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我吃醋了。」
人在黑暗之中,所有的感官都會異常敏銳敏感。更何況,已經有了足夠的「前戲」模糊了她全部的焦點,只有面前的他,是她最清晰的感觸。
他貼得很近,幾乎是整個人都壓在她的身上。
一只手環在她的腰間,手指已經從隨安然的衣擺下方鑽了進去,溫熱的指腹正溫和地摩挲著她腰側的皮膚。
另一只手落在她的肩上,微微用了幾分力。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裡,她完全沒有視物的能力,只能感覺到耳邊的皮膚被他的呼吸熏染得有些發燙,他的聲音低沉得像是提琴,又隱約含著一絲清亮。
那麼正經的語氣,偏偏說出口的話……卻很是不正經。
被培養成聲控又找了個聲音倍兒棒老公的隨安然此刻表示……心髒負荷壓力幾乎破表。
以前她還沒覺得,可自從兩個人結婚領證,住在一起之後。她才漸漸發現……溫景梵經常在不動聲色之間,就拿他的聲音蠱惑自己。
這種懷疑被她緩緩追溯而上,才發現這不是偶然行為,而是……從始至終貫穿了兩個人回憶的一條重要扭鏈。
只是知道是一回事,無法反抗,甘心沉溺又是另一回事。
她被那銷/魂入骨的聲音刺激得心尖一麻,說話都有些不利索起來:「……你說什麼?」
「我說……」他的吻又斷斷續續地落下來,觸碰越發的輕,像羽毛,一觸即分,卻撩得她渴/求越多,「我在吃醋……」
她下意識地抬手抓住他的手腕,身子不直覺地又往他懷裡靠了靠:「景梵。」
他含住她的唇,聲音含糊地「嗯」了一聲,那聲音纏綿又誘惑,像是牽著紅絲的地獄使者,一步步引人深陷,再不復輪迴。
隨安然暗暗嗚咽了一聲,保持冷靜……
「不要開玩笑……你知道莫承和我之間完全……」
「我知道。」他打斷她的話,原本停留在她肩上的手也落下來扣住她的腰,微微一提就抱起她。
隨安然更是順從地環住他的脖頸,抬腿纏在他的腰側。
他似乎是有些累了,就這麼抱著她回臥室。
隨安然被他一點點勾走的魂魄終於在這片刻的喘/息裡又清明了幾分,她抬手輕捏一下他的耳垂,她的手有些涼,觸上他溫熱的皮膚,那感覺……自然鮮明。
溫景梵微皺了一下眉,把她放到床上後,自己傾身覆了上去。他的外套還沒脫,就這麼握著她的手從外套裡穿過,讓她環著自己的腰。
裡面那件襯衫沾染了他的溫度,溫溫熱熱的暖和。
她雙手貼在他的腰側,就這樣仰頭看著他,輕聲問:「那幹嘛要吃醋……他在你這裡,應該都排不上名號吧?」
「是排不上。」他微曲了手撐在她的身側,沒一會又覺得不太舒適,乾脆自己躺下,把她抱到了自己的身上。
黑暗中,彼此相貼的溫度暖得整個夜色都柔和了幾分。
「我的心不大,無關的人在我這裡什麼都不是。」他輕輕歎息了一聲,摸到了她的手腕後又去摸她腕上帶著的佛珠。「所以我自己酸一會就好。」
最後那一句,故意帶上了幾分委屈無辜的語氣,隨安然差點沒笑出來。
乾脆扯著他的領口,把頭埋在他的胸前悶悶地笑了一會。這才一本正經地捧著他的臉,鄭重地說道:「我們才是要過一輩子的人。」
並不是多麼轟轟烈烈的感情,平淡得幾乎有些樸實。
可是誰又知道她芳心暗許多難,一個人默默暗戀時,嘗盡的百般滋味。一面愛著,一面承受著,還要說服開解自己——一場婚姻裡,愛情並不重要。
只有真正經歷過的人才懂,那種喜歡對方,喜歡到自己都覺得下一刻會為他瘋狂。卻又被現實的種種絆住腳步,寸步難行的絕望。
不是所有的感情都能恰恰好的遇上合適的時間,如果不是正好這個年紀重新遇見他,也許……這一生,她便將截然不同的過著。
是這樣的,這個世界不會因為你的求而不得,你的傷心落寞就停止前進。相反,你只是這不圓滿中……滄海一粟,微不足道。
所以多麼幸運,喜歡的人也在喜歡著自己。那種感覺就真的像是擁有了整個世界,你立在世界之端,哪怕一無所有,身邊也有一個他。
並不是感情有多麼偉大,而是人心就那麼小,小到只要裝了一個年華正好的人便擁擠地再也沒有空余。
他又吻了上來,溫熱的手指輕握住她的下巴,溫柔的和她糾纏著。
他一貫的體貼和耐心。
溫熱的掌心,溫暖的身體,溫柔的心。
這就是她喜歡的人,一點點喜歡,一點點醞釀,然後感情濃烈得如同醇酒,寸寸芳香。
想彼此占據的心,已然超過一切。
……
隨安然被他吻得頭昏腦漲,他抵著她的額頭,手指在她的臉側輕輕的摩挲。
看不見的時候,他做的所有,就成了全部。
隨安然漸漸的,連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放輕,到最後,他脫掉她的毛衣,那灼熱的吻從鎖骨印下來時,她整個人徹底繃住了一般,只能聽見自己失序的心跳聲,強而有力。
正待兩個人春/宵正濃,意/亂/情/迷時,卻聽見浴室傳來梵希一聲淒厲至極的慘叫。
隨安然被那聲音嚇得一個哆嗦,頓時清醒了幾分。
溫景梵顯然也是一僵,沉默了一會,拉過一旁的被子蓋住她,低頭在她的額上吻了吻,邊起身邊道:「我去看看……」
隨安然被梵希那聲慘叫嚇得渾身發毛,不敢一個人待,見他抬手要去開台燈,慌亂地去按住他的手:「我跟你一起……」
察覺到她的害怕,他低低笑了一聲,把剛給她脫下來的外套幫她穿回去了,握住了她的手後這才開了台燈。
突如其來的光線刺得隨安然雙眼下意識的一瞇,和他相握的手又是一緊,抓得更加用力。
溫景梵等她適應了燈光,這才和她一起往浴室走。
浴室是推拉式的門,大概是梵希自己關上的,打開浴室的燈時就看見梵希一臉驚恐地在浴缸邊緣掙扎著……
浴缸放了水,上面還撒了花瓣……看來是精心布置了一番?
隨安然默默地看了眼溫景梵。
溫景梵先把梵希撈上來,也顧不得它渾身濕漉漉的,就抱在了懷裡,抽過乾毛巾替它擦乾。
因為剛才勉強還算「香艷激/烈」的貼身肉/搏。
溫景梵顯得十分衣冠不整,但這絲毫沒有影響這個男人的俊美程度,反而添了幾分隨意慵懶,看上去……更顯禁/欲魅惑。
隨安然又默默地移開目光,看到已經涼透的水,欲言又止……這該不是溫景梵準備的驚喜吧?
不過她整晚和他在一起,又沒理由和動機啊……
梵希一直驚恐不定地喵喵叫著,直到被溫景梵拿浴巾裹了起來,這才安靜了下來。
隨安然從他懷裡接過梵希,見他襯衫上因為梵希身上的水浸濕了大片,透明得能在燈光下看見若隱若現的腹肌時,輕咳了一聲,提醒道:「那個衣服要不要換下,我去給你拿換洗的衣服。」
「不用,等會直接洗澡。」他瞥了眼浴缸裡的花瓣,頗有些頭疼地捏了捏眉心,解釋道:「如果沒有猜錯是老爺子提供創意,辛姨執行……」
所以下午他說不回去,晚上還要加班時,老爺子那麼氣急敗壞了。
還真的是……
他勾起唇角笑了笑,側臉的線條瞬間柔和了下來。
溫景梵就這麼側目看了她一眼,問道:「要不要和我一起洗?別辜負了老爺子的好意。」
剛才意/亂/情/迷是一回事,現在神智清醒了洗鴛鴦浴又是一回事……隨安然衡量了一下,果斷選擇了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我去給梵希吹吹乾……」
溫景梵撈起一手的花瓣,見她溜得飛快,看著她逃之夭夭的背影低低地笑了幾聲,愉悅地開始清理工作……
完全忘記了半個小時前,自己還在吃一個完全打不著邊的醋壇子……
吃醋是什麼?人都是他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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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一大早,隨安然陪老爺子跑完步後一起去買菜,回來的時候溫景梵正好準備出門,正在玄關換鞋子。
隨安然見他這麼早就出去,忙扯了一把他的袖子道:「你等等我,我去換件衣服,和你一起過去。」
溫景梵「嗯」了一聲,問道:「跟我一起去公司?」
「不是……」隨安然踮起腳尖在他臉上輕輕碰了一下,笑瞇瞇地頗有些討好的說道:「去看看江莫承。」
溫景梵微挑了一下眉,靜靜看了她一會,揚了揚唇淡淡地問道:「所以才親我?」
隨安然:「……」不要這麼犀利好不好!!!
昨天是誰說吃醋來著,她這不是想著好好表現下嘛。
溫景梵見她不答話,沉吟片刻,食指在唇上不經意一般點了點,「誠意不夠。」
隨安然:「……」以前怎麼沒發現溫景梵這麼愛調戲她!
她窘迫地往客廳方向看了看,見沒人注意這邊,扯住他的領帶微微用力拉低他,微涼的手指輕捏了一下他的耳朵,湊上去親他。
溫景梵清晰地看見她眼底明媚的笑意,心情不由也跟著好了幾分,張嘴不輕不重地咬了她一下這才算過關:「快去換衣服。」
隨安然重重地點了一下頭,趕緊上樓。
溫景梵站直身子,摸了摸被她捏過的耳朵,眼底也緩緩漾開一抹笑意,如瀲灩的池水,泛著一圈圈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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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安然送到了公寓樓下後,溫景梵便準備開車離開。臨走之前,還不忘提醒:「這邊結束之後來公司等我,下午還要去錄音棚。」
這邊結束之後……
隨安然默念著這個形容,心底不由覺得好笑,說得像是她在例行公事一樣。
隨安然自己也有車,但是自打兩個人閃電般結婚之後,她的車一直都留在公寓那邊的停車庫裡。她本就不熱衷開車,再加上技術不好,溫景梵持著「有我當司機」的態度很乾脆地讓她歇了自己開車的念頭。
隨安然扯了扯圍巾圍住自己半張臉,正準備轉身走。可想了一想,又回頭繞到他那側的車窗輕敲了敲。
溫景梵降下車窗,正想問她「怎麼了」,她已經摘下手套貼了貼他的臉,說了聲:「暖的。」
說完,也不等他的反應,轉身就小跑進去。
溫景梵怔了一下,彎了彎唇角笑了起來。
那只手……在一分鍾以前,一直都握在他的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