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書生打烊後,就愉快的爬了床。勺子已經準備睡覺了,剛蓋好被子,見書生上來就要躺倒,提醒道:「笨書生,熄燈呀,太亮了怎麼睡。」
書生在被下伸手過去,跨身撐手看著她:「勺子,睡前運動一下吧!」
勺子握拳:「我明天一大早還要去妖界給妖主賀壽,不要折騰我。」
「勺子,你不要親親了嗎?」
「……不要,我要睡覺,距離醒來的時辰只剩下四個時辰了。你折騰要一個時辰,強烈抗議。」
「噢……」書生失望的翻身下來,給她蓋好被子,折了被角,「睡吧。」
手指輕彈,氣流成團震向燭火,登時就滅了,屋裡灰暗。勺子正要心滿意足的睡覺,就聽見書生說道:「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妖界。」
勺子往他懷裡鑽了鑽,挪了個最舒服的位置,嘀咕道:「雖然你是高高手,但是也不能這麼橫行霸道,我還要在妖界混的。」
書生微微擰眉,沉思……他什麼時候橫行霸道過了?
勺子無比舒服的在書生懷裡、身上翻滾,換著各種姿勢,力求最佳。伏在結實的胸膛上面,她可以考慮撤掉枕頭了。
書生睡了一會就被勺子磨醒,一整晚都忍受著那兩團……咳咳的摩擦還有像章魚一樣纏來纏去的手腳。他突然想到一個絕佳的詞來形容昨晚的情景「屹立不倒」……默默的邪惡了一下,就聽見窗戶外頭有人輕喚。
他微微動了動,化了一半靈體走到窗戶前。趴在窗台上敲聲的胖葫蘆見了書生,立刻咽了咽:「高高手大人,我們真的不是來偷看的,只是時辰到了,我們要去給妖主賀壽了,勺子醒了沒?」
書生淡笑:「勺子還在睡,讓她多睡會,我待會送她,你們先去吧。」
胖葫蘆立刻了然,出於對書生的絕對信任,和眾妖開開心心的扔下了勺子,踏著灰蒙蒙的路走了。
毫不知情的勺子還在睡覺,等她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全亮了。她揉揉眼,打了個哈欠:「難道辛娘他們還沒來叫我嗎,都這麼晚了。」
書生抬指卷了她的長髮玩,又黑又軟:「待會我送你過去,他們來喊你的時候,天還黑著,所以就讓他們先走了。」
勺子「喔」了一聲,驀地跳起來,瞪眼:「笨書生你說什麼?你、你讓他們先走?不對,重點是他們已經走了?」
書生忙拉住焦急的她,捧著腦袋親了她一口:「別慌。」
勺子揪緊了心,嗚咽:「你當然不慌啦!妖主大壽身為小妖竟然晚去,要被追殺的。」
書生捧起她的臉,認真道:「妳是高高手的媳婦,誰敢追殺妳?」
勺子氣道:「可我跟胖葫蘆他們約好了一起去的。」
書生頓了頓,這才明白過來,他心疼勺子早起是一回事,可勺子跟人約定了也是一回事,這麼做,無異於是讓她失信於人。
當即親了她的淚眼,左右一口:「回來後我去給他們道歉,別氣了。梳洗一下,我送妳過去。」
勺子這才開心起來,問道:「你抱著我乘風過去吧,這樣比較快。」
「不用,有個更快的法子。」
勺子更是放心,洗漱後,就帶上禮物,到廊道那和書生集合,還特意看了下儒生的房門開了沒,說道:「你回來後,要給天字號客人打水洗臉。」
書生揚了揚唇角:「我只會給妳打水。」
勺子頓時恨鐵不成鋼,真是一點守護客棧的意識也沒有。
書生拉了她的手跳上屋頂,她一一打招呼:「貔貅好,饕餮好,吼好。」
抬頭看著那烈日,勺子十分憂傷,現在過去也遲了吧。
雖然他們這種妖怪根本連大門都不能進,只能在外面把禮交給小官,然後等裡面的賓客吃完酒宴,散了後,他們才能走。
也就是說,要乖順的站一天,還餓著肚子。
她無力的靠在書生身上:「掌櫃,我想去買兩個饅頭,要在外面站一整天呢。」
書生笑道:「不用買,待會有大魚大肉。」
勺子艱難的咽了口水,遠遠聞到一股奇特的氣息,她好像聞過,可是又想不起來。書生眸子微瞇,淡笑:「來了。」
她伸掌遮住刺眼的烈日光束,仔細一看,那團青色身影迂回而行,差點跌倒,結巴了:「笨、笨書生,青龍?」
書生點點頭,攬住她的腰:「當然,青龍比風快多了,這麼久沒喊它,是時候出來遛遛了。」
勺子驚愕的抖了抖,這麼把青龍當寵物使真的沒有問題嗎?!
***
妖界大門前,陸續有妖進去。當然,這不關辛娘他們的事。
辛娘嗅了好幾回,也沒尋到勺子的氣息,不由戳了戳胖葫蘆的肚子:「都是你,不使勁敲窗,老大一定是睡過頭了,要麼就是迷路了。」
胖葫蘆抗議道:「我轉達書生的話後,是誰在那裡嚷著我也要和書生一起去?」
辛娘長指一揮:「爬爬!」
爬爬瞪大眼:「我才沒……」看著她滿臉「你再說我就啊噠你哦~」,他屈服了,哽咽,「嗚嗚,是我說的。」
眾妖立刻斜乜他,這麼好的苗子就這麼屈服在淫威之下了……正感慨著,就聽見後頭哇哇聲作響,轉身看去,也立刻「哇」起。
碧空萬裡青龍騰行,由遠及近,速度破風沖來。遮天蔽日,影投大地,風過如浪,卷的眾人忙抱住腦袋仰頭瞻仰。
等青龍飛入妖界大門,等候的成千上萬小妖歎道:「好氣派。」
爬爬撓頭:「為什麼我好像看見老大坐在龍頭那。」
辛娘一指彈了他的腦袋:「眼神不好使就趕緊去讓茶爺爺拿些清目的茶給你喝。」
爬爬擰眉,真的很像老大啊,還有旁邊的灰衣人,不就是書生。
青龍速度實在太快,勺子連眼都睜不開。剛張嘴,就被風吹的臉頰鼓起,咕呱咕呱的說不清話。
書生便罩了個靈力圈,將兩人裹住,那風便被阻隔在外。
書生見勺子抱著腦袋不鬆開,埋首在雙膝動也不動,說道:「勺子,怎麼了?沒風了。」
勺子抬頭嗚咽:「頭髮都被吹亂了,變成了雞窩,待會要被人笑話。」
書生失聲笑笑,抬手以指給她梳髮:「順順就好。」
「喔。」她抱著膝頭探腦袋,又伸手摸摸髮髻上的小芍藥花,還在,這才安心的讓書生繼續捋,哼了會小曲,才道,「妖界大門還沒到嗎?」
「似乎剛過。」
勺子一頓,可惜龍頭太寬太大,根本看不到下面的景致:「過了?不會吧,那怎麼沒侍衛檢查請柬?」
書生笑道:「青龍就是最好的證明。安心吧,據說妖界的菜很不錯,待會帶你去宮殿吃。」
「……」勺子哆嗦了下,「掌櫃,能不能低調點?別在大庭廣眾面前橫行霸道?」
書生摸了摸下巴,了然:「那就找妖主安排個廂房吧。」
「……」勺子決定還是不說話了,跟著書生走就是,她又扯扯他袖子,「橫行霸道可以,但別像上次被鳳凰追的元氣大傷就好,要能欺負到別人反攻不了。」
書生怔忪片刻,笑了笑,點頭:「好。」
勺子安心下來,抱膝歪頭看他,白白淨淨的書生就算沒逆天的才貌,但卻沒人可以替代他。那手輕撥髮髻,待手離開,她便說道:「書生,遇見你真好。」
書生心弦微動,驀地想起以前的勺子,那株被惡鳥啄食的芍藥花,他趕走惡鳥,要將她移植自己的後院時,她也說過,遇見你真好。
他輕撫她的面頰,不是她遇見自己覺得幸運,而是他碰見了她,才是人生大幸。
「勺子……我們成親吧。」
雖然成親不能代表什麼,更無法約束他什麼,但就是想和她一起以夫妻的名義過一世。勺子明眸微閃,漾著秋波光澤,微點了頭:「嗯。」
書生輕鬆了一氣,伸手攬她入懷,不等她開口,被三兒虐多了的他已自動自覺無比認真道:「我會和妳一起守護客棧的。」
勺子更是開心,清脆的應了一聲:「嗯!」
求婚成功的書生心情朗如晴空,拉著她的小手不放,一直到妖界大殿,青龍才停了下來,立刻引得眾人圍觀。
一步躍下,只覺握緊的手微有細汗,他偏頭笑笑:「不必緊張。」
勺子點了點頭,結果一抬頭,便見前方十丈擠滿了圍觀群眾,個個穿金戴銀富貴大氣,左一個絕世美妖九尾狐,右一個法力無邊蛇大王,幾乎都是妖界赫赫有名的妖獸,妖力絕非她這種草木妖可以比肩的。囫圇吞棗看了一遍,腿就軟了。
書生面色淡定,握著她的手不放,說道:「要是累了,就靠我身上吧。」
在妖怪大神面前還如此囂張,勺子腿更軟了……
不一會,便有人,哦不,有妖上前。嬌媚得傾國傾城的九尾狐扭著步子嬌滴滴欠身:「見過帝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