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隨著肚子越來越大,太醫院內的人也變的謹慎起來。

每次請脈都要拍倆名太醫,莫小婉自從懷孕後身體反應小,飯菜也沒少吃了。

所以每次請脈的結果都不錯,等這次再請完脈,太醫笑著回道:「娘娘的身體很好,看著脈象龍胎長的也好,臣算著日子到明年三月就能迎來皇子了。」

莫小婉笑著把手放在肚子上,最近她的肚子跟個西瓜一樣,越來越大,而且她已經能很明顯的感覺到胎動了。

早先的胎動還只是一陣一陣的,現在則不一樣了,有幾次她還看到有小拳頭樣的東西在她肚子鼓起。

這孩子乖的很,從不曾鬧過她,不管是孕後的狀態還是胎動都是溫溫柔柔的。

只是聽著這種胎動有些像是女孩,楊女史位次還擔心了一陣,特意找了幾個據說會看肚子的宮女過來看看肚臍尖不尖。

據說尖肚子的會生男孩,最後找了三個,三個都說是要生皇子。

楊女史這才眉開眼笑的。

莫小婉卻是無所謂,在宮裡正經說起來,生女孩要比男孩幸福,沒有爭奪皇權的壓力,女兒也只要做自己的盛世公主便好。

要是生個男胎,少不了要小心翼翼的,連飯都不敢隨便吃,水更是不敢隨便喝。

所以對她來說,只要孩子健康就好,現在只等著瓜熟蒂落了。

隨著時間的過去,很快便要要到春節了,到了那時候規矩更是多如牛毛。

幸好莫小婉做事沉穩,哪怕是剛晉了沒多久的皇貴妃,管起事兒來卻也是井井有條的,沒有半分手忙腳亂的意思。

只是遇到後面事情越多,宮內各種事物都要準備著,各宮的人也時不時的過來請旨。

趙淑妃之前還來的勤,現在見她宮內這麼忙忙碌碌的,也不好總過來叨擾。

倒是莫小婉想起她哥哥的事兒,也不知道她那位哥哥現在病的怎麼樣了,要是還在病著呢,她怎麼也得派兩名穩妥的太醫過去。

趙淑妃聽後卻是笑著說:「我哥哥還能怎麼樣?!他自己就會醫術,再來因他病了家裡翻箱倒櫃的把那些靈芝啊人參都找了出來,不管是熬夜還是做粥,那白花花的銀子不知道花出去多少,可他倒好,一概的不吃,只每天臥病在床說什麼他這個病記不得,要慢慢調養,誰知道他到底是犯的什麼病,我看他啊簡直就是得了相思病。」

倆人正閒聊著,忽然便聽見外面有亂哄哄的聲音。

趙淑妃當下就止住了話,忍不住的好奇起來,她知道莫皇貴妃治宮很嚴,宮裡的人也都謙遜,此時這麼鬧鬧哄哄的也不知道為的什麼。

正在好奇呢,楊女史已經從外面要笑不笑的走了進來,見了淑妃,楊女史先是福了一福,才對莫小婉稟報著:「娘娘,普天之下竟然有這麼新鮮的事兒,剛咱們宮內有倆個小宮女居然為一個太監鬧了起來,彼此互不相讓都要給這太監當對食!!」

隆靖帝對宮內人大度,再來這種宮女跟太監結成對食的事兒早有了百來年了,他們大燕國並不忌諱。

莫小婉聽後卻是意外了很,因宮內的宮女到了一定歲數,要是主子有面子的話,還有放出宮去的機會,所謂對食的宮女,大部分不是歲數大了便是娘家沒了人,一般的話,沒有哪個宮女會主動的給不能人道的太監當對食的。

趙淑妃也是奇怪,在那忍不住的問道:「哎,什麼太監這麼厲害?」

「豈止是厲害,奴婢聽人說啊,那人才進宮沒多久,已經從一個新近的太監提到了太後身邊,據說還是太後眼前的紅人呢,太後寵得不得了,每天都要他陪著。」楊女史已經將趙淑妃當自己人看待了,再來趙庶妃說話直率,早就說過太後不少的話,此時她也便直白的說道:「雖然是個太監,可要是模樣好的話,還是可以養養眼的嘛,據說那太監可不是一般的眉清目秀,咱們宮裡的那倆個小宮女只不過看了一眼便愛上了,奴婢剛看她們鬧的太不成樣子,把那倆個宮女罰了去面壁思過……」

莫小婉忽然覺著哪裡不對,她遲疑了下,在楊女史要出去的時候,她趕緊出聲問道:「你等等,那人姓什麼你知道嗎?」

楊女史不明白莫娘娘怎麼有這麼一問,她楞了下才道:「奴婢隱約聽著那些人說他姓姚,娘娘有什麼事嗎?」

莫小婉心裡卻是咯登了下,她趕緊掩飾著道:「沒什麼,只是好奇而已。」

她遲疑了下,很快的吩咐道:「你有空幫我打聽打聽,那人是哪裡人士,為什麼賣身進宮的。」

楊女史以為莫小婉只是好奇而已,也便笑著應了一聲出去了。

莫小婉在等消息的時候,心裡煩躁,總覺著這事兒只怕沒那麼簡單,皇太後再寂寞也犯不著把這麼個眉清目秀的人放在身邊,再想起她母親進宮的話,莫小婉只覺著胸口悶的慌。

她再出去散心的時候,不知不覺的就走的遠了些,遠遠的便到了一處僻靜的宮室內,隆靖帝雖然遍布天下的采選了許多的美女,只是晉升的少,此時很多宮室都是空著的,只留一兩個上年歲的太監看守。

莫小婉以前也見到個一兩個半閉的宮室,可是她偶然啊踏入的這個地方,卻是跟別處有些不同。

冬天人都倦怠了,再來天冷也沒什麼落葉需要清理,所以大部分空置的宮室少不了會落著一層浮土。

此處空置的宮室內卻是一點浮土沒有,她進去的時候便看見,這個地方地面乾乾淨淨的。

莫小婉心下奇怪,她的宮室是天天都有人打掃才會那麼乾淨,可是這個地方簡直就跟住了很多人一般。

她伸手摸了摸,發現就連廊子內的木頭柱子都是乾乾淨淨的,她再走到宮室裡就看見裡面的桌椅雖然破舊,卻是都打掃的乾乾淨淨。

她心裡更加奇怪了,忙問身邊的李女史:「這處地方住著什麼人嗎?」

李女史也在納悶,忍不住的抬起頭來左右看了看:「回娘娘,奴婢記得此處一直空著的。」

這下莫小婉更是好奇了,忙問身邊的管事太監,她宮裡有楊女史主內,李女史主外,唯獨那些內侍她用得少,一則她是宮中婦人,二來她畢竟是個現代人,有時候面對那些去勢的男人,她的心情就很微妙,總不知道該用什麼口吻去跟那些人對話。

此時她便問道:「秦公公,你知道這裡看守的太監是誰嗎?」

秦公公是自從莫婕妤升了莫皇貴妃後被調來的,平時同莫皇貴妃相處的時候短,一般都是莫皇貴妃從景仁宮內出來,他才會跟著。

他俯身回道:「奴才記得好像有一個井姓的太監在此處看守。」

「一個太監?」莫小婉抬頭看了看左右,笑著說:「真是個勤快人,而且也不管有人看沒看,都如此盡職盡責,這個人本宮一定要會會,你們把他叫來。」

這話一出那秦公公卻是遲疑了下,似也有所隱情的道:「娘娘,此人還是不要見的好。」

莫小婉側頭看秦公公一眼。

秦公公忙解釋道:「當年先皇狩獵,此人曾經隨駕伺候在孝慈太後身邊,當日不知道怎麼的就有老虎突破了守軍險些傷到孝慈太後,此人雖然救下了孝慈太後,可是臉卻……所以娘娘還是不要見了,免得驚了娘娘。」

莫小婉心裡更奇怪了,她讓人搬了椅子坐下,淡淡道:「不礙事,你去把人請來。」

等秦公公走後,莫小婉忙問身邊的李女史:「這人真的救過皇太後?」

李女史是宮裡的老人,一說也便想起來了,立刻道:「是有這麼個事兒,奴婢記得清楚,此人當時是九死一生的,被那老虎一爪子撓在了臉上,據說宮裡的人見一面都要嚇一跳。」

「若是如此的話,太後沒抬舉抬舉他嗎?」那畢竟是她的救命恩人啊,要換做是自己肯定要一直放在身邊的。

「太後倒是賞賜了些金銀,只是聽說這位井爺。」

聽見李女史這個稱呼莫小婉更是奇怪了,宮女的女史都是有機會出宮嫁人的,所以說起這些小黃門都是帶上三分顏色的,此時居然稱呼以為太監為井爺,這也太不一般了。

李女史繼續說道:「這位井爺天生豪爽,是千金散來還復來的性子,當日太後贈的那些金銀,他都給了他那些拜把子兄弟,咱們宮裡的太監也是有這些的,跟宮女在一起結為姐妹對子互相照應是一樣的,只是之後他樣子那麼丑,太後斷定是不願意放在自己身邊了,便打發了他去別的宮內當差,而且太後那個人也是一貫的寡情,哪裡有什麼舊情可念,就這樣的救命恩人居然也不過就是一些銀兩打發了,現如今這位井爺也是落魄的厲害,虧得早些年的老伙計照顧他,這才給他找了這麼個地方,一來是得過且過有口飯吃,二來他好武,這裡院子大,平時裡偷偷的練武是沒人理的。」

說話間那位井爺被帶了來。

莫小婉以為帶來的多半是個魁梧的漢子,沒想到竟然是個最普通不過的宮中太監,而且那腰背看著比一般的太監還要佝僂著。

人也是瘦小枯乾的,哪裡像個喜好練武的武夫,多半是宮裡的歲月把人已經磨成了這副樣子,她看在眼裡多少的有些可憐他。

等那人再抬起頭來,莫小婉都慶幸自己是坐著的,不然真要被嚇一跳了。

只是她面上卻是沒露出什麼驚訝來,主要是對人有著三分敬意,在古代能夠跟純野生虎PK的,怎麼想也是勇氣可嘉。

莫小婉原本只是好奇,現在真見了這人,她心裡便有些感慨。

再想想井也那個稱呼,他當日的功勞,她都有些為他不值,莫小婉也便想起個更好的地方,同他說道:「我是偶然過來的,看到這宮裡處處都好,覺著好奇才找人請了你過來。」

井太監忙跪在地上,磕頭道:「奴才哪裡擔得起個請字,皇貴妃有何吩咐說便是。」

莫小婉覺著這人有些意思,說話還真是乾脆,她也便快言快語道:「吩咐談不上,只是看你這裡冷冷清清的,不知道老人家願不願意換個地方待,我宮內有些各宮進奉的東西,還有一些聖上賞賜的,以前不值什麼也沒安排人,此時倒是多了一些,已經放了好幾個房間了,一直想找個仔細踏實的人管著,一直沒找到,不知道老人家有沒有興趣?」

這話一說就連之前的秦公公都往井太監拿瞧了幾眼,這可是天大的好差事。

給皇貴妃看庫,這能是一般人擔得起的嗎?

且不說裡面放的是價值連城的東西,在皇貴妃的宮內那逢年過節少不了的活泛錢賞銀,就算是吃食都比別的宮要強上好幾分。

要是換做別的太監只怕早已經感恩戴德的謝恩了,這個井太監卻是跪著未動。

莫小婉為人機敏,立刻就猜到他的疑慮了,她很快的說道:「老人家,我那宮裡地方大,而且那放置東西的地方有專門的院子,老人家要是活動筋骨也是方便的很,另外屋子怎麼也比這裡要暖和一些,年俸不僅沒短了還要多很多。」

井公公還是遲疑著,最後抬起頭來,露出那種面目猙獰的面孔,淡淡道:「奴才謝娘娘的恩典,老奴歲數大了,又有這麼張丑臉,哪裡會有貴人要我,更何況我不過是個閹奴,沒人會拿正眼看我,娘娘見了我後卻是抬舉著我,本來這些年老奴在宮裡早已經淡了,現如今娘娘引著我進到了正經的宮內,給我這麼個機會,奴才今日進了景仁宮,便是娘娘您的看門狗,只要有奴才在的一天,奴才就給娘娘您看一天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