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再見你

平靜的早晨,陽光柔和而美麗,這是原本適合享受的時刻,卻被我的尖叫劃破。

我很喜歡看我一夜好眠後洗乾淨的皮膚,所以通常都是等洗完臉後才會仔細看看鏡子,不然睡眼惺忪的樣子能漂亮嗎?我習慣性地檢查每一寸皮膚,光澤白皙,沒有痘痘,雖然還有幾個小斑,但沒有增多的現象。

當我的視線滿意地從臉上移到脖子上的時候,我一怔,最後的睡意全部飛走了,我飛快地湊在鏡子前再仔細看一眼。看的結果就是……

「啊!!」我不敢相信地盯著鏡子裡的自己,手摸了摸脖子,這是真的!

「怎麼了?一大早的。」韓漠聞聲過來。

「韓漠!韓漠你看,你看你做的好事!都是你!!」我恨恨不平地指著脖子上的紅印,這是他昨夜『獸行』的證據。

「還好吧?」韓漠看了看我脖子上的痕跡說道。

「還好?!這叫還好?!都是你,要我怎麼出去見人啊!!這天要是圍圍巾會被人笑死的!」我不停抱怨道。

韓漠很識趣地沒有吭聲。

「你要弄也弄得好看一點啊,這像什麼樣子!難看死了!被人看到一定會被人笑的。要我怎麼出去嘛,晚上我還要去參加宴會的。」我有些氣惱,再次看向鏡子裡的自己。這痕跡的位置真的是太討厭了,而且還很大一塊,顏色極為明顯,在脖子的位置上不高不低的,穿中領的衣服都擋不住。

就算是在鏡子裡,我也確定在韓漠的眼裡看到了一抹陰謀得逞的笑容,回頭使勁打了他一下,不過這家伙皮厚,沒有反應。

我後悔了,昨夜我說錯話,這就是後果!

昨天夜裡,韓漠的吻一直輾轉在我的肩頸處,我相當享受,被愛撫得迷迷糊糊的。他的氣息吹在我的耳邊,熱氣撲在我的脖子上,弄得我有些癢,於是我輕笑出聲。

「癢。」我說道。

「喜歡嗎?」韓漠問道。

「喜歡。」

韓漠的吻裡開始加入了輕嚙……他的牙齒輕輕磨擦著我的皮膚,吻,舔,輕輕的啃咬,以及舌在頸上滑動的火熱又溫柔觸感。我的呼吸裡是他的味道,全身被他包圍的感覺,讓我輕輕地顫栗了一下。

「明天你恐怕要換床單了。」韓漠的手來到我的身下後說道。

我臉一紅,幸好天黑,看不見,不然丟臉死了。

「天熱出汗是正常的。」我急忙狡辯。

「好大的太陽,是很熱。」韓漠同意了,雖然明顯睜眼說瞎話。

難得的附和,卻讓我有些羞惱,推了他一下,半真半假地說道:「那你別親了,萬一留下痕跡就慘了,明天我還要陪程睿去酒會呢。」

我承認是情欲讓我變笨了,不然這話我一定不會說出來。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後悔也就晚了。

重重的吸吮,而且只停留在一個位置上。這樣肯定會落痕,我驚恐,開始想掙扎,可是沒用,韓漠全身都壓在我的身上,他只用一只手就能把我的雙手固定住,另一只手是用在『哪裡有反抗哪裡就有鎮壓』上面。

天見可憐,我是多麼的無辜,我絕對有反抗,我有抗議『暴行』,可是男女有別嘛,所以還是被惡勢力得逞了。

是誰說的『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分明是騙人的,不坦白的話,永遠沒有證據;相反自己招了,肯定就要接受懲罰。

而這懲罰就是脖子上現在這塊難看的紅斑。丑死了,在我雪白的皮膚上,這紅紅的印記更明顯了。不知情的人看到,還以為我過了一個多麼狂野的激情的夜晚呢,真是太冤枉了,這分明就是被韓漠這家伙咬的。

「你怎麼不去當吸血鬼。」我低聲詛咒。這麼大把年紀的人了,脖子上還有這種痕跡能見人嗎?又不是青春年少的時候,別人還以為我有多饑渴呢,我的清白啊,就這樣沒了。

突然想到什麼,我連忙看向韓漠的頸口。

「沒有?你怎麼沒有?」我在仔細看了幾次後,不敢相信地問了一句。

韓漠自己也看了一下鏡子,馬上露出笑意了。

「老天眷顧我。」韓漠得意地說道。

「你的意思是你的人品好嗎?」我白了他一眼,這有天理嗎?

昨天他暴行完畢後,我有反撲。他開始壓著我,不讓我這麼容易得逞,後來多多少少讓步了。雖然沒有韓漠對我做的那樣『實在』,可我確定我應該做的都做了啊。怎麼會沒有印記?是我太久沒有玩這個把戲了嗎?

想想昨天到最後都玩成什麼樣了,在床上你追我咬的,如果這情景別人看到,還以為我和韓漠有不良的SM愛好呢。於是到後來自己都受不了了,全部笑場,當場破功,先前的氣氛全沒了。

「累死了。」這游戲真累。

「我比較累吧,先前的努力白廢了,全部要重做。」韓漠說道。

「你也可以不做。」看他說的,多委屈啊。

「我任勞任怨。」

「沒有獎勵。」

「無所謂,明天你比我要累點。」韓漠不在乎地說道。

「為什麼?」我不解。

「你注定要洗床單。」

我的臉再次紅了,輕掐了韓漠一下。

……

「要不是你皮厚;要不就是我太有良心了,沒捨得真咬你。你自己選一個解釋。」我氣憤地看著韓漠的脖子,難不成是皮膚黑不顯色嗎?

「我人品好。」韓漠根本沒有理我的雙選。

「不行,我要重新親一次。你不可以躲開。」我摟著韓漠的脖子,決定再弄一次。

「我不躲。」韓漠的嘴湊了上來。

話不說清楚,是讓人誤會,我眼看著韓漠再一次占了我的便宜。

……

「快一點,就送我送你上班,你的時間也不多了。隨便穿一件衣服就行了。」韓漠說道。

「你還好意思說,都是因為你,這能隨便穿嗎?」我無奈地看著鏡子,就算穿襯衣也會在轉頭的時候,看到一些紅印。

「別人不會看這麼仔細的,你太過於擔心了。」

「不是在你脖子上,你當然不在意。」我沒好氣地說道。

我最後終於認命,這吻痕就算戴一個項圈都不能遮完,誰要它是長條型的,還是一片,只能再用點頭髮遮住了。

「沒有早餐嗎?」

「偶爾有,不過今天你運氣不好,正好沒了。」

「你早餐也不正常吃。」韓漠的眼裡有著不贊同。

「等你送貨上門呢,要不下次你來我家,自備早餐。」

……

我心驚膽戰地上了一天班,誰要接近我,我都像驚弓之鳥,下意識地把身體一邊側著,幸好韓漠沒有在我兩邊脖子上都留下痕跡。

晚上回家,看向脖子上的印記,沒有半點好轉。我歎氣,認命地拿蓋斑膏塗到脖子上,總算是減輕很多了。我把頭髮集中在側面,做了一個發型,這樣頭髮也能起到遮擋作用。

我換上了一套黑衣的小禮服,戴什麼首飾呢?我看著我空空的脖子,突然想到我床頭櫃裡的盒子。

好漂亮,任何時候打開盒子都會讓我贊歎一番。我把星河項鏈拿出來,戴在了脖子上。它躺在盒子裡這麼久,從來沒有見光過,今天就戴一次吧,難得有這個機會呢。

我腦子裡閃過一個人像……

唐凌,這個名字最近出現在我的腦海裡已經明顯減少了,不過每次看到這項鏈的時候都能想到他。

「真漂亮。」程睿見我的時候說道。

「那是當然。」我得意地說。

「我說的是項鏈。」程睿一瓢水潑下來。

「那也是因為和我相映成輝。換成你戴,試試看?」我不服氣。

「走吧,美女。」程睿笑了一下,把手臂伸了過來。

我輕輕勾著他的臂彎。

我今天的責任就是當一個會移動的花瓶,這種酒會真的是很累,現場的人讓我看著眼花,反正全是不認識的。

我決定躲在角落裡去偷偷慰勞一下自己,讓程睿暫時一個人去應付。我邊吃,邊打量有沒有美女或者是帥哥。美女倒是不少,帥哥怎麼就這麼少呢?

算了,還不如好好吃些什麼呢。我專心致志地吃了一些東西後抬眼,幻覺嗎?我怔怔地看向前方的人,我目不轉睛地盯著,直到有人打斷。

「還真像你,吃東西還不忘記看帥哥啊?他剛來,你就看見了。」程睿在旁邊說道。

我扭頭看了程睿一眼,他什麼時候過來的?

「一有帥哥就發花癡,菜都不記得吃了。」程睿笑笑。

我勉強扯了一個微笑,心裡卻有些慌亂。

「你認識他?」我問道,同時努力保持平靜。

「我知道他,他不知道我。別指望我幫你介紹。」

我有些不自然地笑了一下,有點想離開了。我為什麼還會見到他,我以為,再也不會見到他了。這裡人很多,要不躲到陰暗點的地方?我腳才移了一步,就被程睿摟住了。

「吃飽了嗎?你今天來是做我女伴的,你總要盡一點責任吧?」程睿問道。

「又不付錢。」我真的沒心情理程睿。

「抗議無效。」程睿把我摟走了。

我沒辦法控制自己的眼睛,不停地向他的方向望去,包括他的女伴。換人了?我很確定,就算化妝改變再大的女人,在我眼裡也不會有多大差別,我一定能認得出來。畢竟我最擅長的,除了化妝外,還有就是還原別人化妝下的原貌。

他看到我了,眼裡也有震驚,他的眼睛從我的面容掃到全身,再轉移看到臉上,再移到我的頸部盯了一會又回到我的臉上。我們的距離有十米多,可是他所有的表情我都看得很清楚,他的反應我也能猜出來,我對於他來說,是不是也像幻覺?

我低下頭看著脖子上的項鏈,心裡真的是百感交集。早知道會遇到他,那這項鏈我一定不會戴了。第一次戴,就發生這種事,難不成真的是因為我的運氣不好嗎?還是這條項鏈迫切地想見它的原主人?

他會怎麼想?當初是我要離開的,現在又戴著這條項鏈……;其實他也許也不會多想,這禮物本來就是讓人戴的。我暗罵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了,弄得現在全身都不自在,自然不就可以了?可我的心,平靜不下來。

我們一直沒有任何對話的機會,他一直很忙,忙著應酬各式各樣的人,只是偶爾,我們的眼神會在空中交會,只是輕輕對上一眼,然後就慢慢轉移開。我全身緊張,心七上八下的,我覺得有些呼吸困難了。

「我出去透一下氣。」我跟程睿說道。

「好吧。」

這裡我第一次來,我也不知道應該走到哪裡去,只是想找一個偏僻的地方呆著。我看了看指示牌,綠色小人的逃生路線的標記,我笑了一下,還真適合現在逃避時的心情,於是延著走,推門,走進了樓梯間。

我深呼了三口氣,慢慢鎮靜下來了。有人來了,我一驚,過道都是地毯,走路的腳步聲很小,我才聽到幾步腳步聲,門就打開了。

是他,我再次怔住。

「你怎麼也來了?」我看向他身後,沒有人,只是他一個人嗎?

「來找你。」

「哦。」

我們相看無言,過了一會後……

「真巧啊。」典型沒話找話說的不自然的聲音

「是啊。」答得也不自然。

「你還好嗎?」唐凌盯著我的臉,向是在尋找什麼。

「嗯,你呢?」我也看向他,他還是這麼帥,依然是我最喜歡的類型,再加上今天西裝革履顯得更英俊瀟灑。

「也不錯。」

又是短暫的無言。

「我們用不著這麼生疏吧?」唐凌笑了一下。

「我只是有點意外而已。」我也笑了一下,氣氛緩和了很多。

「意外的人是我,我說過你是妖精,總是在夜晚不經意的時候出現。」

「嚇到你了嗎?」

「要不是這條項鏈……」唐凌盯著我的項鏈一會兒,才把視線移到我的眼睛說道:「不是這條項鏈,我還真不敢確定是你。」

「我也沒有想到,會遇見你。」

「你今天很漂亮,這項鏈果然很適合你。」

「謝謝,這還得歸功於你,你眼光一向很好。」

「是嗎?原來在巴黎的時候,我可是只能看著你挑。」

「你那時沒被我的樣子嚇到?」我笑了,回想起當時的情景。

「沒見過幫別人挑東西還能這麼開心的。我一直以為你會開口要我幫你也買件什麼,可是你一直沒有要求過,」唐凌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你好像一直都沒有什麼要求。」

「這是沒有要求的獎勵嗎?」我只是從來不喜歡做不符合的要求而已。

「不,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項鏈就想買給你。除了上次送你項鏈以外,這是第一次見你戴這條項鏈。」

「是啊,因為除上次外,這是我第一次戴它。」這應該算巧合嗎?我自己也不知道。

「為什麼?」

「太貴重了,我只是個普通上班族。」

「原來這項鏈還有這個功用,我當初買的時候從來沒有想到。」

「什麼功用?」我不解。

「它讓你出現在我眼前。」唐凌眼睛溫柔的看著我,淡淡的一笑。

我的心顫了一下,好熟悉的笑容,如此熟悉,那麼真實,又感覺這麼遙遠。這麼久了,我依然會為他心動,是唐凌天生就是我喜歡的典型嗎?他依然如此英俊,仍然如此溫柔,永遠這麼會說話,所以不管什麼時候看他,都會再次喜歡上他?還是時間不夠長讓我無法忘記他呢?我原本以為已經壓在心底的記憶,像潮水般湧來。時間並沒有改變我對他的喜歡,只是讓這份喜歡沉澱在心裡,像是被我遺忘了。

我有一些害怕,好不容易斷開的聯系,好不容易下決心讓自己離開他。

唐凌的手伸了出來,像要摸我的臉,我一驚,下意識把頭轉開了。唐凌手就這麼停住了,就算沒有看向他好像也能感覺到他一聲極輕的歎息。

「差不多要回酒會上去了,我先走,你先等會。」我轉身。

「凱若。」唐凌叫住我。

「嗯?」我回頭。

「可以問個問題嗎?」

「好啊。」

「離開我……是因為他嗎?」

我愣了一下,才想到他應該是指程睿,於是搖頭說道:「不是。」

唐凌的眼中閃過某種思緒,可是太快,完全不能猜出他在想什麼。

「那我也有一個問題。」我決定不再去猜,現在猜還有意義嗎?

「你說。」

「你……結婚了嗎?」這一直是我最想問的問題,我一直想問卻不敢問的。不管答案是什麼,現在再問,心態已經不一樣了。

「沒有。」唐凌也搖頭。

「嗯。那我先走了。」我低笑了一下,我也說不出來為什麼,心理會覺得一鬆,心態實在太復雜,絕不是簡單的對唐凌還有什麼幻想。也許是我和唐凌之間的關系已經變了,原先不可以問的,不能問的,現在卻可以這麼簡單問出來。也許,也有別的原因,不過我自己也不知道。

「凱若,我們可以一起回去。」唐凌追了上來。

「啊?好。」

離酒會的會場只有不太多的十幾步路,我們沒有再說些什麼,只是到了會場後給了彼此一個眼神就各自離開了。

「喲,你還和那帥哥一起回來。」程睿笑了。

「不行嗎?」

「運氣不錯,這也能給你碰上。」

我看向程睿,在他眼中看來,我們只是碰巧一起回來而已嗎?我們彼此之間的眼神也被看成是禮貌性的一個招呼而已。

我看向場會門口偶爾進進出出的人們,誰和誰一起回來,或者湊巧同時出去,確實不會讓人懷疑。難怪唐凌不會擔心和我一起進來,是我自己心裡有鬼才會擔心別人看我們的異樣眼光,我好像又忘記我和唐凌已經不再是原來的關系了。

我低頭看著唐凌的項鏈,六顆星星的項鏈,我遇見唐凌是因為它嗎?聽說一顆星星代表愛情,3顆星星代表思念的愛,七顆星星代表永恆的愛,十六顆星星代表不能忘記的愛。但我從來不知道6顆星星代表什麼?

我原來以為今生再也不會遇見他,現在,再見到的他,已經不是原來的他,我也不是原來的我,一切都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