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3 章
老山作坊

大妞生辰之後,翠兒在家的日子又空閒了起來,不知道是不是有了在鎮上的日子做對比,翠兒越發的覺得在靠山屯的日子悠哉的很,連喝口水都覺得比鎮上清甜似的,每天笑呵呵的帶著四個孩子,成了徹頭徹尾的孩子王。

因為大妞已經九歲了,自認為是個大孩子了,平日裡頭撒嬌的時候少了,懂事的帶著弟妹的時間多了,就連之前不怎麼上心的女紅什麼的,也都開始努力起來,仿佛一夜之間長大了似的,懂事的讓翠兒心疼。

「大妞,歇會兒,這針線活兒可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做完的,小心眼睛。」翠兒看著大妞拿針線縫帕子,已經縫了足有一個時辰了,怕她累著,讓大妞好好歇歇。

「好!」大妞認真的點點頭應了,將針插在線板上,把縫了一半兒的手絹疊成一小團兒放進針線簍子裡頭,然後把這些東西都放到了板櫃上比較高的地方,讓小虎和兩個小的都夠不到,這才滿意的點點頭,接過翠兒遞來的水,慢慢的喝下去。

翠兒看著微微低著頭的大妞,粉嫩的臉蛋兒和白皙的脖子,不經意間已經有了些許少女的曲線,心中有些欣慰又有些悵然。大妞眼看著就長大了,自己來到這不過一年多的光景,大妞就從原來的黃毛小丫頭,變成了個亭亭玉立的少女了呢。

想到這年頭的女孩子,十五六歲就出嫁的比比皆是,翠兒歎息之余,心裡頭不由自主的興起一陣不捨來。

要是自家五年以內不能帶著大妞和小虎去京城,大妞這麼好的孩子。作為堂堂楊將軍的嫡親小姐,大妞會不會就只能嫁到普通的山野人家,沒有封賞沒有誥命,沒有她應有的身份和地位,只能當個有錢人家的少奶奶而已?

想到這。翠兒的心中凜然,原本覺得時間還有許多,報仇的事兒,上京的事兒還有替大妞和小虎認祖歸宗的事兒並不著急,但現在看來,最多不能超過五年。自家就要把這些事兒都辦好,要不然,大妞就會被生生的熬成老姑娘了,這可不是翠兒願意看到的。

翠兒心裡頭裝著這事兒,看著大妞喝完了水。又要埋頭做針線,輕輕的攔住了她。

既然大妞未來是要重回京城的,那就不能讓她被養成一個只知道做針線的鄉下女孩子,城裡的女孩子該學的該知道的該有的,自己的大妞也不能少!

翠兒下定了決心,決定就從巡視作坊和看帳教起,想到這兒,翠兒對著大妞笑道。「大妞,你不是一直想看娘親安排的點心作坊麼,今天天氣正好。要不要去看看?」

「可以麼?」大妞聽到這眼睛就亮了,自打年前自家忙活了一陣子做點心以後,大妞就愛上了這些色香味兒俱全的點心,只是娘親後來生下了弟弟妹妹,沒有辦法在家裡頭開作坊,便把作坊挪走了。

「當然可以呀。這作坊式咱們家的,雖然現在不是娘親看著。但總歸是咱們家的作坊不是?」翠兒笑瞇瞇的說道,看到大妞眼睛裡頭閃爍的亮光。就知道自己的選擇沒有錯。

「我要去!」大妞興致勃勃的說道,眼睛亮晶晶的。

「好,那就換上件兒出門的衣裳,咱們出去轉轉!」翠兒點點頭,看著大妞興致很高的樣子,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

「小虎要去轉轉麼?做好多好吃的點心的作坊哦!」翠兒看著坐在炕沿上晃著小腿兒,豎著耳朵聽著的小虎,走到他身邊問道。

「嗯……弟弟妹妹要去麼?」小虎有些為難的看了眼躺在炕上咿咿呀呀的小包和軟軟。

「小虎想要帶弟弟妹妹麼?」翠兒原本是沒打算帶著小包和軟軟的,畢竟兩個都小東西還太小,要是帶著到作坊裡頭,不單是需要來回抱著,還得費工夫照管著,實在是有些麻煩。

「額……還是帶著吧……」小虎沒想到娘親把問題又踢回給了自己,只覺得腦子瞬間就不咋夠用了,本來是覺得弟弟妹妹還太小有些贅腳,不想要帶著他們的。但是不帶著他們,自己去吃好吃的,兩個小包子似乎又有點可憐……小虎忽閃著大眼睛,十分難以抉擇的樣子,猶豫了半天,還是糾結的說道。

「小虎想要帶著弟弟妹妹?那咱們就帶著她倆!」翠兒好笑的看著小虎糾結的小模樣,看著他的兩條眉毛都皺成一團了,忍不住伸出手來輕輕的捅了捅他的眉心,「小小的孩子可不許皺眉頭,要是不知道的,以為咱們家小虎變成小老頭了呢!」

說話的功夫,大妞已經換好衣服出來了,香茉也跟在大妞的身後,「小姐,我能不能也跟著去?」香茉這些天跟著翠兒窩在家裡頭,全身的骨頭都要銹住了。

「行,咱們一起去,我還得指望著你幫我抱孩子呢!」翠兒苦笑道,連青山上山去了,自己一個人又沒有手推車,說什麼都搞不定小包和軟軟兩個小的,再加上大妞和小虎兩個大的好不好?香茉就算不想去,自己也肯定要逼著她去的。

收拾好了小包和軟軟,又給小虎加了件兒衣裳,翠兒和香茉兩個一手抱了個娃娃,領著大妞和小虎就要往翠兒家的點心作坊出發了。

正巧翠兒出門的時候木嫂子來了,便又多了個抱孩子的,讓木嫂子跟著大伙兒,待會兒抱孩子累了的時候還能換換手,一行人就往翠兒家的點心作坊走去。

這點心作坊說起來,翠兒操的心是真的少,畢竟過年以後沒多久就生了孩子了,等出了月子以後又到鎮上去了,根本沒有什麼時間心力管作坊。

下了自家的土坡往村頭走了約麼一炷香的時間,就到了一棟高大的石頭房子跟前。這房子通體黑漆漆的,是正兒八經的三間正房帶了東西各一間的廂房。從山上采下來的石頭砸成了石板以後蓋的房子,冬暖夏涼又結實。在村裡頭都是數得著的好房子。

這房子原來的主人,是村裡頭的連老山兩口子,因為無兒無女的,老兩口年紀大了以後,生計很是問題。正巧鎮上的茶葉鋪開張,需要持續不斷的點心供應,翠兒讓連青山踅摸著能當作坊的地方,村長就建議到老山家去。

一邊兒需要一塊大些的地方當作坊,一邊有著大房子卻沒有了賺錢的能力,兩邊一拍即合。連青山就這麼的決定了用老山家的房子開作坊,並且雇了老山叔看大門,老山嬸子幫著打掃衛生,每個月給老山家五百錢,算是租房子和老兩口子的工錢。

而點心作坊裡頭做工的。自然還是原來翠兒點心作坊裡頭的那些人,不過因為不用加班加點的趕工了,要的人並不像之前那麼多。陸大娘看著不需要那麼多人,山上的事情還需要鄭氏打點,便讓鄭氏留在了家裡頭,而花枝也回了栗頭村忙活自家的幾畝栗子林子去了,自然也沒有過來。

這老山作坊裡頭,主力軍就是春竹身子和她的兒媳婦張氏。還有就是當初在翠兒家作坊裡頭的幾個小媳婦,再加上跟大妞相熟的二丫的娘,也就足夠滿足錢掌櫃的茶葉鋪子裡頭。順帶著賣些點心的需要了。

翠兒巡視作坊的時候,正是作坊裡頭一天最忙碌的時候,頭晚上泡好的小豆、紅棗之類的,已經在大鍋裡頭煮的熟爛,正細細的搗成了餡料以後備用。各色的果仁兒也已經剝了殼焯過了水,被切成需要的大小。放在爐子上烘烤著。

翠兒進了作坊以後,撲面而來的就是一股食物的甜香。看著灶上的小媳婦一個個的穿著特質的月白布裙子,頭上系著頭巾。乾乾淨淨清清爽爽的樣子,翠兒就覺得心裡頭舒坦的很。

春竹身子的兒媳婦張氏看到翠兒來了以後,忙不迭的從點心制作間裡頭出來,從正房裡頭拿了賬本出來,拍打了下上頭根本看不見的灰塵,這才將賬本遞給翠兒,然後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等著翠兒問話,跟之前那粗拉拉的山裡媳婦的樣子相比,精明能幹了不少。

「今天的產量怎麼樣?茶葉鋪子那邊送來的訂單有多少?」翠兒一邊翻看著賬本,一邊輕聲問道,這是回到靠山屯以後,翠兒第三次親自過來查看,翻看著賬本上各色花印的數量,心中粗略算了下,就知道銷量情況了。

不過翠兒還是問了出來,這主要是為了教大妞,言傳身教出來的東西,總比光說不練要來的印象深刻的多。

「近三天八喜臨門訂出去二十盒,核桃酥訂出去十五盒……」張氏也是個略學過算數的,平日裡頭出貨進貨,都是張氏拿刻了不同樣子的花戳子計數,算是一種非文字化的計數方式。

「嗯,過些天天氣熱了,山楂糕估計是不能賣了,我這邊又研究出了些新花樣,有空的時候你到我家去,我教給你。」翠兒看著賬本上的花戳跟張氏說的吻合,又翻看了進貨的賬目,見進貨的原料和出貨的數量基本一致,這才點了點頭,往正房裡頭走去。

這老山家的院子,正房三間中西邊的一間是賬房兼成品庫房,所有做好的點心都是放在那裡,而賬本也是放在那裡,翠兒家或者是錢掌櫃家過來送貨收貨或者查賬的時候,也可以在這休息。

東西兩個廂房一個改建成了初加工的灶房,一個改成了點心制作和烘焙的灶房,手藝差些的就在初加工的作坊裡頭幹些雜活,如春竹嬸子和張氏這樣手藝不錯的,就在點心制作的灶房裡頭忙活著。

自然,要讓人全力以赴的幹活兒,這代價少不了,春竹嬸子和張氏這婆媳兩個,因為做的活兒更核心些,被翠兒給了這作坊的一成乾股。春竹身子一家跟有山林子一成乾股的陸大娘家一樣,都成了村裡頭炙手可熱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