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奇怪的客人

 「嗯,晚上好。」

  為她開門的男人友好的點點頭,唇角勾起一個若有似無的笑。閃動著幽光的黑眸看上去有些神秘又有些難以窺測的深沈。

  溫雲美在心裡不禁一愣,明明就是那樣人畜無害的一張男人的臉啊。和氣的樣貌,俊秀的輪廓,看上去就是一個好相處的人。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女人順著心中隱隱攀升起的直覺望去,她總覺得這個客人絕沒有表面看上去的那樣簡單。

  不過管他呢?還不是一樣都會付錢。

  對於一個妓女來說客人是什麼性格什麼樣貌都不重要,無論是貌似潘安或者形容猥瑣,只要肯付錢就都能夠得到她專業的服務。

  男人嘛──

  找陌生的女人作伴無非就是圖個快活。有人願意買,有人願意賣,公平的很。

  「進來吧。」

  見女人笑靨如花的盯著自己看,朗紳士的閃身為她讓開一條路。他留著一頭漂亮的中長髮,不知是刻意做過的還是天生就是自來卷。墨色的髮絲上帶有一點微微的彎度,順著他頭部的線條蕩下來看上去像極了牆沿垂絛的綠色藤蔓。

  「謝謝。」

  女人眨了眨美眸,婀娜的踏進這間房。酒店的裝潢是她喜歡的格調,雖然華麗卻不流俗。色彩的搭配也是充滿了設計感,讓人處在其中就覺得很舒服。

  此時此刻,燈光是調暗的鵝黃,暖暖的照射在兩個人的身上。她看向關門轉身的男人,猜測著他不久之前應該是衣冠楚楚的出現在了某個地方。而現在,白色的西裝上衣被慵懶的脫下摺疊好搭在沙發上。領帶不知所蹤,只留下胸口解開了兩三顆紐扣的黑色襯衣,令那結實黝黑的胸膛隨著他輕柔的呼吸而時隱時現。

  看吧,就是這麼的不搭調……

  如此斯文如此俊美的面相之後,卻生就了這樣一身充滿力量的古銅色皮膚。真是個令人難以解讀的男子啊。

  不過這個男人看上去倒不是很熟齡,用溫雲美的經驗目測,最多不會超過27、8歲。年紀輕輕就當上總裁,莫不是什麼家族企業的二世子吧?

  這麼想著,女人的耳邊迴響起蘇菲叮囑她的話──

  「若是能變成你的長期客戶,也是一筆不小的收入。」

  長期客戶嗎……?

  溫雲美記起了自己手中所攥有的那份對每一個應召女郎都極為重要的長期客戶名單。

  她剛入行沒幾年,客戶名單上的人還不是很多。但是一個妓女若是能擁有一些令彼此都舒服的體面的長期客人的話,對於職業發展來說是非常有好處的。更不用說哪一天自己不想做了,就可以轉手將這份名單高價賣掉,來換取自己下半生的優渥生活。

  既然如此,那麼該把握住的獵物就一定不能讓他逃跑掉!

  想到這一處,溫雲美不自覺的開啟了柔嫩的紅唇。琉璃般的眼珠欲語還休的流轉著,白皙的皮膚上奇蹟般的暈出兩道恰到好處的紅雲。那副嬌羞又飽含勾引的媚態一絲不落的被正朝她走來的男人盡收眼底,幽深的眼眸中立刻迸發出驚豔的火光。

  但這光芒的閃爍只是一瞬,下一時刻,朗已經面帶微笑的坐在了舒適的沙發上,右手執起放在茶几上的一瓶礦泉水不溫不火的喝了一口。

  「說說看,我們約好的開場白。」

  簡單的一句話能引發初見的陌生人千萬種遐思。開場白……什麼開場白?既然是初次見面的招呼,為什麼還要說成是約好了的呢?

  但是溫雲美聽後卻瞭然的一笑,只見她放下手中的皮包,自己走到音響前旋開了按鈕。隨著她指尖的運動,一曲輕柔之中帶著一點犀利的樂曲便在空氣中擴散開來。

  「我問你,是什麼在每天白晝死去,卻在夜晚重新誕生?」

  在她轉身的那一刻,溫柔的表情從女人顛倒眾生的容顏之上漸漸褪色,取而代之的是滿含仇恨和怨毒的傲慢之情。但見她邊說邊向著男人走近,銳利的目光似可殺人。

  「是希望──」

  靜靜的注視了正垂手站立在自己眼前的女人一會兒,上下掀動的長睫帶動明睛轉動似乎是在評審這惟妙惟肖的演出是否符合自己的標準。

  末了,低沈的笑聲自男人喉中逸出,嘉許的點點頭示意對方可以繼續。

  「是什麼有如火焰般燃燒,但當你死去它就變得冰冷?」

  果不其然,女人看上去有些懊惱,卻咄咄逼人的丟出第二個問題。

  「是熱血,它將溫暖你冷酷的心。」

  男人繼續微笑,回答了她新的難題。

  「那麼……讓你燃起烈火的冰塊是什麼?」

  見自己的第二個問題又被猜中,女人已經端不住伊始的矜持,吐字的聲音變得愈發兇狠。

  「哈哈哈!不錯不錯,答案就是你了,我美麗的圖蘭朵公主──」

  先前的微笑最終變成爽朗的大笑,一如男人自述的名諱,好似可以洗盡世間一切陰霾。

  伸手一把將猶自沈浸在角色扮演之中的溫雲美拉入懷中,男人輕輕的端起那尖尖的下巴,將自己的目光傾注到那張迷人的臉上。

  「我遇到的女人裡面你演的最好,最像我們傲慢冷漠又有些偏執的圖蘭朵公主。我終於找到一個像你這樣的女人了……」

  說到最後,朗兀自點頭又搖頭,千萬言語混合著溫雲美迷茫的眼神轉化為他口中淺淺的一聲嘆息。

  這個人真的是很奇怪──

  面對著男人令人費解的舉動,溫雲美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些什麼。

  這一幕根據普契尼的歌劇《圖蘭朵》中的故事情節截取而來的對戲是當初朗在於她進行郵件聯絡的最後提出的小要求。她原以為這是對方在性幻想中的特殊癖好,但是現在看來卻不像是那麼的簡單。

  的確有男人讓她扮成過自己想像中的合適物件,比如沒穿內褲的瑪麗蓮夢露、深夜值班的性感俏護士,甚至是一棵沒有生命的大樹……但是那些角色扮演的最終目的都是在為一場頗有情趣的性愛服務。但是現在面前這個男人要的,卻好像遠遠不止這些。

  「為什麼……是圖蘭朵?」

  明知道職業操守不允許自己多嘴,但是不知不覺中她還是忍不住木訥的開口詢問道。此時她柔軟的身體已經陷入朗非常溫暖的男性身軀中,他有力的臂彎包裹著她,結實的大腿承載著她……

  從他身上,她嗅到了乾淨之中的一點野性。

  太令人好奇了啊……這個男人。

  「因為她是上帝的羔羊,仁慈的耶穌最願意拯救的就是這種有一點壞、一點殘忍卻還沒有墮落到無可救藥地步的女人。」

  嘴角上揚起一個漂亮的弧度,朗的大手沿著溫雲美凹凸有致的曲線緩緩摩挲。

  似乎很滿意自己掌中觸摸到的柔軟,他摸著摸著就揉上了她豐滿的胸部。修長的指掌若有似無的收緊,略有些粗糙的麼指刻意尋找著上面的頂端挑逗般的慢慢旋磨。

  「啊呀……」

  本應該是故意逢迎,即便是毫無快感也要做出舒服的回應。但是這一下明明有內衣相隔,男人指尖上的粗糙度卻像是肉貼著肉一般傳遞到溫雲美的乳尖上,幾乎是瞬間就令她起了酥麻的反應。

  「舒服麼?」

  逐漸抱緊懷中的溫雲美,朗看著她聽得似懂非懂的迷茫表情,無助的像一隻可愛的小動物。風神如玉的俊顏便帶著沈沈的笑意將灼熱的呼吸吹到了她的耳上,而手上親暱的動作卻一刻也沒有停止。

  「嗯……好舒服……」

  迷離的眼神閃爍了數下便又迅速恢復了幾近透明的澄澈。溫雲美訝異這個第一次見面的男人為她帶來的劇烈影響,不明白為什麼身經百戰的自己一沾上他的身便差點被蠱惑的不知道東南西北。

  暗暗做著深呼吸,她咬住下唇拚命提醒自己要保持理智,這只是一場再平常不過的性交易。但是眼前這個看上去斯文的男人卻並沒有給她再翻身做主導的機會──

  「你叫伊薩貝拉?」

  伸出火紅的舌頭開始用尖端撩撥她的耳廓,朗的聲音好聽得如同神祇。

  很少有客人會花心思和妓女調情,甚至是前戲都做得少之又少。因為妓女是按照小時來收費的,多耽誤一分鍾便是自己的損失。然而這個朗卻顯然不在意這些,對於他而言,歡愛的情調和氣氛理所當然才是排在第一順位的。

  所以他才會慢慢的將溫雲美壓倒在沙發的狹小空間上,短而輕柔的幾個吻就令她將方才的迷惑遺忘了個一乾二淨。

  什麼圖蘭朵,什麼上帝的羔羊?不過就是客人的一種偏好罷了……也許她該做的是伺候好面前的男人與他共赴雲雨,而不是糾纏那些她可能永遠都懂不了的插曲。

  「是的……」

  原本想要點頭,可是男人的嘴唇一下子欺了過來話音未落就被他盡數吞進了腹中。

  他的吻開始的時候還像是蜻蜓點水,半分鍾過後,輕柔的吸吮慢慢向狂狷的深攪過渡。他開始瘋狂的佔據她的整個口腔,靈活的舌頭纏著她的香舌不放抵死纏綿……

  做著這樣熟悉的動作,溫雲美卻有那麼一絲絲的失望。

  因為男人平時有沒有在玩,一上床就什麼都知道了。無論是接吻技巧好,還是取悅女人的方式高超都只能證明這個男人閱女無數,長期流連在花叢之中。

  不是個專情的好男人啊……心裡沒緣由的發出一聲赤裸裸的嘆息。

  呀?

  奇怪了──

  一段露水因緣而已,她怎麼會在意起客人的生活方式來了?

  耳邊警鍾長鳴,女人的心裡泛起陣陣寒意。同樣是在抱著身上的男人擁吻,但是睜大的美眸卻流露出了一絲懊惱。

  溫雲美啊溫雲美……你現在危險了!怎麼可以把私人的情緒帶入到工作當中去!

  如果現在可以,她一定會拚命搖晃自己的頭並且立刻沖一個沁醒的冷水澡。

  但是不行啊──

  那個叫朗的男人正在用盡各種方式要將她渾身的慾火燃燒到極致。

  「太長了,叫你貝兒可好?」

  已經用嘴叼著解開了她數顆紐扣,將裡面特意為他準備的性感內衣釋放出來。指尖悠閒的滑過那些細密的蕾絲,顯然男人愛極了她的這種「特殊」的裝扮。

  外表是那麼的端莊正經,內在裡卻是惹得男人熱血沸騰的騷浪。每個男人其實都鍾情於這樣「表裡不一」的女人,只因征服一個悶騷的OL要比搞定一個在酒吧裡誰都能搭上的便宜貨要有成就感的多。

  「只要你喜歡,叫我什麼都可以。」

  理智被強拉回來一點,溫雲美展開笑顏將職業化的溫順發揮了個淋漓盡致。

  「好,很好,聽話的女人最討人喜歡。我的小貝兒──」

  明明是在柔聲細語的對她發出讚許,但是下一瞬間男人全部紳士的舉止竟然轟然倒塌。惡魔般又是輕佻又是風流的樣子如同附身一般侵襲到朗的體內讓他的笑容暈染上逼仄的邪氣。

  「啊……?!」

  被他猛的攔腰抱起之時,溫雲美嚇得不知道該驚呼什麼才好。原本還沈浸在溫柔鄉之中,但是緊跟著她就親眼見著斯文的男人力大入神,自己則被像丟麻袋一樣用力的甩在了酒店柔軟的大床之上隨著被突然撞擊的床墊而乘舟般的上下顛簸。

  「你!」摔得有些疼,這樣的粗魯已經不似男女之間的嬉戲逗趣了。

  「那麼貝兒,我們來玩激烈的,好不好?」

  但是男人卻站在床前笑嘻嘻的望著趴倒在床上狼狽的溫雲美,當女人抬頭有些惱怒的回視他的那一刻,她看到的卻是一雙如同狼一般狡猾陰狠的眼神。

  被他的外表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