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鎮上的第一天,跟錢家人一起吃吃喝喝再聊天,很快就過去了,從第二天開始,連青山就開始張羅著收起樹苗來。
連青山在村裡頭收了些樹苗,多少有點兒經驗,能看出來是什麼樹的,不至於被人隨便挖了些什麼樹就給騙了去,但要說能通過樹苗看出這樹結果子好不好,那可就沒有那麼高的本事了。
正好張媽聽說連青山要收樹苗,抱著想要討好主家的心思,推薦了自家男人過來幫忙,那張媽的男人張老三,上山下河的可是把好手,加上經驗豐富,看樹苗什麼的比連青山專業的多。
連青山合計著有人幫忙也好,便定下了讓張老三幫忙給樹苗把關的事兒來,按樹苗的多少收錢,一棵樹苗也就是個三五文錢的樣子,給張老三按十抽一的比例付錢。
張家得了差事自然高興,每日裡頭不光幫連青山看樹苗,更讓自家兩個小子在附近村子裡頭轉悠收樹苗,這樣一來,也能多賺兩個錢貼補家用。
張媽和張老三加上他們的兒子們高興了,卻有一個人不高興了,那人就是張家老漢。 張老漢雖然氣孩子們不顧著家裡頭的酒,但他心裡頭也知道,正是有了連家給的銀錢,有了連家租給自己的鋪子。自己這一家老小才能活的滋潤,要是因為這事兒得罪了連家的大財主,自家恐怕又得過那頓頓喝苞米面稀粥的日子了。
張家如何翠兒卻是不知道的,自打有了給連青山蒸餾一些高純度酒出來的想法以後,翠兒每日裡頭除了打點一家老小的吃喝以外。又多了一項研究蒸餾酒的任務。
其實對於翠兒這有著簡單現代生活常識的人來說,分離出水和酒精,實在不是一件什麼特別難的事情,只需要把米酒放進鍋裡頭加熱,等米酒的溫度高於了酒精的沸點,但還低於水的沸點的時候。酒精自然會從水裡頭被分離蒸騰出來,如果這時候用個鍋蓋一類的東西把酒精引導收集起來,自然就能獲得更高純度的酒。 翠兒用手托著下巴,坐在廚房的小板凳上。一邊看著火,一邊琢磨著蒸餾的方式,這時候張媽從外頭走了進來。手裡頭拿著一個籠屜,「夫人,這是我們家包的大包子,剛蒸好的,給您拿來嘗嘗。」
張媽把籠屜放在廚房的案板上,不好意思的說道。「窮人家的粗制玩意兒,您別笑話。」
「有包子?」翠兒聞著淡淡的面香。抬起頭來,看著張媽把籠屜上的蓋子揭開。一瞬間熱氣就彌漫在屋子裡頭,包子的香氣也更濃郁了。
翠兒的眼睛一亮,急忙站起身來,走到張媽邊上,目光灼灼的看著那籠屜的蓋子,只覺得自己遍尋不著的蒸餾容器的蓋子有了著落了。
「張媽,這籠屜是你家的?」翠兒眼睛亮晶晶的,看著滿滿一籠屜的足有拳頭大的包子,臉上笑容緩緩綻放。
「是呢,我們家的,家裡頭要釀酒,鍋大的很,平日裡頭在上頭蒸個什麼東西的也方便,就把籠屜做的大了些。」張媽看著翠兒盯著自己手裡頭的籠屜蓋子,雖然不知道翠兒心裡頭想的是什麼,卻還是一五一十的答道。
「嗯,這籠屜是在哪兒弄的?自己做的還是買的?」翠兒看著這籠屜蓋子直徑足有一米,裡頭是類似蘆葦棍兒的東西像傘骨一樣的排列著,蒸包子的熱氣化成的水珠,正順著蘆葦棍兒緩緩的流下。
「嗨,這點兒小東西哪犯得上買,都是自家做的。」張媽看著翠兒對這籠屜很有興趣,忙不迭的說道,「夫人要是喜歡,我讓我當家的再做幾個給你送來!」
「那就多謝了!」翠兒正想著要讓張老三幫忙做倆呢,張媽就自己提出來了,翠兒沒有多猶豫就點頭答應了。
「這有啥謝不謝的,東西都是山上的,拿回來弄吧弄吧就行了。」張媽擺了擺手說道,臉上的笑容越發的明顯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了活計,家裡頭的伙食更好了的緣故,張媽原本黑瘦的臉上,如今也漸漸白皙起來了,原來一笑滿臉的褶子也淡了不少似的。
「我要做的籠屜可能跟這個還不大一樣,等原材料拿回來了以後,我過去一起說一下。」翠兒忙不迭的補充道。
「行,夫人有啥要求盡管說,我當家的做別的不行,這手藝活兒可好著呢!」張媽笑瞇瞇的答道,心裡頭並不認為翠兒的要求會有多過分。
張媽對翠兒一家子充滿著感激,覺得自家的日子過得好多了,都是靠著翠兒一家子,如今只是幫著翠兒做個小東西什麼的,張媽打心眼裡頭沒覺得這應該收錢。
張媽笑瞇瞇的走了,翠兒手裡頭拿著那大大的籠屜蓋子,心裡頭就琢磨開了,一高興竟是連時間都忘了,午飯都沒來得及做。
忽然想起來要做飯的時候,已經是到了要吃飯的時候了,好在有張媽送來的包子,翠兒用鍋把包子熱了熱,又簡單的炒了兩個菜,連青山就帶著一身的汗從外頭回來了。
翠兒又忙不迭的幫著連青山擦汗換衣服,中午簡單的吃了包子炒菜,下午連青山又投入到新一輪的忙碌之中。
在鎮上。因為有張媽和張媽兒媳婦幫忙的緣故,連青山不在家裡頭,翠兒和張媽帶著四個孩子,也並不算忙碌,等張老三從山上采回了編制籠屜的野草。翠兒便讓張媽和張老三一起,在自家院子裡頭編制起想要的東西來。
這蒸餾用的蓋子說簡單也簡單,說復雜也復雜,簡單到只需要一個蓋子,能把升騰上來的熱氣擋住並讓它凝結就行,要是說復雜。酒精整個循環的過程,甚至於蒸餾出來的酒精的程度,都與這蓋子息息相關。
三個大人幾個孩子,在院子裡頭忙活了兩天,才把翠兒想要的蒸餾用的蓋子做得差不多。期間張老三還幫著連青山看了兩趟樹苗,掙了五十個錢,樂得是眉開眼笑的。
這蒸餾酒用的蓋子做好了,翠兒迫不及待的就想試試看了。趁著連青山在家裡頭的時候,拿出從張家酒鋪子裡頭買的十斤米酒,倒了一小半進了自家廚房的大鍋裡頭。
底下加上柴草開始燒火,大鍋上頭蓋上那像木桶又像草棚子的東西,看的連青山是雲山霧罩的。「翠兒,你這是要做什麼?又要做醪糟湯圓麼?」
「呀,我還沒跟你說?」翠兒忽然發現。這兩天連青山早出晚歸的,自己竟然都沒跟他說這蒸餾酒的事兒,心裡頭權衡了一下怎麼說酒精和水的沸點的常識,便緩緩的開口說道,「我上次不是煮醪糟湯圓麼,發現這醪糟被熱水這麼一煮。酒味兒去了不少,我就想著。是不是酒裡頭有酒味兒的東西,能被煮飛了。」
「是呢。酒要是燙過以後,味道更醇厚些,那你做的這個是幹啥?」連青山聽了翠兒的話,點了點頭。
「然後我就想了,咱們這鎮上沒有啥好酒,只有這張老漢家的米酒,這米酒勁兒小,我要是能把煮飛了的酒味兒給攏在一起,那酒不就有勁兒了麼,許是能好喝呢!」翠兒對著連青山眨了眨眼睛,無辜的說道。
「這樣,也許還真行!」連青山摸著下巴琢磨了一下,點點頭肯定的說道。
「是呀,所以就想著試試看嘛,這蓋子是張媽的丈夫編的,能當蒸簾的蓋子用,我看著還行,就麻煩他做了一個。」翠兒指了指底下是圓桶,上頭是個像雨傘樣蓋子的東西,心裡頭沒啥底氣的說道。
「你覺得行就試試,大不了剩下的酒,咱們自己喝了唄。」連青山看著翠兒有些心虛的樣子,嘿嘿笑了下說道,十分的體貼大氣。
「好!」翠兒看連青山這麼支持,心裡頭也有了底氣似的,點點頭又添了把柴火,聽到鍋裡頭開始有刷刷的響聲,像是要沸騰起來了,又把火撤下去了些。
不一會兒的功夫,廚房裡頭就彌漫起酒香來,先是淡淡的,慢慢的就變得十分的濃郁,翠兒知道,這是自己的籠屜蓋子不嚴,把酒精蒸汽都給漏出來了的緣故。
知道原因卻不知道該怎麼補救,翠兒的心裡頭有些著急了,要是等著這酒精蒸汽全都跑光了,自己就只能玩兒空氣了,她忙不迭的在廚房裡頭轉悠悠,忽然想到蒸東西用的屜布來,忙不迭的拿起兩大塊屜布,上頭沾滿了涼水,鋪到了蓋子上去。
之後的半個時辰,連青山和翠兒守在廚房裡頭,不時的換下屜布,調整下灶底下的火,等到從蓋子上流下來的酒有一大碗的時候,翠兒才撤了灶底下的火,將一碗還熱乎著的蒸餾酒端了起來。
不像米酒那樣微微帶著黃色,蒸餾出來的酒液是純淨透明的,一大碗酒散發著香氣,濃烈的讓連青山忍不住深深的吸了口氣。
這酒,蒸餾成功了麼?連青山和翠兒對視一眼,心裡頭雀躍又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