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2 章
趙恆勝,郭驍勝,兩地風雲!

  趙恆每日早上在演武台與將士比武,極大的鼓舞了士氣。

  上臺就有銀子拿,士兵們躍躍欲試,都是血性男兒,明知會輸也不想輸的太難看,私底下爭先恐後勤奮練武。其次,朝廷兩次北伐慘敗,第一次皇上大腿中箭,第二次恭王爺斷了一臂,黎民百姓自己怕了遼國騎兵,也擔心趙家皇族不是遼國的對手,如今發現書生似的壽王竟然武藝超絕,副將荊毅上臺都是壽王手下敗將,有這麼威武的王爺帶著他們,諸將士終於看到了戰勝遼國的希望。

  趙恆關心的卻不僅僅是軍營士氣,一天一半時間在軍營,剩下一半,趙恆便帶上一隊人馬,巡視鎮州一帶的平民百姓。幽雲十四州是中原之地,任何一個有能力有抱負的帝王都會想收復失地,從朝廷的角度講,發兵義不容辭。但戰事一起,百姓必然受連累,壯丁們參軍上了戰場,只留老弱婦孺耕種田地,萬一遼兵打過來,就徹底耽誤了農作。

  戰事暫且不可避免,趙恆只能安撫百姓,叫百姓們知道宮裡的皇上記得他們,絕非窮兵黷武。趙恆無法長篇大論,福公公卻是個能說會道的,百姓們看到王爺親自來關懷他們,心裡感動地不行,再聽了福公公一番能把死人哄活了的甜言蜜語,這兩年積累的怨氣便散了大半,紛紛表示願意為朝廷效力,就連街上七八歲的男娃,都知道當兵可以拿銀子,一心想快點長大保家衛國呢。

  趙恆行事謹慎,私訪百姓,凡是慰問之詞,都會冠以父皇的名義,如此百姓們誇起來,也是皇上與壽王一起誇。

  鎮州這邊的情況迅速傳到了京城。

  聽聞營中軍心大振,百姓也不再怨聲載道,宣德帝看著奏疏,不知不覺陷入了沉思。

  宣德帝想到了老三小時候,那時老三脾氣與老四差不多,都爭著在他面前表現,希望得到他這個父皇的誇讚。他經常誇老四,所以老四越長越開朗,他總是惋惜老三的口疾,於是老三漸漸淡出了他的視野,深居寡出,漸漸讓所有人都誤會他是個閉門讀書的書生王爺。

  可他的老三並非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書生,老三身手了得,肯定是一直在堅持練武,朝廷出事,老三口直心快,只要他覺得對的,便是明知會觸怒父皇也要大聲說出來,一心為民。文武雙全,有勇有謀,更難得的是,老三重情重義。

  口疾?

  宣德帝笑了,這兩年老三說話越來越利索,雖然一次只能說四五個字,但老三字字珠璣,詞能達意,話少反而更添威嚴,又有福公公在旁伺候,那點口疾,並不影響什麼。

  有這樣出色的兒子,宣德帝老懷欣慰,只是笑著笑著,宣德帝微微蹙眉。立嫡立長,老三是好,但老二擔了這些年差事,也從未有過差錯……

  「皇上,睿王殿下求見。」大太監王恩進來稟報導。

  宣德帝點點頭,收起面前讚譽老三的奏摺,抬頭看向門口。

  睿王含笑進門,目光相對,睿王朗聲道:「父皇,兒臣聽聞三弟在鎮州立了功,特來賀喜,老三文能撫民武能震懾三軍,此戰遼兵必敗。」

  這話很入耳,宣德帝卻搖頭道:「尚未開戰,還需謹慎,不可洋洋自得。」

  「父皇教訓的是。」睿王恭聲道,隨即表明來意:「父皇,老三用賞銀激勵士氣,出的應該是他的私房錢,兒臣想過了,老三是為咱們大周帶兵,兒臣身為兄長,不能只叫他一人費心,故兒臣預備了一千兩銀,想送過去,聊表心意。」

  聽到「一千兩」,宣德帝默默在心裡算了下,老三每日與三個士兵過招,風雨無阻比試半年,也只需五百兩左右,若再送千兩過去,豈不是添晦氣,預示此戰要拖個兩三年?更何況老三還沒窮到需要他特意補助。

  「不必,待老三凱旋,朕多賞他些就是。」宣德帝隨口道,說完拿起一封新的奏摺。

  睿王尷尬笑笑,告退了。

  腳步聲徹底消失,宣德帝從奏摺中抬起頭,對著老二離開的方向頭疼起來。一個長,一個賢,論寵愛,都是親兒子,哪分什麼高下?老三這兩年才立了些功勞,老二早早管刑獄,從未有過過失。

  罷了,戰後再想吧,還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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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鎮州,九月初,遼國十萬騎兵終於洶洶而來。斥候來報,遼燕王韓況、大將耶律雄率領八萬鐵騎從平原一帶直攻鎮州,大將耶律單率領兩萬騎兵從鎮州西側的山路南下,兵分兩路。大周這邊,李隆命鎮守關南的郭伯言帶兵北上,繞到耶律單等人身後,在長城口埋伏,阻斷遼國西軍退路,他與副將荊毅、龍武將軍趙敬帶十萬兵馬,趕到滿城以北,列陣以待遼兵。

  將士們出城列陣,趙恆與李隆幾位大將站在高高的城牆上。遼兵未至,趙恆俯首,城外十萬大軍按照父皇所畫陣圖排成了八個方陣,兩陣之間相隔數百步,一字排開,氣勢恢宏。正看著,遠處突然傳來隆隆的馬蹄聲,趙恆抬頭,這一看,心中大驚。

  遼兵蜂擁而來,勢如洪水猛獸,大周將士集中一處或可一戰,眼下如此列陣,相距甚遠無法彼此照應,遼兵只需分頭圍剿各個擊破,滿城、鎮守怕會失守!

  念頭剛起,一旁龍武將軍趙敬突然道:「主帥,遼兵來勢洶洶,咱們佈陣過於分散,趕緊變成兩陣吧!」

  李隆握著城牆,怒容斥道:「大膽!大軍出發前,皇上親授陣圖與我,命我按圖佈陣,不可效仿曹瑜,如今交戰在即,你想抗旨不遵?」

  遼兵來的太快,情急之下,趙敬不小心說了大實話:「皇上人在京城,怎能預料兩軍交戰情形?曹瑜違詔兵敗,是罪,我等遵詔卻罔顧軍情致使鎮州失守,難道就不是罪了?左右都是罪,末將寧可抗旨退遼兵!」

  竟然敢指責皇上的不是,李隆大怒:「你……」

  「李隆聽令,立即變陣,事後若或罪,本王獨當。」十萬火急,沒時間浪費唇舌,趙恆當機立斷,以監軍之權命令道。

  監軍最大,李隆不得不聽,見遼國騎兵距離己方不足兩里,快馬狂奔轉眼便至,大周根本沒有時間變陣,李隆心思一動,正要以來不及為由堅持皇上命他擺的八陣,趙恆卻先他開口,冷聲吩咐道:「荊毅面忠厚,派他去詐降,合兵之際,聽鼓聲襲遼。」

  兵不厭詐,此計雖有失體面,但與鎮州城池百姓比,體面又算什麼?

  壽王武斷不容忤逆,與京城的宣德帝簡直一模一樣,李隆無話可說,只好派副將荊毅去詐降。

  遼國主帥是燕王韓況,聽聞大周要降,韓況喜不自勝,既然可以不動兵戈拿下滿城、鎮州,為何還要打?主意已定,韓況立即吩咐遼兵停下,等候大周合兵來降。遼國大將耶律雄卻覺得不妥,提醒他提防周軍有詐。這幾年耶律雄在遼國已經成了軍神般的人物,百姓們敬他,同朝官員卻有不服氣者,韓況便是其中一個。

  「先前將軍幾番苦戰,都未攻下滿城,今日周將畏懼本王之威,主動獻城,將軍是不是不舒服了?」韓況盯著耶律雄,嘲諷地笑道。契丹蠻夷,說話都沒中原人的彎彎繞繞,想什麼就說什麼。

  他蠻,耶律雄卻不衝動,既然苦勸無效,他便閉了嘴。

  韓況冷哼一聲,身穿鎧甲去城外迎接前來投降的荊毅,結果就在遼國騎兵放鬆警惕之時,周軍之後突然傳來一陣疾風驟雨般的鼓鳴,說好要投降的大周將士,也在荊毅的率領下,殺聲震天地衝了上來。

  李隆或許看不清形勢,但絕對是名猛將,身先士卒,遼國騎兵一看到李家大旗,先沒了膽子。

  就在韓況後悔不已應接不暇時,耶律雄已率遼國精銳退到後方,鳴鼓收兵。他退得快,手下戰力未損,燕王韓況退的慢,手下大軍戰死三萬,被俘一萬,狼狽至極。他們這裡敗了,西路耶律單見情況不對,立即撤兵,卻遭到郭伯言截殺,兩萬騎兵全軍覆沒。

  郭伯言殺紅了眼睛,猶記得長子郭驍的仇,殺了耶律單,還想繼續去追耶律雄,因為他的兒子,就是死在耶律雄兒子放的那把大火中。

  「國公爺,王爺命您收兵,不得再追!」

  傳訊兵快馬趕至,一聲大喝,喚回了郭伯言的理智。耶律雄主力未損,他這邊經過一場廝殺,只剩萬餘人,就是追上耶律雄,誰生誰死還不一定。

  「退。」死死看眼耶律雄大軍撤退的方向,郭伯言冷聲道。

  與此同時,蜀地起義軍,也在主帥王武、李順的率領下,與前來鎮壓的官軍在江原城外展開了激烈的廝殺。兩方兵力相當,但起義軍都是被官府逼得快要過不下去的貧農百姓,心底憋著一股子氣,是為了活著為了命而戰,拚死的勁兒,豈是官軍比得上的?

  官軍節節敗退,退到城下,起義軍也追到了城下。

  「放箭!」高高的城牆上,突然冒出密密麻麻的弓弩手,對準起義軍狂射,血戰當中,王武額頭中了一箭!

  「大哥!」李順、郭驍同時趕到王武身邊,只是李順是真的焦急,郭驍看似悲壯,眼底卻冷如寒潭,視王武如草芥。

  「不用管我,繼續殺!」王武也是殺瘋了,砍斷箭桿,就那樣頂著一截斷箭,朝前衝了出去。

  血戰半日,江原城失守,起義軍再奪蜀地一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