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你這個提議的理由。為什麼？」我看向他，我們坐在他的車裡，車發動了，只是沒有開。
他贏了不是嗎？他能猜出一切，他能看穿我的想法。那我還有什麼值得他研究的？棋局如此明了。
「理由很多。」他側頭看了我一眼，然後眼睛轉回，面向前方。
「比如說呢？」好玩嗎？我不解。難道跟一個能被自己看穿的人在一起，會比較有成就感嗎？
「你很特別。」
「沒有特別到你看不清不是嗎？」這也算特別嗎？我開始冷笑了，這樣算是特別的話，那如果有一天他要是遇上猜不出心思的人，那應該稱她作什麼？
「這個特別是對於很多女人來說的。我一直很好奇你演戲的理由。」
「你不是直覺很准嗎？那又何必問我理由呢。」我淡淡的回答，如果他先前一直預感如此准確，那麼這答案就應該很明顯。
「怕自己喜歡上我？還是怕把自己性格顯露出來，會讓我喜歡上你呢？又或者是不想跟我有再有什麼聯系呢？」
「你真的是很恐怖的人。」對於他，我已經得用另一種眼光看待了。
「細心觀察，一點直覺加上分析判斷而已，其實並不是很難。我也不是什麼事都這麼清楚的，比如我猜不出來你為什麼專門對我小心防備？還是說，對於男人，你都會如此小心？」
「我不知道，在知道之前，身體已經自動這樣做了。應該是直覺吧，直覺告訴我，你很危險。也許在心裡我早已經知道，你這樣的男人，再繼續認識下去，我會喜歡上你。也許我也知道，喜歡上你的這一條路會走得很辛苦，或許會讓我無法自拔。我從來都很小心，不希望自己太在意什麼事情，那會讓我變得很不像自己。而且有高危險的事，我從來不願意去嘗試。如果演戲能跟你保持距離，可以杜絕我以後會喜歡上你，那為什麼不這麼做呢？現在看來，我的預感真的是太正確了，你比我想象得還要危險。愛上你應該是件不太難的事，可是讓你愛上恐怕卻很難，我想或許你從來沒有愛上過誰。」我說道。
他沒有回答，沉默了一會兒，反問道：「你有嗎？」
「有。」我輕輕地吐出這個字，頓了一下，然後接著說：「那個人是我自己。」我最愛的人就是我自己。也許我是一個自我保護意識很重的人，也許我根本就不相信愛情。不管怎麼說，我從來沒有喜歡過誰能喜歡到無法自拔。比如說唐凌，他是我從小到大接觸的男人裡最讓我動心的一個，可是對於他，如果有一天他離我而去，相信我不會太傷心。不是一點沒有，而是不會讓傷心影響我的行為。我無法想象我會像電視裡所說的那種幾天吃不下飯，或者是跳樓自殺什麼的。所以我也一直很小心不讓自己愛上他，我對他的事故意不聞不問，就是為了預防這一點。了解太多，有可能心也會賠進去。
「你想過有一天會愛上別人嗎？」
「有想過。我很想體會一下電視裡所說心裡只有他的感覺，或許真的會幸福無比。不過想想要付出的代價，而且愛上也不一定會成功。感情的事，從來不是說努力就能成功的。我喜歡的人也同樣這麼喜歡我的可能性不是沒有，只是太低，我向來運氣不好，我寧願放棄這個希望。我討厭不確定的事情，生活裡為愛情哭泣的人太多，我不想當他們其中一員。」
「不怕孤獨一生嗎？」
「有些是不是自己願意就能成的，我想要它就能給我嗎？幸福是自己定義的。我覺得孤獨一生，要比失戀的人或者是離婚抱怨所遇不對的人好太多了。正所謂：早知半路應相失，不如從來本獨飛。」
「早知半路應相失，不如從來本獨飛？看來你並不像我想象中這麼樂觀。」
「我只是實事求是而已。這種事情，樂觀有用嗎？」
他笑了一下，忽然像是決定了什麼一樣，看向我問道：「要試試嗎？」
「試什麼？」
「賭一下我們的運氣，看看我們會不會愛上對方，如何？」
「我不覺得這是一個好的提議，只感覺像是玩火。我對自焚沒有興趣。而且在我對你還一無所知的時候你已經看穿我了，那還會對我產生興趣嗎？」我不解。
「對自己沒信心嗎？還是不相信我會有愛上你的可能？另外你真的覺得自己對我一無所知嗎？」
「我不認為自己看穿了什麼。」
「不，你有看穿。你有看穿我性格裡的不安因素，所以你才會讓自己避開我。」
「難不成其他女人認為你很無害嗎？」我實在難以相信，他就差沒在頭上寫著：危險二字了。
「那倒是不會，只是不會發覺得像你這麼早而已。」
「我一點也不喜歡玩這種游戲。」
「游戲？我沒有把它當成游戲，而且我發現，我對你的好感，在不知不覺中，比我原來估計得更多一些。這也是為什麼我提議要跟你約會的原因之一。」他看著我，眼睛裡有些濃濃的興趣。
「只可惜，我對你的好感，在受到如此驚嚇後，已經消失得差不多了。」
他笑了，笑得是如此自信，他笑著說道：「凱若，我開始以為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你和我是同一種人。」
「現在知道不是了？」
「不，你仍然是，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我們是一樣的。可我們之間最大的區別你知道是什麼嗎？」
一定不會是什麼好答案，我看向他，等著他把答案揭曉。
「你跟我的最大區別是，我一向誠實面對自己的內心，而你卻選擇：逃避它。很多事情，你不是沒有看出來，而是不願意承認它。正像你說你不了解我，其實不然。你已經看出我性格裡很多很多部分，你甚至能判斷自己會不會喜歡我，以及能相愛的可能性。你能猜出我的很多想法，你能感覺得出我對你是否有好感，還有你能猜得出我從來沒有愛過任何人……這樣你還能說自己什麼也沒有看出來嗎？」
我震驚，他真的知道，他真的看出來了，連我自己有時都忽略的事情，我喜歡把一些事情藏在角落裡故意不看，一如最開始對他的好感。我真的算有看穿他嗎？我能猜出來他多少在性格上有跟我相似的地方，正如他說的，我們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是同一種人，比如對於愛情，對於自我。
「或許你是對的，我沒有你級別高，我不知道自己對你的好感還有多少。」
「有個辦法可以讓你知道，要不要試試？」他把臉湊近了一些。
「什麼？」我們之間真的很近，近到快能感覺到他的呼吸了。
「讓你的心告訴你答案。」說完他就吻了過來。
我下意識往後躲開了，吻只持續了不到一秒而已。
「討厭我吻你嗎？」
我皺了下眉，仔細想在內心裡找出一點負面的情緒。可是還真的不像上次那樣有討厭的感覺。是太快所以沒感覺了嗎？於是我搖頭。
他又輕輕笑了一下說道：「別躲著我，放心去體會。」接著又湊了過來。
我沒躲，細細地感覺，他的唇不斷地在我的唇上流連，我能感覺到他不斷變換的接吻技巧，沒有什麼心動的感覺，可不情願的感覺也一點沒有，相反還有點舒服。
他的舌頭在我的唇齒上試探，我的嘴不自主地輕輕微張，他的舌頭滑了進來。熱，我開始感覺到來自他的熱力，瞬間腦子裡有一道電流經過，下意識地身體往後了一點。他的一只手馬上伸了過來扶著我的頭不讓我後退，另一只手來到我的後背使勁往前一帶，我離他更近了。
「唔。」熱，真的很熱，我覺得呼吸開始有些急促起來。我的一只手撐在座位上，另一只手抵著他。
「回吻我。」
我開始不自主地跟他糾纏，為什麼我會覺得舒服？有一種快感慢慢遍布全身。我的理智並沒有喪失，相反我還有幾分清醒。我不斷地在問自己：為什麼會覺得舒服？我甚至還能想到前幾次的接吻，離一次我們接吻時間不是沒有幾天嗎，為什麼能改變這麼快？可我全身都在享受他的吻，我喜歡他的吻。
「喜歡嗎？」他問我，眼睛的顏色比平時看上去深了一些，原來這吻對他也是有效的。
「嗯。」我點頭。
「你有多喜歡這個吻，就代表你有多喜歡我。」
「那這個答案還不會太嚇到我。」我笑了。
「你在暗示我還有很多努力的空間嗎？」
「我還沒有打算給你這個機會。」
「為什麼？」
「為什麼不呢？就因為兩個從來沒有愛過別人的人要找愛情嗎？」
「也許是一個從來沒有愛過別人的人要找另一個跟自己相同的心吧。」
……
「如何找？」
「我們試著慢慢約會，不要勉強自己什麼，隨著事情自然而然發展如何？如果感覺好，我們就繼續下一次；如果感覺不好，我們就停下來。」
我看向他，我終於知道他先前所說的「我們來約會吧。」是指的什麼。對於很多人來說，也許「我們來約會」「我們交往吧」「我想追你」是同一樣意思，可是對於他則不然。他沒打算追我，因為追是一個人付出另一個人感受；也沒打算跟我交往，應該交往是一種正常的關系。而「約會」卻是真的為了目的而湊在一起的行動。他約我，是為了有可能有或者有可能沒有的愛情。
聰明如他，也無法知道自己以後的感情，只是他對我有好感，對我好奇，願意跟我嘗試而已。
「意思是說，除了我以外，你還會約其他人嗎？」
「你的確很聰明，我目前沒有打算再約其他女人，可是不代表我以後遇上別的女人不會動心。人本來一生就會遇上許多個有好感的人，約會只是試試適合不適合在一起的方法而已。我會跟你約會，也有可能會和其他女人。如果有一天我有其它更喜歡的女人，我一定會及時告訴你。」
「聽上去不錯。你以前也是這樣對其他女人這樣說的嗎？」我笑了。約會還沒開始呢，他就已經告訴別人，他以後一定會「外遇」，而且借口如此光明正大。幸好他還知道及時通知另外一方，要別人早點換人，以免耽誤終生。也好，總比不少人表面冠冕堂皇，背地裡卻腳蹋兩條船要好得多。
「嗯。」他點頭。
「她們都同意了？」
「她們覺得大概能征服我吧。」
我開始大笑，要征服這男人恐怕相當困難，對我來說感覺幾乎為零。怎麼卻有這麼多人喜歡向難度挑戰嗎？
「征服你太難了，我對征服你沒有興趣，不過……」我說了一半停了下來。
「不過什麼？」
「我可以考慮跟你約會看看。」我笑了，做了非常大的決定。
「理由呢？」
「也許是我平淡的日子過得不耐煩想找點刺激；也許我想看看戀愛中的自己是什麼樣子或者說失戀能讓我有多悲慘；也許我也像她們那樣覺得自己能抓住你，說不定最終你會愛上我；也許在我內心深處，仍然相信還有愛情；或者也許說我一直希望能找一個跟我心意相通的人……理由夠多嗎？」我為什麼會下這個決定，我也不知道，可是這個決定我已經說出來了。是直覺給我這個答案的嗎？如果我的直覺從來沒有錯過的話，那麼我真心希望這一次也和以往一樣准確。
「覺得征服我難嗎？可我覺得我已經有點迫不及待地希望自己能愛上你了。」他看了我一眼，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