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碧老後悔,後悔自己幹嘛非得自己開車出來,早知道就讓司機來開,那麼,司機至少會發現有人跟著她的車子——都怪她自己,腦袋裡的東西都糊成一團了,撈來撈去的估計撈不清楚。
她下意識地往後退,人已經抵著牆壁,沒能再往後退,「我還有事呢。」聲音輕的跟蚊子一樣,估計連她自己都沒聽清自己說的是什麼,烏溜溜的眼睛看著面前的兩男人,腿都發軟了。
「有事?哈哈——」柳東澤那笑得很誇張,一手還指著她,臉到是對著那邊的葉蒼澤,「哎,你聽聽,她說自己有事呢,這火急火燎的都為了誰呀?」
陰陽怪氣,還真是符合他的,醋意那是十足了,再多來一個人,看他不仔細地剝了那個人的皮,背後撬牆角這種事,敢撬他的牆角,他會讓那個人後悔來到這世上,眼神一凜,甚至叫人無端端地感覺到幾分壓迫感。
而那壓迫感,更讓陳碧無所適從,那話更能把她的臉皮都刮走兩層,而且速度還慢,不肯給她個痛快,非得讓她慢慢受折磨,她巴巴地抬眼看向葉蒼澤,見他臉上的笑意,或有那麼一點的包容,讓她的心微微地安定一下——
「我真有事呢。」她咬著下唇瓣,還是把話再說了一次,卻是不敢再看他們中的任何一個,壓力太大,讓她不知道怎麼面對,一個還好,兩個人,讓她根本擼不直,「等會我再回來?」
她那樣子看著都不像有擔當的模樣,就憑她低著頭,沒有直起腰來,跟個受刑的罪人一樣,確實,她確實就是受刑的罪人,他們用目光凌遲她,在他們的眼裡,她可不就是個罪人,天大的罪人。
「你走了還能回來?」葉蒼澤臉上笑著,聲音可一點都不溫柔,難得與平時不太一樣,就是臉上的笑意都不一樣,還頗有點調侃的架式,朝她逼近了幾步,一手橫在她腰邊,半個側身將她攬住,「小四,這話說的虧不虧?」
她冷不丁地打了個哆嗦,下意識地想躲開,但是葉蒼澤哪裡能容得了她躲,她一躲,他臉上的笑意都減了幾分,甚至比平時都要認真,兩手都在她身側,與她面對面,「還想躲?」
陳碧那個心肝呀,顫的不行了,尤其兩個人離得近呀,近得都能清楚地能看清她眼睫毛的輕輕顫動,貼過去,吻吻她的額角,見她沒敢再躲,到是曉得她識趣了,眉頭微挑,「是要見什麼人嗎?」
他這麼一問,連帶著柳東澤也從後面上來,他堵住另一邊,看著葉蒼澤收回手,從另一邊摟住她,一點都不覺得他這個動作有什麼過分的,也跟著親親她的額角,敏銳地感覺到唇下她的輕微顫動,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嘲諷的。
「是要見什麼人呢,還是那個人的身份是什麼,不好意思說出來?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呢,怕什麼呢?」他拿捏住她的手,軟軟嫩嫩的手,讓他還包在手裡,仔細地握在手裡,「蒼澤,你看看她,看來除了我們,還能有人真把她的心都給掏出去了,你說是不是?」
這問的多好,問的全到點子上了,她有多少熟識的人,他們都知道,她自己的事,說不定他們比她知道的更詳細,更「專業」一點,聽那話,都叫她有點明白也許自己那點自認為很隱秘的事,他們都知道了?
看看,她的腦袋難得明白一次,也就那麼巧的戳中事實,她訥訥地面對他們,唇瓣動了動,莫名的強壓讓她都覺得唇瓣乾燥的厲害,不自覺地伸舌舔了一下,「你、你們……唔——」
最近都處於話沒說完,就讓人堵住了。
柳東澤的黑眼睛,嘲諷的笑意漸漸淡去,裡頭是毫不掩飾的濃情,他不想掩飾,也不需要掩飾,當著她的面,更不需要掩飾,被她無意識的一個小動作,手在她腰間一扣緊,微擠開了葉蒼澤——
滾燙的薄唇,緊緊鎖住她的唇瓣,舌尖撬開她咬著唇瓣的牙齒,熱烈地舔過她的牙齦,惹得她輕顫不已,才發出得意的輕呵聲,肆意地吸/吮起她羞怯的舌尖。
他在吻她,當著葉蒼澤的面,吻得熱情,且毫無保留,就連雙手都不肯放開一點兒,緊緊地摳住她的腰身,似乎要霸道地將葉蒼澤都擠出去,瞅著她滿是紅暈的臉,他眼底越來越深,深的如同深潭一般,似乎能讓人溺在裡頭,再也不想出來——
她不能呼吸,頭一次覺得像是靈魂被拖住了一樣,就連呼吸都不能自控的,雙手軟弱地想要抱住他的腰身,卻又不敢,垂在身側,兩手緊緊地揪在一起,她不知道怎麼辦,要是推了,就柳東澤這性子,她也曉得,更會沒完沒了。
所以,她默然了,讓他吻,吻得天昏地暗,還想自個兒裝淡定。
這都哪跟哪,身體的自然反應,那是壓根兒騙不了人,那是老手,行家裡手,對付她那還不是槓槓的呀,沒幾下,就把人弄得氣喘吁吁,站也站不住了,整個人都幾乎撲倒在他懷裡——
可他讓叫人扯開了,一吻下去就忘記身邊還有個人,那人叫他給擠開了,任由他吻了下去,也算是夠了,當然得把人拉開,自己再擠上去,把他的位置給佔了,柳東澤到是想發怒——
哪能呢,訕訕地看著葉蒼澤據了他的位置,吻的那個叫一專心的,尤其是見著她的雙手纏上他的頸子,微紅的小臉蛋,染著那麼點羞澀的意味,讓他舌尖有點發苦。
確實是苦,跟黃蓮一樣苦,但又能有什麼辦法呢?打從那個快讓他們都失魂落魄的夜晚起,總算是明白了一個道理,人嘛,只能是這樣子,就是不能再多了,再多一個,非得把她的腿都斷了!
這狠話的,陳碧像是聽見人的心聲,眼珠子那滴溜溜地瞅向他,見他的臉沉得跟個墨汁一樣,不由一哆嗦,跟要躲起來似的,背微微弓起,跟個蝦狀,再不敢回應了,木木地任由葉蒼澤吻。
「你搗什麼亂?」葉蒼澤不滿了,剛才他可沒搗亂,現在到算是怎麼回事,他才讓人曉得回應他,被柳東澤那小子站在身邊眼神一掃,敏銳的就發現原本軟下來的舌尖尖兒有點抗拒了,不由低喝出聲。
他不出聲還好,一出聲,更讓陳碧想找個地洞去,——她最愛葉蒼澤這人,當然,她沒有什麼人能不愛的,要說她最愛,那也得三六九等的,但各有各的好,她總歸是明白自己了,那心踩著一個是一個,似乎是沒想把任何人抓著,卻發現個個都上來了。
好一個欲迎還拒,半推半就了,她訕訕地低下頭,兩手哪裡還敢纏上人的頸子,這時候巴不得把自己的手藏在身後,好好地藏起來,不叫任何人發現。
「我搗什麼亂呀?」柳東澤冤枉透了,哪裡有做什麼,就給他按上這個罪名了,還說搗亂,也就看著她,算是搗亂了?
他滿臉的不以為然,反正就這副模樣,也不知道怎麼的,陳碧居然笑了,那笑的跟很大聲,跟回到年少時一樣,肆意的青春,肆意的放聲大笑——
她一笑,葉蒼澤也跟著笑,他搖搖頭,也就那麼一眨眼的工夫,他已經一本正經起來,伸手執起她的下巴,讓她抬起臉,面對他的目光,「那個人不是衛嗔,你的衛嗔哪裡能是這樣子的,別不捨得那張臉,臉再好,人也是假的,衛嗔早就不在的了——」
這才算是真話,六萬塊錢,真不多,可惜她能給一次,也能給第二次,首長同志出錢大方,可也得曉得是給誰,她平日花錢不多,就算是身上的各種用度,他們都能照料到,在她沒有注意到的時候都比她先一步給她安排好了。
葉蒼澤兩三句話就把她心裡頭的那點毛病都給點開了,她那個目光都是震驚的,看著他,又看看柳東澤,覺得喉嚨底澀得厲害,還有點乾乾的,忍不住嚥了幾下,即使是無意義的動作,她還是覺得好受了點。
「你、你們都知道了?」
她問的很慢,一個字、一個字從嗓子眼冒出來時,她的心跳得更厲害了,像是做錯事的孩子般,以為等待她的將是狂風暴雨,孰料,確是再正經不過的面孔,還在勸慰她,一時間,她還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了。
「誰還能不知道的?」柳東澤一貫那個口氣,甚至那眼神都帶了點別把別人都當白癡的神色,「也就你太當一回事,還以為誰都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