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勺子醒來,挪挪手腳,還貼著溫熱的身體,揉揉眼打了個哈欠,愜意無比。
「醒了?」
勺子微抬了頭,從書生的下巴往上看去,這個角度也俊氣,往上爬了爬,爬到視線相對的位置,笑道:「我覺得自己精神的像泡了一回溫泉。」
書生眸光閃動如碧波,幽幽看她:「那每天都這麼精神吧。」
勺子皺了皺眉,趴回他胸膛上,每晚都這麼折騰一定會被壓搾乾,抬手擺了擺:「不要。」
「喔……」書生甚是失望,抬指從她光潔的脊背滑下,滑了一遍,意猶未盡,又滑一遍。
「辛娘說,這樣會有孩子的,我不要這麼快有孩子……」勺子想到那挺著大肚子的模樣就抖了抖,簡直是太不方便了。
書生笑了笑:「辛娘倒跟你說了很多。」
「嗯,我一直覺得她很像我娘。」勺子默默的想不知道辛娘知道後會不會揍她,一個風華正茂的年輕姑娘被自己說成是娘親。不過一言一行都叮囑真的很像,「她還說,行房事什麼的,跟喜歡的人就行,其他人要是碰自己立刻踹飛。」
書生欣然應聲:「對。」
勺子抬手摸著他下巴一夜冒出的黑青硬尖,指肚微覺似刺:「其實就算她不說,我也不會讓人碰的……因為很討厭。只有你不會,唔,只願意跟你做畫冊上夫妻的事,給你生孩子。」
書生握了她的手,低眸看她,唇角漾起幾分笑意。雖然覺得凡人所謂的成親對他們來說並沒有任何約束力,但是此時卻突然無比向往。想看勺子鳳冠霞帔,為他挽起青絲的模樣:「勺子,這次來者不善,有什麼覺得奇怪的地方一定要告訴我。」
「嗯。」勺子想要是自己能再厲害點就能幫到他了,可惜太菜,驀地想起件事,興致勃勃道,「以前的我有多少年的修為?」
「這個還是不要說的好……」
勺子擰眉盯他:「笨書生,戲曲裡都說夫妻間不能有所隱瞞的。」
書生正色:「我們還沒成親。」
勺子瞪大眼,埋頭哭泣:「你在找借口把我踢走。」
「……好吧。」書生為難的看著蚊帳,吐字,「七萬三千年。」
「……」
「勺子,勺子你振作!」
「笨書生你不要告訴我好嘛!」
「……」書生摟著哭成渣的勺子默默憤然,女人心,果然是海底針!完全把控不住呀。
勺子起床時病怏怏的,她為什麼那麼笨掉進那什麼天洞裡,把七萬多年的靈力全都化去了。
七萬……三千年啊……如今連零頭都沒有。
艾瑪,心臟不好。
所以說……作為書生後院養的一朵花都有幾萬年修為,那書生恐怕真的不在意那一千五百年修為吧,這麼一想,心裡竟然舒服起來了。
書生偏頭看著又傻笑起來的勺子,他真的要好好惡補一下女人到底在想什麼,否則要離勺子越來越遠了。
兩人起床時天色還早,勺子捧了清水撲在臉上,再看水面倒映的臉,已經是九尾狐的模樣,頓生彆扭……但為了大局著想,就這樣吧。抬頭看向書生,也已是高人模樣。
今日依舊沒有異樣,客棧照常開著,沒有奇怪的人進店,儒生也很安分。
又過一日,兩人早起到了前堂,點了幾個小菜,勺子往對面看去,客棧竟然還沒開門!仔細一想,今天「他們」和後院眾妖都去給妖主賀壽了,自然沒人打理,心裡頓時就癢了,真想過去看好家。
「勺子。」高人收了方才掐算的手指,說道,「九尾姑娘說共有三個時段有異樣,如今第一個時段共有三天。如果沒有任何發現,我們就去第二個。因為時辰不定,未免丟失,這兩天別離我太遠。」
勺子點點頭:「嗯。」
吃過早飯,高人就帶著勺子坐到錦繡客棧屋頂上,還順帶拿了一碟糕點和一壺茶,簡直就是初冬一日遊,曬著暖陽品著茶點不亦樂乎。
期間除了儒生出門去買過一次吃的,就沒有其他動靜,一見他似乎要往其它房間去,大黃就緊跟在後,勺子給大黃點了個讚,回去給它買一大塊肉犒賞。
「笨書生,其實我比較好奇到底是誰做了那些壞事。」光源暖和,曬的勺子泛了懶,說話也懶洋洋的,倚在書生身上更覺舒軟。
他也好奇,而且好奇的事不止一件,但最重要的,唯有解決勺子是否真會如儒生預言所說的那件事。
明日就是十月初一了,依舊沒有任何異樣。勺子已經打算收拾收拾等著九尾狐把他們送到下一個時段。
傍晚黃昏,漸轉黑夜,天穹不見新月,唯有地上街道懸掛的燈光反照上天,卻太過晦暗。
白晝多暖,夜裡也開始轉涼。
勺子在書生懷裡睡了半日,並不覺寒冷。醒來後發現書生姿勢似乎一直未變,挪了挪身:「掌櫃,要不你下去睡一會吧,我看著。」
「無妨,不睏。」高人伸手給她撩開零散在她額上的碎髮,笑道,「待會我們就回來了。」
勺子想了片刻才回神,對,給妖主賀壽回來。自己還喝的酩酊大醉,吃著九尾狐的醋。一會果然見天邊飛過一條青龍,疾風掠過,吹的她又往高人懷裡鑽。
只見書生抱著「勺子」一躍而下,入了廊道中,徑直進了屋裡。
片刻似乎是儒生聽見動靜,從自己屋裡走了出來,喚聲:「可是掌櫃和勺子姑娘回來了?」
儒生探頭看了看,沒得到回應,搖了搖頭。走了兩步步子微頓,俯身而下。
勺子忙站起來往那看,視線卻剛好被柱子擋住,好不容易見他起身,手上好像拿了什麼,努力看去,不由詫異:「是你送我的小芍藥花兒。」
高人只看了一眼,也認了出來。
勺子鬆了一氣:「原來是被他撿走了,回去可以找他拿回來。」
高人見儒生將花揣回兜裡,又瞧了一會,才回了自己房裡。這本來沒什麼不對,可他背影剛消失,耳畔便傳來九尾狐的聲音:「帝君。」
他了然,握了還在往那客棧張望沉思勺子的手:「走了。」
「這麼快?三天還沒過呢。」
他眸色微頓,是啊,三天還沒過呢……時辰掐的太精準,讓他不得不對那儒生撿到小芍藥花簪在意起來。
腳下又開始生了冷意,勺子忙抱住他,凍冰碎裂時,再次邁入光圈中。
感覺抱的人身體微有變化,約莫已變回書生模樣,那自己也應該是原來面貌了,這麼一想,抱的更緊,不用再顧忌。
書生一手掌住她的後腦勺,一手緊攬她腰身,待將她護的好好的,才專注回憶這三日的事。
「書生……」
他回了神,低頭看去,頓時愣住,懷裡的勺子竟然隱約閃現,還能感覺得到她實實在在在懷裡,可卻幾近虛無:「勺子。」
急忙運氣要護住她,這九尾陣法卻自有它的奇異之處,要破解也非一時可為。心下一沉:「九尾狐。」
「帝君救……」話還沒說完,就聽見一聲悶響,竟是被人扼住了喉嚨般,再發不出半點聲響。
竟然能將九尾狐制服,還是在施法之際衝破九尾陣法。
書生冷笑,雙足猛沉,將勺子緊緊攬住。勺子氣息微弱,那背上的手輸來靈力,才漸漸回了氣力,剛才簡直是要被吸入光圈中,再也回不來的感覺。
只是附在書生胸膛上,竟慢慢覺得他身體冰冷。
她突然知道為什麼書生說來者不善了,連書生都被虐了,真的來頭不小。
「笨書生……」勺子看著她大驚,「血、血。」
她要抬手去擦拭書生嘴角溢出的血,卻聽他沉聲:「抱著我不要鬆手。」
勺子簡直急的要哭出來,不知何時能從這急震的光圈中逃離,半晌,不知從哪兒傳來洪鐘男聲,似乎已是七老八十的老頭:「帶著她,你也出不去。」
勺子愣神,她是拖油瓶?是她在拖書生的後腿?
書生冷笑,素來淡然的臉上已是滿滿冷意:「能逼我如此的,我倒想不出還有誰,藏聲有用麼?」
那邊立刻噤聲。
勺子咬牙切齒:「出來打一架吧,背後捅人刀子算什麼好漢!」
書生十分欣慰勺子如此勇敢,明知道會被拍成渣還敢叫板:「勺子乖,很快就出去了。」
「噢。」勺子齜牙,「那混蛋是誰?可以揍他嗎?」
書生挑眉,唇角還有血,微微揚唇,卻驟增邪魅,看的勺子心神蕩漾,等他開口,字字如刀:「凶妹子。」
「……那個要吃掉我的凶妹子?」
「嗯。」
勺子驀地抓緊書生的衣裳,心如刀割,對手很強大,前途很堪憂啊!艱難的咽了咽:「書生……還是你上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