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一個月三萬,還算是友情價?

頓時,陳碧愣在那裡,她個知路的腦袋,都不記得要把人推開再說,偏就是仰著個臉,烏溜溜的眼睛愣是直勾勾地盯著人看,更沒注意到自個兒的唇瓣都快與他相貼。

這作孽的,她從來都不會想太多,這時候也沒想太多,就那麼盯著人看,好像她看久了,人家也能脫下面具來。

但是,那人到是不慌不忙,根本沒往後退,反而到是迎著她的目光,似笑非笑著,那呼出的熱氣,跟撩撥一樣,說他沒撩撥也行,說他撩撥了也行,就憑他那個長相,便是隨隨便便一個表情,一個皺眉都能叫人品出勾引的意味來。

「我沒那麼多錢——」都說她短路了,短路的人從來都不能用常理來判斷,這話說的真沒有錯,她回答的真叫好,直接說自己沒錢,說得真實誠。

話是說了,說到一半,她才驚覺兩個人離得近,離得太近了,剛才也就那麼一開口,就差點碰到他的好看薄唇,都說薄唇透著個涼薄,落在他臉上,到是意外的好看,襯他那張臉,妥妥的就是衛嗔那模樣。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間臉就紅了,原來有一點紅,那是跑的,又看見他驚喜的,現在更紅,紅得都讓她的臉嫩得跟能掐出水來一樣,這話說得有點言過其實,只能說她巴望的眼神兒再加上那臉,還挺勾人。

「免費服務?」那人卻是笑笑,還搖搖頭,頗有點遺憾,一手輕巧地點向她被包著的額頭,剛到碰上去,到是沒有真碰上去,也那就那麼一撩過,纖細的手指到恰恰地縮回來,衝她竟是拋個眼神,「喲,這都是哪裡的話,咱得也吃飯是不是?」

那眼神,竟是讓陳碧都哆嗦了一下,想當年,衛嗔最愛欺負她,變著法子欺負她為樂,後來那些事,她都不知道是怎麼發生的,反正等她真明白發生什麼時,反悔都來不及——

如今這叫冰火兩重天了,他非但少了那些個脾氣,更是變得不要臉了,敢情衛家是敗了,他就非得要這麼幹了,成小白臉?這些個想法從陳碧昏亂的腦袋裡閃過,讓她都不明白人在哪裡了。

到底是做夢,還是真的?

她索性捏了一把,狠狠地捏向手臂一把,她不疼,與她幾乎是面貼面的人到是驚叫了起來,一臉的驚愕,那張與衛嗔幾乎就能合成一張的臉,愈發地叫她搞不清楚狀況。

「你想幹嘛呀,當我不會疼呀?」那人一臉怒意,愈發地叫那顆痣更明顯,作勢要伸手過來,見她往後一縮身子,到是縮回手,「還是你習慣這麼捏男人了?」

那神情,帶著些揶揄,雙手環抱在胸前,裡頭就一件薄薄的毛衣,領子有點低,都露他的鎖骨,透著那麼些精緻,膚色極白,白的似乎都能映出裡頭的血管,脖子間的墨綠圍巾,襯得他更白,便是路過的人都不由多瞄他幾眼。

「我……」她剛想說她從來就沒有這種不良習慣,話到嘴邊又堪堪地嚥回去,烏溜溜的眼睛甚至比平時更亮了點,卻是突然有了點小壞心眼,還染著濕意的睫毛還讓風吹得微微顫動,「你叫什麼名字呀,我叫陳碧——」

肯定是撞到哪裡失憶了,她一準兒這麼想,想得理所當然,丁點遲疑都沒有,腦回路就是不一樣,欣喜萬分。

「陳喬——」這人名字叫陳喬,眉眼兒微微笑,心裡到是落大發去了,敢情他碰到的人腦袋不靈光,怎麼一出又了一出的,現在到是跟剛才不一樣了,那是老傷心了,跟失去了情人一樣,現在到好,還跟他套近乎?

女人的心思,不難猜,可這麼個女人,讓陳喬猜不出來,認成了另外一個人,大抵是這樣子,他一直覺得自己長得算得天獨厚,真沒想到憑著這張臉,還能認識這麼個人——

他是整過容的,痣是真有,臉上動的刀,那一年他出了車禍,也就是眼角這痣沒毀,整張臉到是都修了過,修得整整齊齊,比沒出車禍那會還要好,錢是花了點,做這麼張臉到是再值得不過。

「都姓陳,這都算是緣分了,你說是不是?」他勾起嘴角,一貫的手段,落在那些女人身上從來都是好用的,拉起她的手,摩擦著她手心,一下又一下的,不輕不重,「我怎麼就覺得在哪裡見過你,就是想不起來……」

他說得直白,也就是順嘴那麼一說,這年頭,用這種搭訕法確實不高明,顯得都有點不入流,一般那種在路上隨便找人搭訕的才用這麼不入流的話兒。

但是——

叫他奇怪的是這女人竟然眼睛兒更亮了,亮得都叫人心慌,卻讓他有幾分篤定的感覺了,或者他隨便說什麼,她也能相信?

他就這麼一想,誰知道這叫陳碧的女人也真就是相信了,那笑得眉眼兒彎彎,剛才哭得那個狼狽樣子,突然跟溫煦的春風般,讓自認在女人堆從來都是吃得開的他都有點顫了。

陳碧手心被他一弄,到是癢,除了癢,還真沒什麼感覺,所有心思到都叫他給說得眉開眼笑,再顧不得別的,拉住他的手,「沒事,你想不起來就別想,你叫陳喬,我知道的,我知道了,你就叫陳喬……」

電影電視看多了,裡面播的畫面都是失憶的人一想起過去的事,就會腦袋疼,她也這麼想,自認叫善解人意來的,可話說了一半,她又急了起來,回頭張望,見沒有見到什麼特別的人,微微鬆一口氣。

這會兒,她不亂了,跟有了主心骨一樣,從包包裡找出紙巾,曉得把臉擦乾淨,揚著乾淨的臉,殷切地瞅著他,「你給我個號碼吧,讓我可以找到你,三萬塊是吧,沒關係,我有,你別跟別、別人……」

她到底是面皮薄,事兒能讓人半推半就的成了,可真的說出來,她嘴巴真說不出來,也就這麼個性子,別嘲笑她有臉做沒臉說,人這個樣子,想改也改不了,她自有自己的想法。

「那不行——」陳喬自認是個「生意人」,在商言商,這是一定的事,沒道理叫他吃虧了,才三萬錢,到手就沒了,難不成他一個月就靠三萬塊收入?說笑了,他哪裡只值這個身價,到是多三萬收入,他也不會嫌太燙手,「出來做生意,那得講職業道德,不好把人半路就拋了,你說是不是?」

他笑著說,落在陳碧眼裡就成了另一種模樣,他在苦中作樂,曾經的衛嗔哪裡需要這樣子,也不知道中間出了什麼事,他沒死,居然就成了這樣子,這麼一想心都疼,又害怕他以前的事沒了結,立即又是擔心的不知道成什麼樣子。

「好好,你給我號碼,我弄到錢就聯繫你——」她感覺都了使命,跟有了全世界一樣叫她快樂,也不管別的什麼了,生怕叫人發現了他,又不時地看看四周,因為想到這點,如驚弓之鳥般。

她的緊張讓陳喬都想笑了,到底是沒笑出來,心想這準是她想玩角色扮演了,這麼個扮演,他不是沒玩過,剛入行時,他碰到個肥胖的富太太,人家也是這麼玩的,非得讓她裝成十八歲的少女,就當是重溫一次。

「好好,你有手機嘛,把號碼報我,我再給撥回去,到時響一聲就掛,你把號碼存一下就行……快點,快點……」他是個有主意的人,一旦做了決定,就立時學起她的緊張之態來,就等著她報號碼,他也快點走人。

陳碧到是想找手機,包包裡找了好一會都不見手機的影子,才讓她想起來手機昨天叫張放丟在咖啡館了,秦女士又沒想到這個,她身上自然沒有手機,但是,她的包裡有筆,攤開手心,將筆遞給他,「我手機沒帶,你就寫我手上吧,快快,我怕他們發現你……」

接過筆,陳喬寫得快,只是當他剛寫,陳碧就跑了,連筆都沒拿回去,讓他都驚愕了,這都誰呀,這腦袋這麼拎不清,也敢一個人出來?

當然,他沒想那麼多,也就把這個當成個不尋常的「艷遇」,嘴角一扯,就走了,誰知道,他沒走幾步,到讓人給攔住了,瞅那個架式,都不一般,讓他都沒由來地往後退,這都是怎麼了?

他還問出口,人家也就是盯著他,那一臉陰沉的,叫他都能想起快下雨之前的陰暗來,無端端的都叫人覺得冷了,他忍不住都去揪緊圍巾,「幹嘛呢?幹嘛呢?這都是幹嘛呢,你們是要幹嘛呀?」

這問的,叫過來的人都想樂了,剛才他們看著陳碧在這裡,到是不好冒冒然地上來把人趕走,現在乍一看,到是品出味來了,這人長得還真跟當年衛少那似的,就是那痣都快長到同一地兒了,也難怪叫陳碧停住腳了。

「這真長得太像了——」 勾魂的勁兒都一樣,就是少了點衛少那勁頭,衛少那可是養出來的人物,估計也再找不出當年衛少那風采的人了,為首的人那麼一慨歎,到也沒為難人,「別看了,就是再像,也像不出個花來……」

一幫人來也匆匆,去也匆匆,讓陳喬幾乎都軟了腿,這都什麼人——他趕緊攏緊大衣,趕緊回停車的地兒,一路上都在想,那腦袋有點問題的人,莫非不一般?

其實是他想岔了,陳碧沒有哪裡有不一般的地兒,除了比別人事多了點外,別的再沒有什麼出挑的東西可值得炫耀一下。

陳碧那心兒「砰砰」跳,想找人說說話,又怕叫別人看透她,懷著人信念,衛嗔還活著的信念,甜得跟吃了蜜樣,都快不知道東南西北了,連回葉家都不那麼抗拒了,逕直回了葉家。

秦女士到是有點意外,沒想到她這麼快回了,「很高興?」

「嗯?」陳碧心不在焉,回頭看秦女士一眼,那眼神都有點疑惑,還拿手指著自己,「我很高興?」見秦女士點點頭,她就趕緊收起了笑意,繃著一張臉往樓上跑。

「這都是怎麼了?」秦女士發現越來越搞不懂這個女兒,走到廚房,破天荒地讓阿姨休息了,今天的菜都她親自動手。

回到房裡,陳碧把大衣一脫,整個人暖開了,坐在電腦前又是玩遊戲,這會兒,她什麼都不說,就算家裡的人喊她無數次,她也當自己是開著電腦掛機,人根本不在電腦前——

但她是真興奮,半夜裡睡不著,索性起來打電話了,「借我點錢呀,我把賬號報你,你把錢往我賬號打,行不行?就六萬,借我六萬?」

她怎麼能讓衛嗔去幹那種事,可惜她囊中羞澀,只得找人借錢,還大半夜的借錢——都沒聽過有這樣的人,白天不借錢,非得大半夜借錢,把人給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