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勢洶洶的帶著一串掌櫃伙計朝雅間走去,我像是一只帶了無數雞崽的母雞!啊,還是一隻年輕的母雞!
說起來,我的「芝味鮮」因為有強大的經濟後援,因此地方找的好,裝修的也不錯,嘿嘿,當然,我也稍稍加入了些現代的點子。
比如說,我搞了個極其乾淨的廁所----解手處,專門要求兩個人專職打掃,竹炭爐灰吸臭去濕,還擺點花盆什麼的,這個舉措讓不少來吃飯的王公貴戚文人墨客大聲贊好,也讓女客多了不少,讓我有些得意。
現代的時候去飯店,最怕去那種燈光昏暗,鏡子昏花,髒兮兮的廁所,喝酒吃飯,談談說說的怎麼的也得兩三個小,尤其是那些古代的文人,吃起來還要文縐縐的吟詩作對,吃個一上午,酒喝的多,廁所跑的也勤,這乾乾淨淨的廁所當然受歡迎!這古代的酒樓的茅廁再好它也沒有抽水系統,你要是有點潔癖那真是能逼瘋你。
「在那裡?」我問大掌櫃。
他撓撓頭,「在春之廳的雅間,怪事。」
哦,難怪大堂掌櫃會奇怪,一般的來尋事的吃客,都會找個人多,敞亮、容易引起人們注意的地方,這樣挑起刺兒的時候,自然就會有人注意,也說能過到目的了。
這麼說這次可能不是吃客了?
「你們都別跟著工啊。就胡掌櫃你來就行。」我揮揮手,這麼一大幫子人跟著算是什麼事兒啊?打架去的?
推開門,小二看到我兩眼放光,「大掌櫃的,您來了?」
「呦!這是你們大掌櫃的?」一把油腔滑調的聲音響起,我順著聲音看去。
房間內只有兩個人。
一個是沉默的美男子,一個則是看上去滑頭滑腦的紈褲少年。
很好,我精神振作了一下,笑容可掬的道:「兩位,不知道這菜那裡不合口味?」
那美男子繼續沉默,那紈褲少年眨眨眼,「沒想到芝味鮮的大掌櫃是這麼漂亮的小姑娘,來來來,坐下喝杯酒。」
「好啊!」我大大方方的道。
胡掌櫃和小二差點趴下,「大掌櫃,您可別……這……我怎麼和上頭交代?」
「喝杯酒怕什麼?來者是客,我這個當主人的當然可以陪著客人喝一杯啦。」我揮揮手,「給我拿個新的酒杯來!」
我抬關看他,他的打扮是時下最流行的,黑色胡裝,頭上插了一枚木簪,腰間卻是掛了一串軟玉,臉上光滑像是剝了殼的雞蛋。
不過他的手……
可不那麼光滑如玉啊!那看我的眼神,不像一個紈褲子弟調戲小姑娘,倒像是個有錢有閒的歐吉桑看怪蘿莉。
有趣。
那美男子還在沉默,我拿眼上下一溜,帥哥,腰帶不要系的這麼緊吧?
這兩個人真是透著怪啊,我心裡嘿嘿一樂,笑道:「請問,兩位是第一次來芝味鮮的嗎?」
「是啊,本來聽人說這芝味鮮的菜新鮮多變,口味奇特,所以特別來嘗嘗的,沒想到,還不如我自己做的好吃呢!」那紈褲少年哼了一聲。
胡掌櫃臉色不好看,只好沉默的站在一邊。
我掃了一眼桌上,他們點的是春日特別套餐兩人份,因為是春天,所以食材選用了很多新鮮的野菜,那裡出了問題了?
「這菜有什麼不對嗎?」我笑盈盈的問道。
「你這酒都是自己釀的嗎?」那少年問我。
「算是吧,用的是自家的酒莊,不過正打算自己釀酒呢,有什麼不對嗎?」我看看酒杯,這酒杯的白瓷的,口闊底深,上面畫了一技梅花,嬌艷欲滴,酒色還算清澈,看著很好看。
味道……
「今天是誰配的酒?」我問胡掌櫃。
「是酒廚子,怎麼了?」胡掌櫃小心翼翼的問道。
那少年嘿嘿一笑,眼睛咕嚕咕嚕的亂轉,笑道,「這菜倒是不錯,選得好,嚼頭夠,該香的香,該苦的苦,雞肉不柴而嫩,配著這數種新鮮菜蔬,加上新鮮胡椒一起燉,滋味鮮美,汁兒也都收的好,只可惜……酒錯了。」
我調教的不錯呀,我吃了一口春蔬燉雞裡的配菜,這裡面的蔬菜都新鮮的能掐出水來,用雞油熱炒,雞肉拿香葉醃過,兩者配合,有濃濃春意,再喝一口酒,酒味香而厚辣,也是好酒。
但是配在一起不對!
看我拿著筷子發愣,那少年嘿嘿又笑,「這酒可不好,這些菜全都清淡美味,這酒卻厚重有勁兒,入口後,嘴裡只剩酒味,吃菜卻全無味道,芝味鮮的廚子不錯,酒就差了些。」
他說的完全沒錯!我把筷子輕輕放下,「胡掌櫃,去把酒廚子找來。」
酒廚子是東方堂主介紹給我的,不知道為什麼,天安閣的諸位對我開小巧酒樓的事情都非常的熱心,甚至熱心到了很不正常的程度,最後安豐給我解惑,幫我詳細的分析了一下他們的心理。
想白吃白喝?哼,只能九折!
酒廚子是個乾瘦的中年男子,長想猥瑣了點,他出身酒莊,母親在酒缸旁生了他,此人一生有愛金錢美人,只愛美酒,遇到那家有陳年佳釀,就算賣身也要偷進去喝,曾經因為喝了某大戶人家的珍藏御酒而差點被打死,幸好被東方堂主給救了,眼下到我這裡來,算是人盡其才,他不用幹什麼活,每天只是吃吃喝喝,廚子做一道菜,先要給他盛出一小碟,讓他吃喝著琢磨著這菜怎麼配,你別說,他所配的酒,都和菜本身極為相合。
今天這是怎麼了?
酒廚子立刻到了,他小心翼翼的瞇起眼睛走進,「大掌櫃的,您叫我?」
我冷著臉問道,「酒廚子,你今天病了嗎?」
他一愣,「沒有啊!」
「今天的春宴餐,你配的是什麼酒?」我問他。
酒廚子眨巴眨巴眼睛,利落的道:「配的是剛出缸的谷豐麥芽酒,三篩的,怎麼了?」
我把酒杯遞給他,「你自己喝喝!」
酒廚子接過酒杯,才一聞,臉就黑了,「這是醉春酒!誰拿出來的?」
「問你自己!」我瞪他。
他猛拍下腦袋,「今天的醉春酒和谷米酒放在一起的,會不會是小伙計昏了頭?」
「那你幹什麼去了?」我瞪他,「胡掌櫃,你下去代我問清楚,如果是酒廚子,扣他一個月的月錢,如果是小伙計,罰他掃一個月的地!再去給我看看,是不是所有點了春宴的客人都送錯了酒!」
「是!」胡掌櫃答應著出去。
我轉頭來笑道:「兩位,真是抱歉了,這酒和菜需要配,不配好,這菜就算是白做了,這樣吧,這桌錢兩位不用付了,我再請廚房送一桌新的菜式來,兩位看怎麼樣?」
那少年輕輕拍下桌子,「如果我說我想請漂亮的女掌櫃一起喝酒呢?」
「那有什麼不可以?」我大方的道。
大行民風還算開放,酒肆裡幫忙打下手的老板娘和胡族女子和客人一起談天說笑也是常有的事情,我當然也可以。
很快又送了一桌菜來,這回的酒可沒送錯,小二緊張的站在旁邊給我們倒酒,一個勁作兒的看我。
這孩子沒見過這麼年輕漂亮的大掌櫃嗎?
「兩位是本地人?」我問。
「不是。」那少年爽快的道。
「那麼,是外地人?是那裡來的呢?」我有意的跟那英俊帥哥說話。
他的嘴抿的緊緊的,一個字也不露,只是喝酒吃菜,不亦樂乎。
這人的動作我超級眼熟來的!
那紈褲少年也是讓越看越不得勁,怎麼感覺怪怪的?
那裡怪呢?
正疑惑,突然一陣清風吹過,吹開了本是虛掩的窗子。
「呀!」那少年叫了起來,掩上了臉,那帥哥急忙站起來將窗子重新關好,他動作很快,小二都還沒反應過來,他就已經關上了窗子,還輕輕的向上舉了下肩膀。
「神廚?」我脫口而出。
「X的!我說過我最討厭別人叫我這個!」
他氣急敗壞的大喊了起來。
那少年和我都愣住了。
確定了!我反應快,一把抓住那少年的手,「你是誰?手和臉上的皮膚感覺不一樣!你是易容的!今年輪到神廚隨侍千手諦聽,你是謝安懷的師父!」
那少年輕輕一抬身就從我手裡滑了出去。
「哎呀!小姑娘的確厲害!小柳樹找的不錯!快走!」
他縱身一跳,直接跳出了窗外,那帥哥、不,廚神、神廚?亂了亂了!也隨之義無反顧的跳了出去!
「混賬!」我氣的跺腳!
那少年肯定是謝安懷的師傅千手諦聽易容打扮的!
老妖精,跟我玩這套!
「來人!快去叫流雲來!告訴他!千手諦聽大人來了京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