  宋嘉寧笑了,笑完覺得這時候不該笑,忙撒嬌般投到他懷裡,他剛從外面進來,衣袍帶著寒意。小手摸摸他外袍,宋嘉寧心疼地道:「王爺忙了一晚,是不是很累?」

  趙恆沒覺得累,只是被她這麼一問,他居然覺得有點餓,一手抱著她,一手輕輕摸她腦頂,道:「不累,只是,餓了。」在宮里根本沒吃什麼東西,滿腹國事。

  宋嘉寧心中一動,抬起頭道:「讓廚房熬點山藥枸杞粥吧?」今晚廚房應該一直備著元宵,但元宵皮黏,不適合晚上吃,粥又養生又暖和,最適合夜裡充饑了。其實宋嘉甯晚上在宮裡也沒吃飽,回來後馬上被丈夫冷落,她只顧著難過了,忘了餓肚子的事。

  趙恆就猜到她嘴饞了,笑了笑:「好。」

  宋嘉寧立即搖搖鈴鐺,叫六兒去安排。

  六兒走了,擔心王爺冷,宋嘉寧勸他先坐床上來。趙恆過來時用賞月當藉口,現在卻莫名真的起了遊興,握著她溫暖柔軟的小手道:「外面,月色不錯。」

  宋嘉甯聞弦音而知雅意,笑盈盈道:「那我陪王爺去賞會兒月。」言罷就要去下地穿衣服。

  趙恆按住她,他去衣架上幫她拿裌襖長裙,然後讓宋嘉寧站在床上,他親手幫她穿,眉眼平和,動作生澀緩慢,幫她系裌襖右側的花扣時,大手無意地碰到了她鼓鼓的胸。宋嘉寧臉紅,杏眼水汪汪羞答答地看他,趙恆看她一眼,唇角上揚。

  宋嘉寧歪頭,心底有種陌生的感覺,衝動的想做點什麼。

  裌襖穿好了,趙恆提起裙子幫她圍上,手往後伸,上半身與她相貼,看著近在眼前的男人,宋嘉寧鬼使神差地低頭,飛快在他額頭親了下。她真的很開心,出宮路上,她特別羨慕睿王、楚王迎接各自妻子的舉動,特別希望她的壽王爺也會那般對她,那時她光想著別的王爺的體貼,只記著壽王沒有接她,然後就忘了壽王私底下對她的各種好。

  現在他又對她好了,宋嘉寧便一下子記起來了。

  二叔二嬸進京討要她,壽王在她最徬徨無助的時候,一步一步走到她身邊,告訴她不用擔心,楚王有這麼做過嗎?她自己凍了手,王爺用他的胸膛幫她暖手,睿王有這樣對睿王妃嗎?她身子不舒服無法抬腿上馬車,壽王當著王府守衛的面抱她上去,武安郡王有這麼體貼嗎?

  或許他們都接了自己的王妃,或許他們私底下對王妃也各種寵愛,可她的壽王也很寵愛她啊,她怎麼能因為壽王沒有多走幾步接她的這種小事,就覺得王爺對她不好?

  裙子穿好了,宋嘉寧抬手抱住他脖子,在他耳邊輕聲地真心地道:「王爺是天底下最好的相公。」

  溫溫熱熱的語氣撲進男人耳中,暖流似春風瞬間吹進他心底,她說的太突然,他毫無準備,心像一下子掉進了熱氣騰騰的湯泉,熱得快要融化。趙恆正要抱她坐到懷裡然後給她穿鞋的,卻在這一刻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氣,只能勉強站在原地,撐著撲在他身上的小王妃。

  她說的很真誠,話裡的甜蜜幾乎通過聲音送到了他舌尖,光聽都能感受到,可趙恆受之有愧。他無法陪她說話,無法讓她像郭家三姑娘那樣隨心所欲地回娘家,今晚還差點讓她一人過節,他這樣,她居然還覺得他是最好的相公?到底是有多容易滿足?

  良久,趙恆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偏頭問枕在他肩頭的小王妃:「哪裡好?」

  宋嘉寧輕輕笑:「哪都好。」連他的口疾她也覺得好,不然他處處都把其他皇子比下去了,哪又輪得到她做他的王妃?巴結他討好他愛慕他的美人多了,他可能早就收了無數美人在後院,一眼都不會多看她。

  她的恭維太天真誠摯,趙恆猜不到她的想法,但也非常受用。橫抱著她坐到床上,趙恆捧起她溫熱臉頰,故意揶揄道:「阿諛奉承,是想討賞?」

  宋嘉寧呆住,她只是實話實說,怎麼變成阿諛奉承了?

  趙恆見她這呆樣,眼中笑意更盛,低頭含住了她蜜似的嘴兒,沒有慾望,就是想親親她。他唇溫熱,宋嘉寧閉著眼睛與他唇齒糾纏,親著親著,心底那層薄薄的秋霜就化成了一汪春水兒,又想生孩子了,丁香似的小舌主動往他那邊送。

  這可比單純的親嘴兒刺激,趙恆身體一緊,及時抬起頭。

  宋嘉寧飽滿紅潤的唇還張著,杏眼迷濛地望著他,不懂他為何要半途而止。

  趙恆是記著要賞月,但她這副慾求不滿的樣太勾人,渾似話本故事裡專門誘惑書生耽於美色的妖精。抱著她軟軟的身子,趙恆突然忘了窗外的月也忘了廚房鍋裡熬著的山藥粥,猛地低頭,一邊迫切地吃她使壞的丁香,一邊粗魯解開他親手為她穿上的衣裙。

  紗帳半挑,兩人混雜在一起的喘息漸漸傳了出去。

  二更時分,院子裡天寒地凍,小丫鬟早就歇下了,六兒沒再叫人幫忙,喚醒廚房的婆子後,她回到堂屋門口等著,人站在厚實的棉簾子裡面,耳朵留意外面的動靜,然後就在她隱隱約約聽到婆子的腳步聲時,內室裡頭突然傳來王妃一聲「王爺」,短短兩個字,轉了不知道多少個彎,聽得她骨頭都酥了大半。

  六兒難以置信地盯著內室那邊,王妃不是要喝粥嗎?不是說要陪王爺去賞月嗎?怎麼一眨眼的功夫,就……

  一聲「王爺」出來後,後面便跟了一串,聲音都在顛簸,足以想像主子此時是什麼模樣。六兒登時不怕冷了,噌地閃到簾子外面,目光一轉,就見廚房的婆子端著託盤站在走廊,被什麼定住了似的望著內室那邊的窗。

  六兒有經驗,猜到主子們沒有半個時辰不會停,便快步走過去,小聲叫婆子把粥端回去,先溫著,隨時等候傳喚。婆子點點頭,端著託盤往回走,只是腳步緩慢,忍不住想多聽兩聲。別說,王妃這聲音可真好聽,她一個婆子都聽得挪不動腳,又是那樣國色天香的大美人,王爺得多喜歡啊?

  趙恆確實很喜歡,喜歡地發瘋,看著她肉嘟嘟的臉蛋被他震得顫個不停,聽著她一聲又一聲媚到骨子裡的王爺,趙恆忘了父皇,忘了伐晉的大事,眼裡只有自己的王妃,只想著一件事:討伐她,一直討伐下去!

  最後那幾下,看著她哭著喊他的樣子,趙恆突然也想叫一聲她的名字:「安……」

  可是聲音失了控,已經十來年沒再人前結巴的他,竟然破音叫成了兩聲「啊」。宋嘉寧聽見了,只是正在風頭浪尖,沒能做出任何反應,直到他伏了下來,趴在她肩頭平復,宋嘉寧才無力地抱住他腰,偷偷地笑了。

  王爺終於肯出聲了,還那麼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