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屋的定義是什麼我並不清楚,但是我知道它至少要符合四個條件。第一,要時代久遠。第二要荒廢,空無一人。第三要死過人。最後便是要有怪異現象。
顯然這棟樓已經符合了前邊的三個條件。但是第四個,它會有嗎?今夜無星無月,是個很適合翻牆入壁的好日子。十點之前,所有的人都無一例外的在這棟樓前集中了。我略微打量了一下四周,這棟已經在自己的腦子裡想像過幾十次的樓房,它的造型其實並不老,甚至略微有種西洋的味道。但就是因為這種洋味,使在沉沉黑夜中的它反而顯得詭異起來。
這棟近兩年鮮有人居住的房子在7個月前已經遷空了,周圍靜靜的,附近樓宇的燈光也因為廣告牌的原因被遮蓋住了,樓孤零零的,全身散發出一種殘破的死亡般的氣息。
翻過圍牆,進入樓梯的鐵柵欄門竟然是鎖住的。
「怎麼辦?」沈科問。
「進不去了,大家都不如回家睡大覺!」本來害怕的直打哆嗦的張鷺頓時高興起來,她見我瞪著她,便對我嘲諷的笑著,邊笑還邊還做出無可奈何的姿態。但是當我也笑起來時,她感到不安了。我淡淡地說:「你們聽說過一種東西嗎?那是根很細的鐵絲,如果將它扭曲到一定的程度,它就可以打開許多做工不精的鎖。我很碰巧的在今天中午遇到了在附近當刑警的表哥,很碰巧他今天有當師父的慾望,然後很不巧的我學會了這項技術。」
「什麼碰巧不巧的,你明顯就是預謀已久嘛!」張鷺不滿的嚷開了。我衝她笑著,從兜裡掏出鐵絲兜弄起來。
「等,等等!」這次是王楓嚷話了,她吃驚的說:「你這樣開鎖是犯罪!」
我非常納悶的轉頭問:「對於某個踩著我的肩膀第一個翻進圍牆的人來說,她還有立場提到犯罪兩個字嗎?」
「這,這是兩回事!」王楓紅著臉狡辯。
「那麼校報頭版呢?」我微笑著說。這時,只聽到『碰』的一聲,柵欄門開了。黑洞洞的樓梯再沒有任何阻隔,赤裸裸的延伸在我們眼前。一股寒意沒有來由的突然沁入身體,我打了個哆嗦向上望去。樓梯的佈局竟然是螺旋式的。我更加好奇了,到底這棟樓是由誰設計的?這時我才記起沈科給我的資料上並沒有提到設計者,甚至連樓主也沒有記載。這對那份詳細的有些古怪的調查資料來講的確是個非常不合乎邏輯的地方。
我走了進去,踏上階梯。但剩餘的四個人卻遲遲不敢踏進來。
「怎麼?害怕了?」我回頭問道。張鷺盯了我一眼高聲說:「我?當然不會怕了,只是在考慮應該先用左腳踏進來還是先用右腳。」
沈科卻滿臉凝重的望著我,沉聲說道:「小夜,你覺不覺得當你打開柵欄門後,這棟樓就開始散發出一種古怪的氣氛?」
「可以仔細描述一下嗎?我不太清楚你的意思。」我不解的問。
「只是一種感覺,我形容不出來。」沈科搖搖頭:「但是總覺得有什麼事情會發生一樣。這棟樓,似乎有某些地方不一樣了!」
「不一樣?」我下意識的向四周望去。這個空無一人的五層建築死死的溶在夜的黑暗裡。周圍寂靜無聲,甚至在9月天常常能聽到的蟈蟈聲也出奇的消跡無影。這個一切都像死掉了的樓房完全沒有生命的跡象,它,到底有什麼不一樣了呢?我自認不是個粗神經的人,卻也絲毫感覺不到任何異樣。
「你太敏感了。」我皺起眉頭催促道:「快些進來,今晚還有很多事情要幹。」
黑暗黏稠的瀰漫在第一層。安靜的黑夜裡,我們五個人輕輕的移動著。黯淡的橘色手電光芒拘促的照射著腳下的路。來到第一間房間,我如法炮製的用鐵絲弄開了門。這是個普通的三室一廳的格局,房內顯的有些凌亂。廢棄的報紙隨意的扔在地上,滿地都是。
我仔細的一間間檢查著房間,有看不清的地方甚至趴在地上認真的查看。我失望了,這的的確確是個非常普通的住房,雖然裝潢略微高檔,但是並沒有我認為的奇怪之處。
張鷺首先發現了我的古怪舉動,她一把拉住我問道:「夜不語,你這傢伙從一開始似乎就有什麼瞞著我們。難道這裡藏了什麼值錢的東西,你想把它找出來獨吞掉?」
我苦笑起來:「你看我會是做那種事情的人嗎?」
張鷺很不屑的說:「誰知道你們有錢人的心理。說不定你們家就是常做這種缺德的事才發財的!」
我狠瞪了她一眼,卻又偏偏沒有辦法解釋。自古以來富人就是踩著窮人的腦袋爬上來的,缺德事哪個富人不做?說不定自己的老爸真的做過這種昧良心的事呢。我無力的哼道:「我看最有可能做的是你才對。你把這種事強加在無辜的我頭上,說不定就是在掩飾你一天到晚都在這麼想!」
她嫣然笑起來:「呵呵,好無力的辨白。看來你心裡真的有鬼。」
「哈,你們夫妻倆不要再自顧自的講相聲了。」徐露嘻嘻笑道:「別忘了我們還在這裡哦!」
張鷺立刻滿臉葷紅的喊起來:「臭小露,誰跟那個王八蛋是夫妻了?我寧願嫁豬嫁狗也不會嫁給這個迂腐酸臭的傢伙!」什麼啊,我又不是鹽菜!
「但是你們好像啊,總是一副感情很好的樣子!」徐露笑著指了指我倆。
張鷺嘟起嘴威脅道:「是你的眼睛有問題哪!小露,再這樣說我可會『不小心』把那件事抖出來喔!」
「不要!」徐露頓時紅了臉,她小心的看了看某人,投降道:「是,是。我們善良迷人、冰清玉潔、冰雪聰明的張鷺小姐怎麼會看的上夜不語這個無賴呢。的確是我老眼昏花,看走了!」
「喂……我還在這裡呢。竟然連這種話都說出來了!」我惱怒的大捂其頭。
王楓等人哈哈笑起來。沈科苦苦的憋住笑問:「那麼你到底在找什麼?難道真的是從前的住戶留下了寶藏什麼的?」
「你們的腦子到底是怎麼運作的。盡在想這些便宜事!」我頭大的盯著這四個傢伙。
「這樣想比較刺激嘛。小夜,你太古板了!」王楓呵呵笑著。
「算了,我揭謎底好了。」面對這些不知所謂的傢伙,有時候真的會讓自己很累。我緩緩的吸了一口氣說:「今天看了十幾次資料,我發現了一個十分有趣的地方。資料上顯示,這棟五層的樓房,每層有6個住房。一共就有30個房間。而且每個房間都無一例外的是造型一模一樣的三室一廳。不過奇怪的並不在這裡。還記得這兒死過多少人吧?嘿,是137個。那麼按道理來講,每個住房都應該死過4個人以上。就算運氣再好的也應該在這137分之一中入標一個吧。可是你們來看看我列出的統計表格!」我掏出一張紙放在電筒光下以便他們能看清楚。
沈科等人頓時臉色煞白。張鷺害怕的聲音也顫抖了:「這……不,不可能!」
「但事實就是這樣!」我激動的揮動手臂:「這棟樓有25個房間其實是沒有死過一個人的。所有的人都集中的死在每層的第一個房間裡。這137個人,每個都是!」
一陣沉默。
「怪可怕的,我,我們還是出去吧!」徐露輕輕的拉了拉沈科的袖子。除了我以外,幾乎所有的人都同時贊成了她的建議。
「但是你們不覺的這樣才有趣嗎?」我攔住他們笑了。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竟然絲毫沒有害怕的感覺。好奇心強烈的攪動在腦子裡,甚至形成了一種歇斯底里的執著。很久以後回想起來,我才發現現時的自己實在很奇怪。這種完全不顧別人感受的好奇,真的是我嗎?
「哪裡有趣了?」張鷺生氣的說。
「總之已經來了,我們就順便找找這五個房間和其它的房間有什麼不同的地方吧。說不定還會有什麼意外的發現呢。哈哈,雖然說或許找不到寶藏,不過至少不會上校報的頭條。」我半威脅的看了看螢光表抬頭說:「已經十點一刻了,一起找太浪費時間。我建議我們分成兩組,我和張鷺找一二層,沈科、王楓和徐露找四五層,然後大家再集合搜查第三層。你們有什麼意見嗎?」
他們四個雖然對我的武斷有些不滿,但還是在校報頭版下屈服了。就這樣我們五人在樓梯口分道揚鑣。我和張鷺踏入了第一層深處的黑暗中。
可惜我們都不知道的是,沈科的感覺其實是對的。這棟樓房中確實有什麼地方改變了。或者可以說是有某種長期潛伏的東西饋醒了。
夜在繼續著,伴隨著寂靜與如死的黑色。整棟樓裡迴蕩著五個人輕輕的腳步聲。但沒有人清楚的知道,自己前進的每一步赫然就是萬劫不復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