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鄭全名鄭雲皓,今年二十三歲,比沫沫小了足足半輪。這個小伙子是紐約知名地下樂團的吉他手,街舞跳得更是一級棒,擁有無數少女粉絲。至於他是怎麼和沫沫勾搭上的,女色魔努力回憶後的結果是一頭霧水,反正從某一天起這個小男人就突然出現在她生命裡了。
而沫沫也是經歷了一開始的抗拒,到被小霸王軟上弓,再到後來的反過來如餓虎撲羊的一個過程,且前後時間沒超過一個月。用沫沫的話說是,反正最後這個入得廚房進得臥房的小男人最後是被她收房了。
是被「收歸國有」了,除了壓搾外,沫沫調戲蹂躪無惡不作。
可是老鄭似乎甘之如飴,就像此刻。
「今晚吃什麼?」沫沫擠在不算大的廚房裡和老鄭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著。
「中餐。」簡直畢恭畢敬。
「沒什麼孕婦不能吃的東西吧?」沫沫翻食材查看。後來又想自己好像也不知道孕婦什麼東西不能吃,作罷。
「你……」老鄭愣了一下,隨即大大的笑容躍上年輕的俊臉。「你有了哦?這麼說我要做爸爸了?我喜歡女兒,一定要生女兒啊!我連名字都起好了,叫……」
沫沫先是被他突如其來的興奮嚇退了一步,隨即沒好氣地打斷他。「神經病!不是我啦!是子汐!」
老鄭的笑容迅速斂去,無辜又無限可惜地「哦」了一聲。
「這麼喜歡孩子哦?」沫沫賊賊地湊到他身後,趁機大吃豆腐。
「是啊。」老鄭的笑容再次出現。
「找別的女人給你生去。」說完轉身不帶走一片雲彩。
真是自己找罪受的男人,跟沫沫在一起得要有多強壯的心臟啊!子汐坐在沙發上,手中的遙控有一下沒一下地按著。
「幹什麼這麼折騰他。」子汐意外地在沫沫臉上發現了一抹可疑的紅暈,隨即恍然大悟。「你不像是會在乎年齡的人哦,而且才六歲而已。」
「你也說六歲,你想想,等到我四十歲的時候他才三十四歲,多美好的年齡啊,可是那時候我已經老了。」沫沫難得情緒低落了一回。
「有一句話怎麼說的?對於某些人,三年五載就是一生一世。」這是子汐第一次開導別人,而且對方還是個心理咨詢師。
「你說的是後半句,子汐。」沫沫歎氣。「完整的是:日子過得真快,尤其對於中年以後的人,十年八年都好像是指顧間的事。可是對於年輕人,三年五載就可以是一生一世。是年輕人。」
「你是年輕人啊,老鄭更是。」
「可是我們遲早有一天會變成中年人,變成老年人。」
「可是……為什麼要去考慮那麼久以後的事情?」她從沒想過自己的未來,每天醒來對她來說都是另一個茫茫無望的開始。
沫沫陷入了深思,子汐轉頭繼續看無聊的電視節目。
突然一個激靈,沫沫跪坐在沙發上。「對哦,那是很久以後的事情。」
「嗯哼。」子汐聳肩。
「子汐,你真可愛!」捧住子汐的臉,沫沫重重地啵了一下。
晚餐過後,老鄭抹了碗,洗了地,整理了屋子,洗了洗衣籃裡的髒衣服,這會兒正躲在沫沫房間裡熨衣服。
兩個女人窩在沙發上,偌大的屏幕上播的是《紅玫瑰與白玫瑰》。
子汐捧著一杯熱牛奶,透過薄薄的煙霧目不轉睛地盯著屏幕。記得是很小的時候看過這部電影,和媽媽一起,當時沒記住電影演了些什麼,只記住了媽媽嘴角悲愴的笑容。後來稍稍大了些,媽媽死了,她被接回了大宅,大宅有一間很大的書房,裡面什麼書都有。《紅玫瑰與白玫瑰》這本書放在她夠不到的架子上,當時還是子皇幫她拿下來的。
子皇……多久沒想到這個人了?好像她出事之後就再也沒見過他,再也沒聽過他的消息。這個人好像徹底從世界上消失了一般,哦不,是從她的世界消失了。
諸子皇、楚爾睿、席元哲……
這部電影讓她想到了楚爾睿和席元哲,尤其是後者。
記得原小說裡有這麼一段話:也許每一個男子全都有過這樣的兩個女人,至少兩個。娶了紅致瑰,久而久之,紅的變了牆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還是窗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飯黏子,紅的卻是心口上的一顆硃砂痣。
是不是男人都是這樣?
始時喜歡淡雅清麗的「白玫瑰」,皎潔的清香,如同高不可攀的天山之雪,值得付出一生的代價。
然而,在度過如醉如癡欣喜若狂之後,男人漸漸變的不滿足。他開始想要一個快樂的艷麗夢幻,妖嬈的濃艷,搖曳在月的黃昏——紅色的玫瑰,芳香瀰散,辛辣魅惑。
「怎麼哭了?」沫沫小心翼翼地遞了一張面紙給子汐。
「只是覺得男人很可惡。」子汐淺笑。
「我一直很喜歡這部電影,文字和圖像不太一樣,文字很深刻,圖像卻會印進心裡。每個女人的靈魂中都同時住著紅玫瑰與白玫瑰,但只有懂愛的男子才會令他愛的女子嬌媚地盛放風情。」沫沫拍拍子汐的肩膀,若有所思。「女人是曼妙的花骨朵,需要男人刻骨的愛憐。這世上懂愛的男人太少,渴望被愛的女人太多。有人告訴我,女人的美有千個面目,不是每個人都看得到的,只有在一個足夠聰明足夠愛你的男子面前才會展露世上最微妙的色彩。」
子汐愣愣地看著沫沫,之前心裡的悲涼莫名地消散開去,隨即湧上心頭的是一種特殊的喜感。「沫沫……」
「嗯?」沫沫轉頭看子汐。
「噗……」子汐失笑。「這些話從你嘴裡說出來,好好笑哦!」
黑線兜頭潑下。「你這個死丫頭,我好心開導你,你居然……」
「其實我已經覺得很幸福了。」纖弱的手掌輕輕按在腹前。「在這個世界上我什麼都不怕,唯獨害怕孤單。可是從今以後不一樣了,我有這個孩子,對我來說,血肉相連的骨肉比什麼都要重要。」
「你能這麼想就好。」沫沫表情變柔。
「嗯!」子汐振奮地點了點頭。她想要一個孩子,可是這與孩子的爸爸無關。得知自己懷孕的時候,她腦海裡浮現的唯一感覺就是欣喜,隨即而來的才是孩子爸爸的問題。當時她甚至以為元哲才是孩子的爸爸,甚至在竊喜與他的一夜瘋狂,甚至還在想,與爾睿一直沒有孩子,早知道就……
安安穩穩地在診所上了一個月的班,自己給自己發了生平第一份工資,很是欣喜。
孕期進入第十周,兩個半月大的孩子嬌氣萬分,晨吐和抽經等一些孕期現象也相繼找上了子汐。
險險躲過迎面撒腿狂奔而來的狗,子汐嚇出一身冷汗。
「馬桶!」小酒一臉不安地從轉角跑來,明艷的小臉緊張不已,宏偉的胸部隨著奔跑劇烈波動,子汐驚歎地忘了闔上小嘴。
「藍醫生。」小酒一臉抱歉。「對不起,因為今天馬桶沒有人照顧,所以才帶來診所,我一直把它關在清潔室,剛才……」 她蹲在地上抱住馬桶,狗狗似乎很……色,一直往小酒胸部鑽。
「別關在清潔室了,狗狗會有心理陰影的。」子汐的回答讓拚命道歉的小酒錯愕不已,原本以為免不了一頓教訓。
「帶去你辦公室吧,有病人的時候把它送到其他辦公室就行了。」子汐俯身摸摸馬桶的肩。「我自己也養狗,也捨不得讓它受一點委屈呢。」
「謝謝藍小姐。」小酒甜甜地笑起,不停道謝。
「叮」地一聲,電梯門打開,一對母子進入子汐的視線。
這是一對相依為命的母子,其實說相依為命有點誇張——單身媽媽經濟情況很好。不過也因為一直忙於賺錢,媽媽忽略了年僅五歲的兒子,等到發現兒子得自閉症不願再開口說話時已經為時已晚。這位媽媽果斷地辭掉了工作,近半年多一直陪著兒子,並始終沒有放棄心理治療。
「兮兮你來啦。」小酒笑著迎了上去,俯身對小男孩打招呼。「餅餅你好。」
小名餅餅的可愛小男孩轉開視線,朝兮兮身後躲了躲。
小酒尷尬地站直。「瑞醫生已經在辦公室等你們了。」
「自閉症的孩子都怕生,你比我接觸的病例更多。」子汐淡淡地安慰失落的小酒。
「不是啊,餅餅來了這麼多次,和瑞醫生、梁醫生、醬醬都熟了,就是不理我。」小酒歎了口氣。「我就這麼不得病人緣嗎?」
幾乎完全沒有思考的,子汐把目光集中在小酒胸部。好像,剛才那孩子看到小酒俯身以後才做出的抗拒動作,還小小的臉紅了。「嗯……」子汐抿抿唇。「相信我,他絕對不是討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