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婉心跳的厲害,她裝著睡覺。
只是過了好一會兒,她聽著外面的聲音像是有人要進來,只是很奇怪,隆靖帝走路的時候是會發出聲音的,這次她卻沒覺著有什麼腳步聲傳過來。
她隱隱的覺著那人走到了床邊,她也沒聽見什麼動靜,很快的她便覺出一只手在自己身上游移。
隨後很快的探入被內,剝開她的衣服,她暗自吃了一驚,繼續閉著眼睛,只是心下奇怪,觸摸自己身體的手有些詭異,不是涼涼的,力度也有些不對勁。
她也不敢張開眼睛。
很快的手按在她的胸口處,似乎在探著她的心跳,隨後那人笑道,如同耳語一般的湊近她,輕語道:「娘娘睡的倒是踏實。」
瞬時莫小婉一個激靈,她努力控制住自己,手指收了幾收,才忍下要回身看那人的沖動,她繼續佯裝著睡覺,只是心跳不由的快了幾分。
不知道那人按在她心髒上的手指有沒有察覺到。
那是很陰柔的一個聲音,不男不女的。
莫小婉疑心摸自己的人是個太監。
她氣的咬牙切齒的。
雖然知道他這種人可以當做沒有性別的,可還是心理慪氣,覺著自己平白的被人占了便宜。
可又不能發作。
她本以為閉會眼睛這事兒就算過去了,卻不知道那人如此無禮,竟然手指還挑了下,還把她脖子上套的繩子拉了出去。
自從隆靖帝賞給她免罪牌後,她便一直戴在身上,一則那玉很漂亮,二來也是圖個安心。
那人竟然把那東西拽了出去,慢悠悠的念著上面的字。
莫小婉眉頭都皺起來了,更可氣的是,那人念完後,居然坐到了她的床上。
這一下她終於是忍不下去了,索性坐起來,不分頭臉的對著那人的頭臉,便是倆個大嘴巴的抽了過去。
抽完她的手心都疼了。
等打完人後,她隨即張口罵道:「gotohell!getoutofm’ttakeitanymore……」
只是等看清楚那人後,莫小婉瞬時便愣了下,心跳卻剛才還要快了。
這個人她只看了一眼就認出來了,這人?!
傍晚的時候,齊皇叔讓她出長樂宮,她便是被這位公公送出來的,沒想到他居然會在自己的地方出現!!
難道是齊皇叔把他安排進來的?
莫小婉忙又假裝躺下,嘴裡嘟嘟囔囔的重復著那些鳥語,腦子裡同時想著。
隆靖帝知道嗎?
還是壓根都不清楚,這都是下面的人私自做的?
或者他是什麼都清楚的,畢竟人家血濃於水……她腦子亂的很……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麼應對了,早知道是這人的話,她決計不會去抽人耳光。
倒是花太監沒想到這位美人也會暴起打人,此時他白皙的臉上印著端端正正的五個指頭印,那指印紅紅的,那掌心打上去的地方還都腫的跟小包子似的。
而且這麼一來,裡面的動靜早已經引起了外面人的注意,李女史更是幾步走了進來。
一等看清楚床上的莫小婉後,李女史便一臉擔憂的走了過去,彎腰小心的跟哄孩子一樣的哄著她道:「娘娘,娘娘,可是哪裡不舒服嗎……」
莫小婉剛才太激動了,躺下去的時候,頭上原本梳著的髮髻都撲散了開,黑髮鋪在枕頭上,她皮膚白,現在又是沒有血色的,看上去嬌弱的可憐。
花公公望著她這副嬌弱的樣子,他臉上是對稱的倆個手印。
他眼簾微微垂了下去,長長的睫毛抖動著,像是在想什麼事兒。
隨後莫小婉便聽見那人問李女史:「雜家聽宮內的人講,早先的藥娘娘一口沒喝,都打翻了,不知道太醫院過後又送來藥沒有?」
李女史為難的望了望皇貴妃,又看了看花公公,這人是宮內的內侍掌事親自安排下來的,說這位花公公是極為穩妥的人,以後景仁宮內的事兒可以聽著這位花公公的安排。
李女史也是被這些事兒嚇蒙住了,早已經沒什麼主見,此時也便照直說道:「回公公的話,是送了過來,只是娘娘不想喝,怕是不好餵進去,所以還未端進來……
「怎麼會不好餵進去,再說治病哪裡有不吃藥的。」花公公翹著蘭花指,那雙似笑非笑的桃花眼,一旦笑起來,簡直都可以奪人的心魄。
李女史上歲數的人,都不敢多看他兩眼,總覺著這公公長的不陰不陽,雖然一臉媚態,可又總覺著那媚態中說不出的滲人。
明明是名男子,卻要做出這種女氣的動作,可若是說過於嬌媚,卻又不是如此,反倒覺著此人身段比男子還要倜儻風流。
李女史從未和這樣的人打過交道,只一句話,額頭便已冒出細細的汗,她精神的回道:「花公公說的是,我這就讓人端來。」
等了片刻,果然的便有人把那藥端了過來,這次的藥還是那麼黑乎乎的,用小藥碗盛著,藥碗旁還放了一個小銀勺。
剛才膳房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還會用到藥,所以一直用溫火煲著,此時那藥被端進來的時候,還冒著熱氣呢。
花公公把藥碗接過去,用銀勺舀了一些。
李女史見狀,忙過去要扶著莫小婉起來。
只是莫小婉很是掙扎,一直不肯好好的被扶著。
花公公看後笑了,一個眼神遞到後面幾位宮娥的身上,那些新近進到景仁宮內的宮娥幾步走到床前,一個抱頭一個扶著肩膀,還有一個很機靈的為莫小婉墊上了枕頭,幾個人小心翼翼的攙扶著她半坐起來。
等弄好了,花公公也吹涼了些藥,他笑呵呵的看向莫小婉,嘴裡說著恭敬的話:「娘娘,良藥苦口。」
說完勺子已經遞了過去。
莫小婉雖然萬般的不想喝,可她心裡明白,這個人灌也會灌下去的。
與其鬧到最後面子也丟了藥也被灌了,還不如現在主動張口喝了呢。
她無奈的把嘴張開一些。
沒想到這個怪裡怪氣的人吹出來的藥倒是不冷不熱的,而且喝到嘴裡也不像之前的那次那麼苦了。
莫小婉心裡便有些詫異,等第二勺再餵過來的時候,她忍不住的又喝了一口。
這次她終於可以確定了,這藥果然是不那麼苦了。
她正納悶呢。
便見那人又舀了一勺道:「娘娘,之前的藥渣奴才親自嘗過了,是苦了些,所以奴才特意讓太醫院的人把藥改了改,現下這藥好喝多了吧。」
莫小婉沒吭聲,也不去看他。
倒是等她喝完,他又拿了一塊蜜餞親自餵給她道:「這是枸杞汁和蜜混在一起泡出來的蜜餞,也有凝神安氣的作用,娘娘含在嘴裡,也可以去去苦味。」
等她吃下蜜餞,那幾位之前抱著她扶著她的宮娥,又重新服侍著她躺下。
那幾位宮娥雖然半強迫的抱著她起來,可每個動作都是輕柔的,唯一的區別便是這些宮娥比她宮裡的那些宮女們力氣要大,她完全都沒有反抗的機會。
等她重新躺好後,這位花公公又親自為她掩好被角,莫小婉能感覺到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巡了兩圈,然後他才退後一步,同時對外面的人揮了揮手道:「咱們都出去吧,娘娘要歇著了。」
很快暖閣內便空了下來。
莫小婉在黑暗中待了好久,才終於從被子內轉過身去,此時東暖閣內空空的,她也不知道聖上幹什麼去了,她吐在他身上藥後,他便出去再沒回來。
她無聲的歎了口氣,努力的讓自己睡下去。
她不知道的是此時的隆靖帝正在處理太後的事兒。
長樂宮內只有幾只宮燈點著,內裡也沒什麼人影。
太醫院的人並沒有進去,而是在外面聽候消息,雪也是越下越大,落在外面的人身上,就跟一個個的雪人一樣。
此時長樂宮內早已經乾乾淨淨的,到處都是落雪。
殿內也瞧不出任何異樣。
而朝廷內也有人正在忙碌著,原本歷朝歷代太後去世可以用駕崩二字的,可禮部的人知道這位太後一則不是親母,二來跟隆靖帝並不親厚,所以只用了個薨字。
此外太後的親子淮安王不管怎麼樣說都要回京的一趟的,宮內一時間都在靜靜的準備著,外面的雪也是越下越大了,諾大的宮內很快的被籠罩在一片白色中。
只有皇貴妃的景仁宮,因皇貴妃身體有恙沒有被波及到。
整個景仁宮跟個自成一體的小宮廷一般,每日都在忙著照顧皇貴妃的事兒。
這麼過了幾日,一直忙到出殯那天,等到了正日,宮內早已經準備妥當。
先有72人將棺木抬出東華門。
然後有是些引幡的人,接著才是皇帝的鹵薄儀仗隊,一行隊伍浩浩蕩蕩的,隨行的人中,又有些舉著幡旗和各式各樣的紙扎或綢緞制作的「燒活」人。
送葬隊伍長達十幾裡,從京城到陵地,沿途幾百裡,每過一段路還有供停靈和送葬隊伍休息的地方。
太後的幼子淮安王還小,一路上隆靖帝少不了要安慰幾句,等國葬結束,還要命京官將淮安王妥當的送出京去。
等做完這些,隆靖帝才終於閒了下來。
他也終於是抽出空來,去看望病了好些日子的莫皇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