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熱熱的牛奶和剛出鍋的蔥餅全都倒翻在了我的腳上!

因為有地龍供熱,我穿的是薄絲鞋,裡面只墊了層細棉花,吸熱更是厲害,這一燙我可受不了,本能的開口想叫。

「唔!」還未開口呢,嗓子裡剛出來個音兒就被身後那男人一把按了回去!

真他娘的是受過專業訓練的!

「小丫頭!你家公子在那裡?快帶我過去!否則我就先一刀殺了你!」這男人倒還真是說到做到!刀刃往我脖子上一逼,我頓時就覺得脖子上刀刃抵著的那處血管一陣刺骨的冰冷,腳不聽話的哆嗦了起來。

事實證明,我是很膽小懦弱的!

以前看電視上有什麼綁架人質的現場報道,我還很天真單純的想著,哎,要是我遇到這種事情,我肯定會處變不驚,冷靜的和歹徒周旋,攻心為上然後和平的把歹徒弄得痛哭流涕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真正的被綁架了我才知道,這生死關頭,那刀刃就擱你脖子上,沒暈過去就不錯了!還勸個什麼降啊?

那男人把手微微的放開,輕聲道,「快點!否則我就殺了你!」

都說第二遍了,大哥。

難道真的要帶他過去?耳邊傳來安豐均勻的敲擊聲,娘的!他還在敲骨頭!早知道我今天就不煮骨頭湯了!應該讓他去幫我切紫薑片!!!眼下我都這危險境地了,他還不知道我涉險呢!

這男人帶著我隱到角落處,繼續威脅我, 「小丫頭,看在你年紀這麼小的份上,你要是說出來,我就饒你一命!」

我想翻白眼,大哥,你以為我相信你啊!

誰不知道殺手最忌諱的就是留活口?我要是真把謝安懷供出來,你肯定先一刀解決了我,不過不告訴他,這院子雖然大,但是屋子格局也就這麼六七間,他要找也快。

眼下真是軍情緊迫!

我要是不帶他去呢?我們已經在角落處了,他一刀解決我,肯定還得去找謝安懷!但要是讓我帶他去呢?不管成功與否,我以後估計也別干了,萬一謝安懷被他干掉,我估計也得被滅口,敢來做刺客,想必有點本事。

完蛋了!怎麼看我今天都是死路一條!

電光火石間,不過兩秒鍾的功夫,眾多面孔計量已在我腦海中一閃而過!

這男人倒是有耐性,等了我一會兒,見我不做聲,倒也沒再說話,只是刀刃又貼到了我的臉上,冰冰涼涼,算是無言的威脅,但是從他的喘息上可以感覺的道,他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完了,我不會就這麼完了吧?

不要啊!我可是穿越過來的!我的生命和運氣應該和小強一樣啊!我不會死吧?不會吧啊啊啊啊啊!

一定是偉大的穿越之神聽到了我的呼聲!!

這是我後來的推斷!

安豐敲擊骨頭的聲音突然停了。

嘎吱……

門被打開的聲音。

我的嘴立刻被捂的更緊,身後殺手的身體也變得更加的緊繃起來。

「出來吧,當我沒發現嗎?「謝安懷的聲音如同冷色的玉珠,輕輕的敲擊墨硯一般的清徹,但又低低的,很是冷靜沉著。

老大,有人要殺你啊,你竟然還這麼冷靜……我在心裡大聲吶喊。

眼前一花,身子一晃,我只覺得收不住腳,原來這男人已經帶我沖到謝安懷面前,大概離他十步左右遠,一把鋼刀穩穩當當的放在我脖子上。

誰也不說話。

誰也不開口。

你們為什麼不說話?快點有仇報仇,你罵我打的趕快完事兒啊!這麼繃著干什麼?

謝安懷穿了一件夾袍,安靜的站在廊上,低頭掃了那男子一眼,輕蔑的笑道:「我這大哥倒真是越來越不長進,怎麼又派了人來?」

那男人笑道:「這也不能怪大公子,誰叫京城裡,大家都只知道謝二公子年輕有為,謝家的這份家私,少不得是要二公子發揚光大的,怎麼能不讓人記恨呢?」

謝安懷也一笑,「你倒是很清楚,真是個會辦事的,這麼早就來,來了也不知道打招呼,還綁了我下廚的小丫頭。」

「我們哥幾個來了三個,一人對付一個,也就夠了。」那男人張開了大嘴哈哈的猙笑了兩聲。

有聲音往前來,男子往後一看,我身子也被他帶著往後看,卻是安豐拿著寶劍無聲無息的站在後面。

還沒晃過神來,就覺得身子突然輕松,一陣冷意,身旁一空。

我愕然回身。

那黑衣男子已經倒在地上,房門半開,裡面的光透出來,剛好打在男人鐵青的臉上。

他睜著眼睛,額頭上有一個小小的黑點,血正一縷縷的從裡面冒出來。

謝安懷用什麼東西刺入了他的腦袋。

我的鼻子敏感,頓時覺得一股血氣沖上來,嗆的我想吐。

踉踉蹌蹌的退了兩步,實在是受不了這個味道,蹲下身去,捂著嘴巴,勉勵抑制著不讓自己吐出來。

謝安懷看我一眼,拍拍雙手,突然,六個黑衣男子輕巧的出現在院子裡,其中三個人手裡還提著兩個人,從那僵硬的身體姿態來看,這兩個人已經是死屍了。

我嚇得坐倒,往後退了幾下。

這還是我第一次和死人、還是這麼多的死人接觸呢!

那幾個黑衣男子看都沒看我,反而是上前對謝安懷跪下。

「公子,這幾個人都解決了。」

謝安懷的聲音聽起來平淡的很,「知道了,把這人帶走吧,看著礙眼。」

安豐走到我身邊,眼裡竟然有喜色。

謝安懷道:「眉兒,安豐,跟我進來。」

安豐伸手過來扶我,謝安懷冷冷的道:「不許碰她,叫她自己進來。」

安豐下意識的把手縮了回去,我一哆嗦,抬起頭來,謝安懷正俯視著我,眼睛裡冷冷的一點情緒都沒有。

什麼東西在我胸中爆裂了出來。

看來要是我剛才被干掉了,他也肯定不放在心上!

這個人,從來就沒當我是個人,他當我是個工具,是個活動的玩偶,我只看到了他優待於我的一面,卻從來注意到,他其實還是一個高高在上的主子!他認為我是他的丫鬟!一個死了也無所謂,但是現在沒死的人!

真是做大事的人啊。

看什麼看?我惡狠狠的在心裡罵道,雖然腿還發軟,但我還是強撐著站了起來,不敢再看地上的死屍,我晃了兩下,跟著謝安懷身後走進房內。

脫了鞋子,在謝安懷面前跪坐,我低著頭,等著謝安懷說話。

「你表現的很好,沒有把我的居處告訴給那刺客。」

我淡淡道:「眉兒只是被嚇得說不出話來而已。」

謝安懷一笑,「嚇壞了吧?你在我這裡一年,我觀察你許久,現在才覺得你的確可靠。」

我猛地抬頭,「公子早就知道刺客來,卻沒有告訴我嗎?」

謝安懷輕輕的道:「我那大哥暗中對我下手很多回了,雖然我是隱居,身邊也只有安豐一人,但是我早有防備,因此也自信這人傷害不了你,所以想借機試探你最後一次。」

有點沮喪,我低頭不語。

謝安懷慢慢的道:「你剛來的時候,我便派人調查過你家中情況,你說的基本屬實,你舅舅要把你賣給人牙子,你逃了出來,你父母雙亡,父親早年是京城人士,祖父是書吏,家道尚好,可惜你父親沒考到功名,外出經商三年,妻子早喪,後來家道破落,才輾轉到此居住,開館授徒,續娶你娘。」

嗯,這些我都不知道。

謝安懷比我這個假冒偽劣產品還知道我的底細。

「起先我有點懷疑你,小丫頭年齡小,說起話來倒真是滴水不漏,膽子也大的很,不過,觀察了你一年,看來沒什麼問題,尤其是今天晚上,你竟然不慌,而且也並沒出賣我,很好。」謝安懷笑道,他頭發披在肩上,端起茶杯,輕輕皺眉,我起身從暖爐上拿下茶壺,輕輕的為謝安懷倒出熱熱的、淺棕色的茶湯。

謝安懷輕輕抿了一口,笑道:「從此,大概可以安心的吃你做的東西了。」

我日!

抱歉說了粗話。

原來你以前都是不安心的吃啊!

我微微笑笑,低頭把茶壺放回暖爐上。

決定了,一旦我得到自由,撕了那死契,我一定離這活狐狸遠遠的!

你不是有錢有權嗎?我就借著你往上走!不是五年嗎?玩完了我就溜,我一小小丫頭,注意保命,別碰你重要機密,我不信你還真要把我殺人滅口了,滅了也不要緊!老娘我要死之前也拉你墊背,好歹活了兩輩子,是生是死我怕誰?

突然覺得神清氣爽,我深呼一口氣。

想到什麼,我抬頭問道。

「公子,這幾個刺客,是不是這陣子來鎮上賣宮花的那幾個小販?」

安豐道:「是啊,你怎麼知道的?」

「那個男的抱住我的時候,我聞到他身上有女子才用的茉莉花頭油和宮粉的香味,而且手上最濃,肯定是天天雙手接觸這些,作為刺客他平日裡身上肯定不要求有味道的,那肯定是這兩天弄上的。」我道。

謝安懷把茶杯重重放下,「你鼻子不錯,眉兒,這小鎮來往的人並不多,如果不是以此為掩護,估計他們很快就會被懷疑。」他贊賞的對我笑笑。

我突然有種感覺。

我似乎……

地位上升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