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對未來的不可知,桑柔被隨從帶到了桑宅。
桑柔上一世做為交際花,見過的世面也有很多,她去過許多豪華奢侈的場合,可她竟然從不知道,江州有佔地如此之廣的地方。
這還是她生活過的江州嗎?
巨大森嚴的古宅後面背靠著幾座大山,那些大山竟然是屬於桑宅的後山部分,宅子前一個巨大的草坪,有二個籃球場那麼大,再前面就是一個巨大的池塘,這個季節,荷花已經凋謝,帶著一種殘缺之美。池塘之上,有一座拱橋,小巧精緻,拱橋之上還搭著一個楓葉形的涼亭,可能來是桑家人平時休息賞荷的地方。
桑柔怕自己露怯,悄悄地握緊了手掌。
進了桑宅內部,就被一股古樸氣派的氛圍籠罩。挑高的門廳,鎏金的刻花的大門,大氣又內斂。看似隨處擺放的古典花瓶和古董,其實內有乾坤。
看見桑柔,一個高貴看起來很年輕的阿姨從沙發上站起來,她的坐姿極其古典又富有淑女氣質。
「這是小柔吧,我就是你桑阿姨。以後你在桑家生活,我們就是一家人,你也可以叫我媽媽。」
聽話聽音,她都自稱叫桑阿姨了,桑柔也沒有那麼不識趣,乖巧地叫人:「桑阿姨好。」
「咦,桑沛呢?」優雅地指望一下,桑阿姨驚訝地道,剛才兒子還在大廳的。
「回夫人,大少爺在煙柳亭。」
「去給我把他叫回來。」桑阿姨命令道。
「是。」
一個人影率先進入大家的眼簾。
逆著光,桑柔有些看不起男孩的臉龐,只知道那眼色極淡,氣質極冷,好像她是不存在的人似的。
這樣傲然視人如無物的眼神,倒讓她記起了一個存在她記憶深處的男人。
「小柔,他叫桑沛,你的哥哥,你以後叫沛哥哥就可以了。」桑阿姨親切地指著走進來的的男孩道。
現在,桑柔才看清,那個男孩看起來不過六七歲大小,穿著得體的小西裝,冷淡地面孔,眉目俊秀,一絲不苟,手裡拿著一本英文原本。全身帶著一股生人勿近的氣息。
桑沛,桑沛。
桑柔一遍一遍的在心裡念叨著這個名字,心裡驚異萬分。
竟然是他,大名鼎鼎的沛爺。
桑柔上一世見過沛爺三次,每一次都是驚鴻一瞥。
第一次,她作為一個值得炫耀的寵物被金主帶往一個私人派對,沛爺站在角落裡,可身邊還是圍了無數個人,倒顯得派對中心空蕩蕩的。就是有那麼一種人,他所在的人就是聚光燈的中心。她無意中瞟了他一眼,看見她的金主也湊上去獻媚,金主叫他沛爺。
沛爺,那時候,她連他的姓都不知道,可還是輕易地記住了這個男人。
其實她就暗自在心裡吐槽,才二十多歲的青年就被人稱爺,光芒外露,不懂得藏拙,連最起碼的中庸之道也不懂,一定長遠不了多久。
普通的紈!子弟罷了。
可她後來才知道,自己錯了,他為人其實非常的低調,一直在幕後活動,連公眾場合也甚少出現,只不過是一些朋友敬他才尊他一聲沛爺。那次私人派對的主辦方是他非常要好的私友他才會出現,正因為他如此不可接觸,才會在一出現的時候,被人包圍獻媚。
第二次,是在一個總統套房,她和另外五個姐妹一起陪著六位太子爺,她被分給了沛爺。當時她正當最鼎盛時期,風光最盛,在整個江州交際圈裡,無人能出其右。
但沛爺身上生人勿近的氣息太濃厚,她根本不敢靠近,只是低著頭老老實實地陪在他給他倒酒,連抬頭看他一眼也不敢。六位太子爺好像在談什麼事情,談著談著就變成了性愛派對,彼此間也完全不顧及。
只是沛爺完全不碰她。他的眼色淡然,瞳孔無物,裡面沒有慾望,沒有嘲諷,也沒有嫌棄。
他的面孔除了說話時會有小幅度的波瀾,其他時候竟然毫無表情的。
當時還有個人調笑,「珠女快到哥哥的懷裡來,把最好的貨色給阿沛他也不懂珍惜。」聽語氣,他們關係的極好的。
貨色,她只是一個貨色而已。
她千嬌百媚地笑著,她非常明白自己的身份,他們看不起她,她又何嘗看得起他們,不過是一個嫖,一個賣而且,錢貨兩清。
偷偷地望了一眼沛爺,她見他沒什麼反對的跡象,才溫順地靠在另一個男人懷裡。兩個男人,她都不敢得罪,只能趨向於最有利於自己的選擇。
後來慾望升級,場面進入白熱化,沛爺連眉頭也沒皺一下,就這樣獨自離開了,其他人也不敢留他。
第三次……第三次啊!竟然是跟著柳淳參加沛爺的訂婚禮,當時柳淳以高超的手段攀上了一個富家子弟,並做了他正派女友。為了炫耀自己的男朋友顯赫的身世,柳淳把她帶進了一般人不可能進入的豪華婚禮,即使是一名賓客,被邀請的人也都是與有幸哉。
轟動全江州的訂婚禮,人數之多,聲勢之浩大,整個江州也百年難得一見。
當天,江州電視塔全程直播,那也好像是桑家第一次如此高調,民眾才知道原來江州還隱藏著桑家這樣一個龐然大物。桑家冒著暴露在人前的風險,好像鐵了心一般要給新娘一個世紀訂婚禮。
江州屬於全國的經濟政治特大市,在經濟、立法上都享有一定權力的自主權。不要小看這一點自主權,它可以決定很多生殺大權。
所以,江州是一個非常繁華的城市,在各個方面都領先於全國。
他的訂婚禮,竟然百年也難得一見,可以想像那個熱鬧的場景了。
當時貪婪如柳淳對她說:「女人的風光都只有出嫁的那一次。看,要嫁就嫁這樣的男人,他才能給你帶你永久不衰的風光。」
她愣愣,不敢苟同柳淳的話。不論是誰,人活在這個世上,都有屬於自己的煩惱和快樂。何必胡亂代入呢。
她的身份不夠格,只能站在外圍,連訂婚的人兒的影子都沒瞧見。
不過在滿是菊花的後花園,她碰到了他,他孤立地站在花圃旁,目中無物地望著盛放的雛菊。她走近,突然被一條撲面而來的巨大的狼狗咬傷。
「貝塔,過來。」他的語氣極淡極冷。
那條凶惡的狼狗聽見他的話馬上就停止對她的攻擊。
她剛想對他道謝,就見他好像根本沒看到她一樣帶著他的狼狗離開。
後來,她才知道,那不是狼狗,而是一匹真正的草原之狼。
一條養著狼的男人。
後來,從床頭人的隻言片語中,她才瞭解,當時他是在祭祀他的妹妹,他的父母曾經收養了一個故友的五歲女孩,還沒接到桑家就病死了。每年這個時候,桑家都會拜祭一下。
她內心暗暗嘲諷,有錢人就是有那麼的花樣,那不過是他們的一場虛偽做作的獨角戲。一個未曾蒙面的妹妹,能有多少感情?
「你還有一個妹妹,叫桑琪。她去奶奶家了,明天才會回來。以後你們就有了伴,可以一起玩了。」桑阿姨的聲音打破的桑柔前世的回憶。
「沛哥哥好。」桑柔拚命地使自己揚起一個甜甜的笑容,其實心裡在打鼓。
她重生的軀殼,竟然是沛爺那個早夭的福薄的假妹妹。
真是人生何處不成戲。
千萬不能讓他發現她是個冒牌貨。但這裡沒有一個人認識以前的桑柔,唯一的貝姨也跳樓了,他們就算有所懷疑,也只能驗DNA。她這個軀殼可是真的,這樣想著,她又放下了一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