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悅,怎麼啦?不是說依依沒事嗎?」孟夏也傻了,呆呆地抱著傅君悅,半晌方遲遲疑疑地問道。
「這回僥倖沒事,下回呢?」
傅君悅勉強止住飲泣,咬牙切齒道:「孟夏,你知道嗎?強-暴致死!綠翹的那個妹子是被強-暴致死!……」
掃禾是脫陽致死!脈象顯示掃禾吃了大劑量催情藥,凝碧反抗過,表情極痛苦,嘴巴大張,顯然過程中曾大喊。
「你是說,吹毒煙之前,兩個人已經死了?」孟夏整個身體發抖,顫聲道:「昨晚,你的朗月軒裡,慘叫聲響了許久,可是沒人前去過問。春桃是去跟她娘睡覺不在軒中,可軒中還有青霜綠翹照壁三人,那凝碧牙齒被打得沒剩幾顆了,喊出來的聲音走調了,她們都以為,那是梅若依……所以……然後,早上卻還跑去跟你娘說……」
「是。」傅君悅推開孟夏,雙手抱頭坐到地上,嘶聲道:「我只以為,她們爭風吃醋,總是於我有情。她們自小服侍我,按規矩以後是要收房的,我不能將她們收房,是我有負於她們,滿心想著慢慢查訪,有品貌端正的良家子弟,求了我娘,厚厚地給她們妝奩嫁出去,沒想到……她們如此狠毒……」
「你……」孟夏憤憤地來回走著,憋了半天罵道:「你知道事情的真相是這樣,為什麼不說出來,綠翹說什麼請你看在她曾進山尋靈草救了你一命的份上,將她留在朗月軒,你為什麼要答應,狗屁的救命之恩,虧她敢說,她明明知道,那靈草……」
「那所謂的靈草救命是假的!」傅君悅苦笑,躺倒地上,直直地瞪著屋頂,澀聲道:「她在要脅我,如果不保她,不留下她,她就要跟我娘說出我那時詐病的真相,她固然是想調她妹子來朗月軒,我卻是為了調依依。」
「難道就這樣放過她?還有另外那兩個,心腸如此歹毒,你也不打發走?」孟夏坐到傅君悅身邊的地上,狠命搖傅君悅手臂,恨恨道:「能打發一個是一個,留著這些人,梅若依早晚出事。」
「今日情形,若是連著她兩個也打發,她們一定會異口同聲嫁禍誣賴依依,只能暫時忍下,再尋機打發。」傅君悅緩緩道。
青霜等人,要打發掉,只需時機恰當,無錯處,他也會造一些機會讓她們犯錯。把他們打發走只是需要一些時間。
讓他心寒膽顫的,卻是他母親的態度,今日不審不查,連見都不見,就命點毒煙毒死人,若那裡面是梅若依,豈不一線生機也無?可恨可悲讓他心驚的是,他設想過,若是房中是梅若依,他能怎麼扭轉,卻竟然是束手無策。
「對了,君悅,綠翹的妹子怎麼會到那個房間的?依依怎麼知道要離開?不會真的是依依設計綠翹那個妹子的吧?」孟夏靜坐了一會,自言自語般開口問道。
「怎麼可能?」傅君悅搖頭:「依依去怎麼設計了綠翹妹子去那個房間睡覺?她會離開是自然的,她小時流浪受苦,警惕性極高,雖沒害人之心,防備戒懼之心卻極重。」
孟夏歎道:「往常你說要把她倆嫁人,我還想著勸你都收房了,想不到她們如此歹毒,好在你有識人之明。」
傅君悅苦笑道:「她們在我跟前,一味的溫柔和順,至多耍些小心眼爭寵,我哪來的識人之明?若果有識人之明,還不早打發了?不收房,是依依不讓。她雖不懂情之一字,那醋勁兒卻不小,素常我和她們略多說兩句話,她那笑容就不暢快了。所以我尋思著,即使收房只是給個名份,也不能的。」
「啊!孟夏張大口,半晌呆呆問道:「梅若依醋勁這麼大,那以後你成親了正室進門了怎麼辦?」
「依依……哥……依依怎麼樣?沒事吧?」傅曉楠的大嗓門遠遠傳來,不過眨眼間,他已衝了進來。「哥,我怎麼聽說你這裡出事了,依依呢?」
傅君悅側過身體,飛快地將眼裡未乾的淚水拭去,坐了起來笑道:「依依沒事,在采薇那裡休息。」
「我去找她。」傅曉楠轉身就往門外跑。
「回來。」傅君悅喝住他,道:「自個兒不要去,喊春桃去叫。」
「春桃,你去採薇那裡喊依依回來。」傅曉楠出去了,在門口大聲吆喝。
傅君悅趁機站了起來,飛快地整理了一下儀容。
「哥,等會依依回來了你給她把把脈看看有沒有哪病了,昨晚咋睡的那麼早。」傅曉楠嚷道。
傅君悅順衣領的手一頓,笑道:「你的拂雲樓離得那麼遠,怎知依依昨晚睡得早?」
「怎麼不知?我昨晚吃了飯,才陪娘說了會兒話,過來找她,綠翹就說依依睡下了,堵著院門口不給我進來。哥,聽說她妹子死了,跟我無關吧?我昨晚雖是踹了她一腳窩心腳,可踹得不狠,關了拂雲樓的大門趕她走,也沒想著她就會恰好昨晚死了。」
傅君悅搖頭歎道:「是不是她姐姐堵住院門不給你進來找依依,你回去了就找她撒氣?」
「是,都給你說中了。」傅曉楠撓了撓頭,有些赧顏。
傅君悅與孟夏交換了一個眼色,兩人明白了,凝碧被傅曉楠趕出拂雲樓,跑來找她姐姐訴苦,綠翹剛換了房間她不知,梅若依那時又走了,她等她姐姐未回,便倒頭睡覺,夜裡掃禾進去,方有了後面之禍,只是不知掃禾為何吃那麼大劑量的催情藥,又怎麼偏進了那個房間,這些,青霜和綠翹肯定知道的,只是肯定問不出來。
梅若依很快回來了,傅曉楠拉著問長問短,許多天不見了似的。
「依依,換房間是怎麼回事?」傅君悅笑著問道,不動聲色地將梅若依從傅曉楠手上拉到自己身邊。
「用過晚膳後,突然就說要跟我換房間……」梅若依把昨晚的事說了。
孟夏道:「這是作惡自受了,梅若依是從窗戶離開的,她倆也不知道,青霜說依依睡著了,綠翹怕曉楠進來吵醒依依,壞了她們的計劃……」
傅君悅點了點頭,看梅若依懨懨的無精打采,腦子一轉,笑道:「孟夏,你那裡不是新得了本人體穴位圖嗎?拿給曉楠看。」
什麼新得的?那穴位圖是家傳的,早八百年就在他家了。孟夏愣了一下,忽地就明白,傅君悅這是要支走他跟傅曉楠,他暗暗歎息,認命地站了起來:「曉楠,去我家看穴位圖。」
「好。」傅曉楠是武癡,高興地答應,又對梅若依道:「依依,我先走了,回來再找你玩。」
孟夏故意放慢腳步落在傅曉楠後面,轉過屏風後又悄悄退回一步往房裡看,果不其然,裡面的兩個人已經抱成一團了。
「君悅哥哥,我害怕。」
懷裡的人在發抖,傅君悅何曾不害怕?
「君悅哥哥,她們為什麼要這樣害我?我做錯什麼了?」梅若依想起早晨見到的慘狀,她忍不住想大叫大哭,那些污濁與醜惡讓她憤怒,也讓她害怕。
如果自己昨晚沒偷偷離開,那上面躺的,就是她了。
「你沒錯,乖,別想了,錯的是君悅哥哥,是我,是我沒有好好護著你,讓你擔驚受怕了。」傅君悅心如刀絞。
「君悅哥哥,我以後不想見她倆,我沒法再裝。」梅若依哽咽著道。
傅君悅抱著她的手臂緊了緊,點頭道:「嗯,不用再見她們,你放心,三個月,至多三個月,君悅哥哥就把她們打發了。依依,你問下采薇春桃冬雪她們幾個,府裡誰與她們交好,心地實誠,把人名報給君悅哥哥。」
「好。」梅若依低聲應下,又道:「君悅哥哥,那個房間死過人,我不想住,我想搬回原來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