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8 章
塵埃落定

有了翠兒的暗示,饒是習慣了兒子出門征戰的世子夫人,心裡頭也開始擔心起遠在西北的武德將軍來。不為了別的,就為了西北冬日裡頭的苦寒,想到自家兒子當初差點命喪在那裡,世子夫人的心便高高的揪起來了。

心中有事兒,世子夫人晚上便有些不能安眠,饒是有翠兒送上的菊花枕頭安神,世子夫人這一宿還是輾轉反側的。睡到半夜,世子夫人夢到自家武德在西北苦寒之地爬冰臥雪的樣子,竟是從睡夢中哭醒過來,趴在定國公世子的懷裡頭,哭的是肝腸寸斷。

世子夫人本是個極為堅韌的女子,饒是當初武德將軍從西北重傷歸來的時候,定國公世子都沒有看到老妻哭得如此失態。如今看到老妻如此失落,又想到自家爹爹為了跟肖大將軍爭鬥,竟是連武德出征的糧草籌集都拿來做籌碼,心中不免帶了些憤憤。

朝堂上調軍糧的事兒,世子夫人不知道,但定國公世子卻是知道的十分清楚。雖然定國公世子對於自家爹爹想要卸掉肖壽一條臂膀的做法很認同,但卻十分不能接受,武德前線的軍糧也被攪進這些事情裡頭。

安撫好了老妻,看著她眼角眉梢已經有了皺紋,發絲上也閃了銀光,定國公世子的心中頗有些難受。半宿沒睡,定國公世子將如何與肖壽肖大將軍爭鬥反復的思量了數遍,覺得沒有紕漏了,這才微微合了會兒眼睛。

第二天一大早,定國公世子便去了老父的書房,兩人閉門密談了數個時辰之久。出來後,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了那新上任的戶部官員一個錯誤,威逼著他迅速的將西北的軍糧籌集妥當,由連青山押赴西北去了。

目送著連青山矯健的身影離開,翠兒心中五味雜陳,自己用後宅的力量幫著連青山將軍糧的事兒給搞定了,卻要眼睜睜的看著他再去西北,自己這舉動到底是對還是錯?

作為內宅的婦人。翠兒雖然能從連青山的話語和市井的流言中分析出些許朝中的局勢。但也僅僅是能窺得其中一小點兒罷了。

因為翠兒遇刺引發的兩派武將的互相傾軋,自然是不可能這麼快就結束的,只是那些都跟翠兒。以及已經遠去到西北的連青山,沒有太大的關系了。

翠兒所不知道的地方,定國公借由這次的遇刺事件,狠狠的打擊了肖大將軍的勢力。竟是以那黑衣人為契機,生生的將肖派的一個將軍彈劾下野。而被定國公步步緊逼的肖大將軍。也不是好惹的,連連回擊之下,搞掉了定國公手底下好幾個有裙帶關系的文官。

這樣的結果,卻不是皇上想要看到的。畢竟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王土之濱莫非王臣,既然都是我的臣子。怎麼你們還東斗斗西斗斗的惹人討厭?

皇上一邊兒捨不得自己的小舅子,一邊兒又不好真的打壓三朝元老的朝臣。看著定國公和肖壽肖大將軍互相之間斗來斗去的,心裡頭也跟著起起伏伏的。

一會兒小舅子打老臣,皇上覺得自己太寵外戚,一會兒老臣打小舅子,皇上又覺得自家人吃了虧。這麼的兩邊都不行的樣子,加上這件事兒在朝堂上越鬧越凶,隱隱還涉及了西北的戰事,皇上覺得不能再這麼縱容他們了,大手一揮,各打了五十大板,這事兒也就消停下來了。

當然,各打五十大板還得小心朝臣們懷恨在心不是?打一巴掌還不忘揉一揉給個甜棗,各種賞賜從宮裡頭流水架的湧進了兩家之中,讓滿朝文武都有些搞不懂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時之間皇上覺得自己安撫朝臣費心費力的十分憋屈,朝臣們覺得聖心難測都安分下來銷聲匿跡,朝堂上塵埃落定,進入了前所未有的安靜時候。

當然,表面上的安靜不代表真的安靜,定國公和肖大將軍都在等,等下一次能夠將對手扳倒的機會,等下一次揚眉吐氣的機會。

當然,這兩個大佬雖然沒有對付得了彼此,對於惹是生非的小嘍囉們,卻是絲毫沒有手軟的。定國公恨金家買凶殺人,坐實了金玉滿的罪名了以後,涉案的罪首們紛紛判了斬首,因為已經是快到秋後,竟是沒多久便紛紛被砍了頭。

剩下的雜七雜八的小兵,也被判了個流放邊境,家產充公。這麼一番動作下來,湖西金家幾乎是一夜之間就凋零了下去,再也不見了。

而跟金家狼狽為奸的錢家,也沒有落到什麼好下場,雖然沒有直接出面害人,但在皇商選拔的時候聯合作弊這點還是跑不掉的。家主、家裡頭直系子侄們都被統統抓進了牢裡頭,被罰沒了大半家產以後,才看在鄭國公的薄面上將他們放了出來。

不過因為錢家再不是皇商了,失了這能帶來一大筆進項的生意,錢家也是元氣大傷,全家老少苟延殘喘的躲在自家宅子裡頭,再也不敢囂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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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上塵埃落定,從明面上的波濤洶湧轉入暗流湧動了的時候,翠兒坐在家裡頭,還在苦苦的守候著再次出征的連青山的消息。

雖然知道武德將軍給連青山安排的任務,是後方的軍需補給,幾乎涉及不到邊關的戰事,但翠兒的心裡頭還是忍不住為前方的夫君擔憂。

好在家裡頭還有茶葉鋪子的事情占據著翠兒的部分心神,讓翠兒雖然擔憂著連青山,卻沒有將全副身心都投入進去。

因為葉家已經正式接手皇商的事情,這來年開春的茶葉供應便會由葉家執行,成千上萬斤的茶葉供應和調配,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搞定的事兒。因為葉家贏得了皇商之位,這碧葉飄香樓的名聲又猛地拔高了一截,隱隱有壓過原本京城第一茶樓迎賓樓的趨勢。

碧葉飄香樓的聲勢越浩大,生意便越火爆,原本每日裡頭就能夠賣出不少的茶葉,這回一贏得皇商的名頭以後,這茶葉的銷量短短幾天之內就翻了番,而且還隱隱有持續上漲的趨勢。

除了皇商的茶葉供應、自家碧葉飄香樓的茶葉供應以外,翠兒自然不會忘記定國公府在這次皇商選拔中起到的重要作用。為了表示感謝,碧葉飄香樓包了定國公府一年到頭的所有茶葉消耗,就連表禮中的茶葉禮盒,也是管夠了供應。

文修夫人不肯占翠兒這麼大的便宜,非要以市價購買茶葉,在翠兒好說歹說之下,才達成了以成本價供應的協定,這又是一筆大的茶葉消耗。

茶葉的需求量如此之大,供給量便成了需要重點關注的事情。每日上午的時候,翠兒同爹爹、大哥他們一起,做著來年開春的生產計劃。

「皇商每個月要供應大內上等茶一千斤,中等茶兩千斤,下等茶三千斤,這一共就是六千斤的茶葉。上等茶和中等茶必須是咱們自家的茶園子供應,下等茶便從旁人家來買進吧。」葉老爺細細的算著宮裡頭提供的供貨列表,好家伙,一個月就要消耗六千斤的茶葉,這量實在是驚人的很。

「嗯,碧葉飄香樓明年要新開三個鋪子,每個鋪子每日賣三十斤茶葉來算的話,一天就要賣出一百二十斤茶,這樣算起來一個月的話就是三千六百斤……」

「定國公府每月需要供應一百斤的上等茶,一百斤的中等茶,還有五十個茶葉禮盒……」

這一樁一件算起來,葉家至少每個月能夠銷出去一萬斤的茶葉,就算這一萬斤茶葉,每斤只賺上一兩銀子,也是足足一萬兩銀子的收入。一年下來,可就是十多萬兩啊,這收入實在是太可觀了!

「咱們家的茶園子,別說是每個月出產一萬斤的茶葉,就是五千斤都有些為難……」葉青細細的算了自家茶園子的產量,「就算加上京城的茶園子,還有翠兒在靠山屯的,也就頂多能保證五千斤罷了。」

「好在金家和錢家敗了,他們的茶園子正在官府拍賣呢,若是可以的話,咱們將他們的茶園子給盤下來,許是能解解燃眉之急。」

「還有湖西的不少小世家,紛紛想要投靠咱們家呢,畢竟能夠搭上皇商的順風車,把他們的茶葉進貢到大內,也是無上的榮光啊!」

就這麼的商量了足有十天,終於將來年的茶葉生產規劃給制定的差不多了。除了自家的茶園子以外,葉家還大方地將湖西趙家以及幾個湖西的小世家拉上了自家的戰車,負責給自家供應低等的茶葉。

當然,這供應可不是光說說好聽的,畢竟是進貢到皇宮大內的東西,要是品質太差被人退了貨甚至喝出了事兒,這可就不是賠錢能夠了事的事情了。

因此在合作的時候,白紙黑字簽了賞罰連坐的條款,除了例行的非常嚴格的檢驗以外,一旦幾家制出的茶葉出了問題,跟葉家一樣是要被問責的。

在第一場雪悄然飄落的時候,朝堂上下還有葉家需要忙碌的事情,都塵埃落定。馬上就要過年了,正是到了該一家團聚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