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

埃及艷後克麗奧佩特拉由毛毯裹身,使人將她抬到愷撒面前,面對她的勇氣與美貌,愷撒被打動了——

而陳碧被裹在毯子裡,雖說她沒有克麗奧佩特拉的美貌,也沒有人家的勇氣,但有些人硬是把她裹在毯子裡,車子經過一路的檢查,居然還能順順當當地到達葉茂面前,被裹在毯子裡的人,更是直接送到他的臥室。

葉茂瞪著那幾個人,瞅著包得的嚴嚴實實的毯子,任誰都看得出來這裡頭有人,他目光幽長地看向自己的幾個嫡系,「你們就這麼辦事?天天想著這種事?」

幾個人面面相覷,最後中間的人涎著臉討好道,「首長,我們覺得人不對勁,才把人弄回來,也不知道是誰喪了良心了呀,把人給弄成這樣了,我們算是救美一回,想著還是送到這裡來好一點,咱、咱們就先退了——」

他最後幾個字,身邊的人都是很默契地往後退,齊刷刷地退出來,退到門外,個個都是賊兮兮的對笑,走得一個都不留。

葉茂盯著有些動靜的毯子,眼神中有點矛盾,坐在床沿,手到是沒動,毯子已經讓裡頭的人給掙扎開來,烏黑的長髮披散在頸間,擋住她嫩白的纖細脖子,狀似軟弱無力地蜷縮在那裡,頭埋在自己左手裡,上半身的毛衣還算是整齊,至少是掛在她身上,露出雙肩,剛好叫長髮擋住。

她動了動,狀似軟弱無力地抬起眼睛,她烏溜溜的眼睛都快瞇成一條線,水濛濛的像是能滲出清澈的水來,瞅著床沿邊坐著的人,穩重的身影,讓她莫名有了種安心感,腦袋一仰,癱在床裡,眼睛慢慢地閉上。

藥起效了,她都不知道,都不知道自己的模樣落入葉茂眼裡是多麼的撩人,她只曉得身上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咬她,咬得她狠狠的,身子熱得像是在火上烤,烤得她全身汗淋淋——

「唔——」她忍不住一張嘴,聲兒就從她嘴裡溢出,像是需要什麼,又說不出來,那種念頭揪著她難受,不能解那種她說不出來的感覺——

全身都酥軟的,還癢得她蜷縮成一團,湧上來的空虛感讓她惱得都想哭了,全身都難受,不著地,就那麼飄著——

完全沒用,她難受!

「唔——」

她哭了,燒得她哭了——

這個嬌嬌,牙齒咬著唇瓣,也不哭出聲來,就那麼抽抽噎噎地哭,掉點幾顆透明豆子出來,泛紅的臉蛋兒。

葉茂還真想晾晾她,想著她那個性子,到底是歎口氣,一手去撈她的手。

他也不去拆穿那幾個嫡系的「謊話」,到是埋怨那幾個不知道是給下了什麼藥,讓她急成這樣子,瞅著她嫩白肌膚上泛紅的粉紅光澤,牙齒咬著唇瓣,咬得唇瓣刷白刷白,他可心疼了——

是的,真心疼,就他心疼她,她不曉得疼人,就會一個勁兒地跟個縮頭烏龜般,叫他惱她,又捨不得惱她,想他也就叫她一個人給弄得心神不寧,坐立難安的。

他一貼近。

眼睛瞇瞇的,就瞅著個人影,兩手就那麼堪堪地把人抱住,牙齒也不咬了,似乎前面有更好吃的東西等著她,一張嘴——就咬了過去。

嘴上到是咬著了,她可是哭了,還是空,空得叫她慌,老在天空裡飄,她也就這麼個念頭,腦袋裡就那麼個想法,她給飄在天空裡,怎麼也下不來,沒人拉她一把——

忍不住自怨自艾起來,誰都沒來救她,她要死了——她要死了——

這麼一想,她就想走了,誰沒救她,她自己救自己,也就這麼個念頭,兩手放開他,扒拉著想從床裡爬出去,還沒有等她爬起來,人已經讓毯子絆倒,無力地趴在床裡,「混蛋——」

她手一捶床,忿忿地罵人——

「還有勁兒罵人?」

葉茂沒伸手一把,愣是看著她在床裡絆倒,深沉的眸子瞅著她,那裡頭的猩紅色不容錯辨,一手撈起她的身子,就那麼面對面地坐在他腿上,她微仰著腦袋,在那裡啜泣著,最最委屈的模樣。

還沒有消停一會兒。

「難受……我難受……」

葉茂就算是剛才打著折磨她一下的念頭,也在此時消失得無影無蹤,他的心尖尖呀,怎麼能讓她不高興呢,怎麼能讓她惱了呢,他到是想把天上的月亮都摘下來給她——

哪裡捨得她!

「壞蛋——」

她指控葉茂,眼淚兒流的,那個叫一個可憐兮兮的。

葉茂還有心思笑,笑她的無賴,笑她的誠實。

就那麼三個字,讓她自己來了,白白送上的果子沒人吃,經歷風雨得來的果實才是最值得珍惜。

陳碧真是努了努嘴,兩手緊了緊,又放開來了,推推他結實的胸膛,惱怒地瞪著他,「你下來、你下來——」

烏溜溜的眼晴裡頭全是惱意,到叫人覺得有七分情意與三分嗔怪,首長確實聽話了。

夜很深,還沒亮,也許永遠也不亮。

溫存,溫存的不能再溫存了,兩個腦袋挨著腦袋,睡在一起,陳碧那真跟小鳥依人般地偎在首長懷裡頭,首長的手臂環著她,睡得相當熟。

要說陳碧與首長是怎麼認識的?

其實也得衛嗔家出事前說起,以前她們那個市裡有錢人就當屬衛家頭一份,據說年年都納稅大戶,衛嗔他爸更是年年先進企業主頭號代表,還是省人大代表,場面上誰不想跟衛家搭上關係,誰都想的,但誰也不是那麼容易搭上的。

私底下,誰都知道衛家是什麼樣的人,要問他們家啥不幹?就是虧本的生意不幹。

陳碧拿著方同治幫她搶回的手機,那心情都是惴惴的,小心肝兒胡亂跳跳的,都靜不下來,一直在那裡亂跳,她都快說邪了門了——

「你都哪了?」

還沒走到剛才地兒門口,火氣溜溜的就是一嗓子上門,讓她驚了驚。

也不知道為什麼的,她就把手機往身後藏,瞅著衛嗔急刺白咧的臉蛋,笑得也忒沒心沒肺了點,「裡面味道太難受,我就出來透透氣,現在去哪兒?」她一邊問一邊還把手往衛嗔臂彎裡擱。

「跟不跟我去北京玩玩?」衛嗔見她笑,漂亮的臉到是緩和了點,連帶著那眼角的淚痣似乎都剔透了點,「合著咱們都沒事兒,跟我去見識見識?」

一聽去北京,那時候的陳碧還真沒去過,海南三亞、雲南香格里拉什麼的都去過,合著北京城她還真沒去過,他這麼一說,她是真動心了,可動心也就那麼一下下,苦惱地掰掰自己的手指,「咱不是還得唸書的嘛,總不能不唸書了,高三了都——」

她成績還行,但是現在是高三,正是衝刺階段,最近因為爸媽離婚的事,她怕被找著了,連學校都沒有去,反正跟著衛嗔,誰也沒找過來,可她的想法還擺在那裡,高考得去參加的——

「到時我們念一個學校就成了,不用擔心的。」衛嗔摟著她走。

她當時也就相信了,就帶了個身份證,第二天一早就敢跟衛嗔走了。

到北京當天,兩個人就去了故宮,都不用他們買票,他們剛一到就有人把票送上了,兩個人手拉著手,到是大搖大擺地走入故宮,還有個專門領著他們、給他們解說的導遊,那導遊說得京片兒很濃,聽上去還挺好聽。

從午門進去,再從神武門出來,足足一個下午,都叫他們在裡頭度過,歷史的沉澱叫人著迷,她擺了各種姿勢,都不管自己那個姿勢是不是看上去很奇怪,就那麼叫衛嗔拍照片,導遊想幫忙,都讓衛嗔攔了。

他們住的不是什麼幾星級的大飯店,而是衛家開的會所,直接住哪裡,即使那裡再怎麼熱鬧,也不會打擾到他們,更不會有不識相的人闖進來——

年少無猜的歲月呀,就烙印在他們的身上,更何況再加夾雜了個張放,應該禁忌的爛事,卻叫他們過得坦坦蕩蕩,什麼都不在乎,只要他們三個人在一起就行。

可她動了動——忽然間想起那個夜晚,她有些不自在地葉茂懷裡試著鑽出來,許是動靜太大,首長到是把人再摟在懷裡,生怕把人驚醒的陳碧沒敢再動了,眼神幽幽地瞅著狀似熟睡的首長同志,心裡忽然間就惶惶然了。

他們愛玩愛鬧,鬧得沒有邊際,一個房間,三個人青春年少。

「那不是那個人?」

三個人一起出門玩,他們也不去別的地兒,非得去軍校見識見識,還真有沒門,張放還真讓他們進去了,三個歪纏在一起,走在人家軍校裡頭,還沒有什麼眼色地瞅著人家軍校學生,開著不著調的玩笑。

也就是張放那眼睛毒,瞅著一個人,頓時那眼睛都亮了,跟沾了毒液一樣。

他那語氣,陳碧一聽就知道,肯定是壞主意上頭了,也跟著精神頭十足地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還真是見著個眼熟的人,她詫異地拍拍衛嗔的肩頭,「喏,你看,是不是你們會所裡頭的那個男的?」

挺受人待見的一男的,陪有錢女人消譴的,她見過幾次,都沒太注意,想不到這時還能認出來,也就多了點好奇心。「你們那弄的人還水平挺高呀,連人家軍校的人都勾搭進來了?」

張放瞅著那人,那手一晃一晃地指著人家,沒個正形的模樣,「我總覺得這臉在哪裡見過,剛那麼念頭一閃過,就給忘記了。」他側頭望向沒說話的衛嗔,見他表情淡淡的像是什麼事都沒有,還是好奇地問出口,「你說說,這人像誰呀?」

衛嗔一抬頭,眸光多了點冷淡色,讓他臉上的表情頓時多了點疏離,「誰曉得誰是誰呀,你說是不是?」

也就這麼一句,跟佛經一樣難以理解,叫沒心沒肺的陳碧與張放都聽不明白,兩個人渾渾渾噩噩的,根本不知道衛家經歷的事兒,每天還想著玩,想法子的玩。

在北京這塊兒,張放覺得自己是主人,而陳碧與衛嗔是客,最好的結果賓主盡歡,他算是盡職的,把北京大大小小的好玩的地兒都他們走了,也不大肆張揚的出門。

可衛嗔終究是有事來的,還得辦事,還得求人辦事,在他們那裡,哪裡還能用得上「求」這個字眼,現在非得用這個字眼了,他早死的媽是柳家人,當初跟了他爸,家裡沒有一個人同意的,結果好景不長,難產沒了。

柳家人不認衛嗔的,就當沒這個人,衛嗔求上門,柳家人的面都沒見著一次,感覺去哪裡都沒有門路,有心想叫張放……他又沒說出口,怕他們家給連累了。

衛嗔越來越沉默,沉默的叫人心都慌了,就連平日裡一貫沒心沒肺的陳碧都像曉得要發生什麼了不得的事,靜靜地陪在人身邊,他去哪裡,她就跟去哪裡,跟個跟屁蟲子一樣,連張放看了都覺得不順眼。

也恰恰是這個時候,她與方同治再一次碰到了,當時還在想他名字的奇怪性,一瞅著他的笑臉,滿顆心都像沒了自主權,巴巴地跟著人一笑一鬧,還怕人發現,連這事兒句都沒提。

然而——

衛嗔給帶走了,他家開的會所都給翻了個底朝天,跟古時抄家都快一個樣子,瞅著早上還光鮮亮麗的會所,如今到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陳碧追著車子跑,那車子把人給走了,她在後邊跑,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彷彿只要她跑快一點,就能把人弄出來。

她身上沒錢,——心裡頭那想的是給誰送禮,能將罪免到最輕?

腦袋瓜子裡一點違法與違紀的事件都沒有,像是什麼都沒發過一樣,就想著哪裡去弄錢,把衛嗔弄出來,最好別叫他在裡頭吃一點苦。

她想想都要哭,身上就只有衛嗔給的卡,還有張放的,卡是有兩張,衛嗔的卡給凍結了,還有張,那上面到是好看了,瞅著就是精緻的模樣,誰也不曾想出來這便是銀行卡。

一點用都沒有——

走哪裡都沒用,不是她沒走,是她走了,不知道往哪裡走,兩眼一抹黑,憑著那點青春的熱情幹著這事兒,就想著明天就把人給拉回去。

也合著葉茂這時候認識的她,就一個小姑娘,愣愣地站在軍校門口,撐著雨傘,表情都是呆滯的,卻無端端地到叫人眼前一亮,——風吹來,她的傘,天可憐見的,居然叫一陣風給吹得骨架子都反了過去。

她手腳忙亂的,弄了半天沒把傘弄好,雨水落在她身上,她越急越弄不好,彷彿發現有人在注意她,趕緊低頭——

忽然不下雨了?

她一抬頭就看見傘頂,順著那傘底一看,橄欖色的色兒鑽入眼底,襯著那張嚴肅的臉,讓她頓時壓力大了很多,趕緊搖頭,「謝、謝謝了……」她拿著傘就跑,生怕明天就見不著衛嗔了,想著他家的那點事,她都頭疼。

就那麼跑了,跑得快,哪裡還管下雨不下雨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