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6 章
嘉寧盼子,郭驍立功

  兩人疊羅漢似的抱了會兒,最後是宋嘉甯先冷了,提醒壽王把剛剛被他扯開的被子拉過來。

  趙恆趴在她肩頭,腦袋不動,伸手往旁邊摸摸,拽住被子便拉了過來,蓋得也不嚴實。宋嘉寧當他事後犯懶,自己掩好被子,手抱著他腰,嘗試著將腿放下去。趙恆配合地抬起腰,等她伸平了,他再趴下來。

  前一刻還是狂風暴雨,現在風平浪靜就變得溫馨起來,宋嘉寧蹭蹭他腦袋,終於想起廚房的粥了,笑著問他:「王爺還用粥嗎?」忙活一場,她好像更餓了。

  自己的王妃溫溫柔柔的,一下子扯到了吃,趙恆睜開眼睛,嗯了聲。

  宋嘉寧便拍拍他背:「那王爺穿衣吧,我叫六兒端上來。」

  趙恆抬頭,見她臉頰殘留紅暈,水潤的杏眼含羞又柔柔地望著他,沒有任何謹慎或不安,趙恆終於懂了,她根本沒聽到他那聲結巴的「安安」,也是,那會兒她正被他收拾的欲仙欲死,可能連她自己的叫聲都聽不見吧?

  趙恆迅速恢復了鎮定,親親她紅紅的嘴兒,這才起身。

  他坐在床尾穿中衣,宋嘉寧抓起備在一旁的巾子摀住自己,藏在被窩收拾了會兒才紅著臉坐起來,搖鈴鐺叫六兒。在暖呼呼的被窩待了半個時辰,兩人都不想再換地方了,讓六兒將託盤端進帳子,然後夫妻倆一人捧著碗山藥枸杞粥,面對面盤腿坐著吃。

  「王爺,您八成又要添個侄子或侄女了。」宋嘉寧笑著對他道,現在才明白,馬車裡他不接她的話,肯定是在想宣德帝交代的大事。

  趙恆意外地看著她。

  果然如此,宋嘉寧心裡更舒服了,不無羨慕地道:「嫂子明日請郎中號脈,很快就知道准信兒了。」

  趙恆腦海頓時浮現了侄子升哥兒虎頭胡鬧的樣子,想到年底可能會多個侄子,他目光比方才更柔和了幾分,道:「好事。」

  宋嘉寧一手捧著碗一手舀粥喝,見他這樣,就看出來了,自家王爺是個喜歡孩子的。宋嘉寧垂下眼簾,看著自己的肚子,突然特別期待她生了孩子那一天,期待看壽王哄孩子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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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恆現在的官職不高,但他是王爺,因此也有資格上早朝,天未亮便起來了,簡單收拾收拾出了門。隔壁郭伯言正要出門,聽到王府門前的動靜,他刻意在門裡面等了片刻,待王府馬車拐出巷子,他才騎馬去上朝。

  到了大殿,趙恆、睿王跟著秦王站在文臣那列前面,武安郡王、楚王、恭王列在武官這側,郭伯言與趙恆雖然是翁婿,但在朝堂上就與陌生人一樣。

  宣德帝落座後,當眾宣佈他要伐晉的決策,讓文武大臣商議。

  樞密使曹瑜等武官大多支援皇上伐晉。

  以宰相徐巍為首的文官則不讚成,明面上的理由是晉國身後有強遼支援,此戰難打,且晉國彈丸之地,南邊一帶百姓早在當初高祖皇帝伐晉時便多數遷入大周,再打下來也沒什麼用途,不值得勞民傷財。但究其根本,這些文臣還是擔心宣德帝不是打仗那塊兒料,畢竟大周的天下幾乎都是高祖皇帝給打下來的。

  宣德帝又如何猜不到這些臣子的心思?就因為他們看不起他,宣德帝才越要向文武百官、黎民百姓證明他這個皇帝的能力,等他將兄長高祖皇帝都解決不了的晉國收入囊中,那時,他才能真正走出兄長籠罩在他頭上的陰影。

  「眾卿不必多言,朕意已決,即日發兵伐晉。」

  俯瞰底下的文武百官,宣德帝沉聲宣佈道。

  文官沉默,武官高呼聖明。

  散朝後,宣德帝召樞密使曹瑜等幾位武官重臣到崇政殿議事,諸位王爺、武安郡王也去了,最後商議出兩條戰策,由曹瑜率十萬大軍圍攻晉國,另派遣常年駐守雄州的鎮北將軍韓達帶兵阻截遼國援兵。

  戰策一定,立即實行。

  楚王、恭王都想上陣殺敵,被宣德帝摁住了,兄弟倆鬱悶地不行,趙恆見父皇打援的部署與他不謀而合,便也沒有出聲,只有郭伯言,回到國公府後,立即給遠在千里的兒子寫信。長子去年十月離京,三個來月郭伯言沒與長子通過一封家書,現在長子在韓達手下當差,此戰必定上場,遼軍鐵騎絕非等閒,郭伯言擔心長子輕率受傷。

  三日後,雄州,自從被父親調離京城後,郭驍第一次接到了父親的家書,看到父親對他的叮囑與告誡,郭驍淡笑,臉龐曬黑了些,更顯得那一口牙齒亮白整齊,彷彿刀刃似的泛著寒光。收好家書,郭驍翻身上馬,手握韁繩眺望京城的方向。

  父親多慮了,他豈會叫自己出事?京城還有個妹妹在等他。

  正月十七,大周調兵伐晉,晉帝得到消息,聞風喪膽,立即發書向遼國請援。晉國乃遼國掣肘大周的一枚好棋,年年還上供各種奇珍異寶,晉國有難,遼國當然要出兵增援,派兩員大將率八萬鐵騎南下。

  而遼軍支援晉國,必經石嶺這一要塞,韓達早率領五萬精兵在此以逸待勞,另遣郭驍、韓政昌兩個少年將領各帶五千輕騎提前渡河埋伏在對岸。二月十二,遼軍渡河到一半,韓達正面迎擊,遼軍沒有準備大敗而退,退兵途中,郭驍、韓政昌從兩翼衝出斷其後路,與韓達前後夾擊,酣戰半日,遼軍戰死三萬餘,受傷一萬,投降三萬,剩餘近萬狼狽而逃,晉國頓時孤立無援。

  這一次打援,主將韓達立了首功,郭驍一馬當先驍勇善戰,活捉遼國大將耶律齊,功勞僅次於韓達。

  捷報傳到京城,宣德帝當朝盛讚郭伯言虎父無犬子,郭伯言亦自豪不已,只是唇角未揚,他心裡咯噔一下,暗暗看向斜對面的壽王。趙恆面無表情,彷彿郭驍立功與否與他無關,郭伯言卻笑不出來了,去年他親口承諾會調離長子離京一年,如今長子雖然立功,有壽王在這兒,他也不能提前調長子回來。

  郭伯言不禁有些憋屈,憋屈完了又記起了長子背著他幹的那幾樁糊塗事,最終自豪也好,無奈也好,只能化為一聲嘆息。等吧,誰讓長子得罪的是壽王?左右伐晉的事一時半會兒完不了,若長子再立戰功,宣德帝開口叫長子回來,那壽王就怪不到他們郭家頭上了。

  王爺又如何,王爺也得聽他父皇老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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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壽王府。

  宣德帝在朝堂上誇讚郭驍時,宋嘉寧剛剛睡醒,最近朝廷伐晉,壽王心繫國事,在前院睡的時候多,昨晚難得有興致到後院陪她,晚上摺騰地狠了些,故宋嘉寧又睡了一個懶覺。睡醒了,宋嘉寧懶洋洋不想動彈,默默回味昨晚,王爺一如既往地勇猛熱情,就是不知為何,又不肯出聲了,從頭到尾都只悶聲弄,宋嘉寧喜歡歸喜歡,但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躺夠了,也差不多日上三竿了,宋嘉甯叫丫鬟們進來伺候。

  雙兒、六兒服侍她洗漱更衣,九兒疊被鋪床,她是負責記錄主子月事的,按規律今日主子月事該來了,九兒就特意檢查了一下床褥,結果乾乾淨淨的,什麼都沒有。但月事這事,就算主子很規律,一天內也有早上、中午或傍晚的區別,九兒就沒當回事,只抱著被子提醒主子:「王妃,您月事快來了,要不要提前戴上帶子?」

  宋嘉寧進京後有太夫人、母親精心照料,身子調理地特別好,月事向來都很準,聽九兒這麼說,宋嘉寧便點點頭。但一直到傍晚月事也沒來,估摸著今晚王爺要歇在後院,宋嘉寧提前將帶子取下去了,免得王爺誤會。

  紅日西垂,趙恆歸府,卻沒有立即回後院,一個人去了書房。

  小丫鬟將王爺的行蹤報給王妃。

  宋嘉寧現在再不會因為王爺沒有及時來見她而胡思亂想了,猜到王爺去書房肯定有正事,宋嘉寧就坐在暖榻上繼續翻看《史記》。有王爺教導,宋嘉寧已經讀完了

  第一卷,手裡頭拿的是第二卷,翻看了三四頁,壽王來了。

  宋嘉寧放下書,笑著出門迎接。

  趙恆朝她點點頭,坐在了堂屋的椅子上,意思是直接擺飯。

  宋嘉寧也沒多想,坐下來陪他用飯,飯桌上隨意聊些家常,但宋嘉寧很快便發現,今晚的王爺一如既往地話少,但連聽她閒聊的興致都淡淡。宋嘉寧識趣地閉上嘴,飯後漱口,隨他去了內室。寬衣解帶,夫妻倆上了拔步床。

  「王爺有心事?」宋嘉寧靠在他旁邊,謹慎地問,總覺得他好像不太高興。

  趙恆看看她,道:「晉陽城,難攻。」

  宋嘉甯知道,晉陽城乃晉國的都城,大周這次出兵如摧枯拉朽,迅速佔領了晉國四周的州縣,就剩晉陽城沒打下來了。

  「咱們兵多,拿下晉陽城是遲早的事,王爺不必憂心。」宋嘉寧由衷地鼓舞他道。

  這是實情,趙恆笑了下,將人帶到懷裡,捏著她小手道:「打援很順,令兄驍勇,活捉敵將。」

  令兄……郭驍?

  從王爺丈夫口中聽到郭驍的消息,宋嘉寧目光變了變,趙恆看在眼裡,低聲道:「可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