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0 章
以撒的陷阱

但是很快他們就發現在冰裂大峽谷的不遠方有一個被撞擊而成的巨型凹洞。

以撒與伊頓先生立刻乘坐直升飛機前往。

他們停在洞口的邊緣,極地的冷風呼啦啦吹來,隨時要將直升機掀翻一般。

「伊頓先生!洞的底部發現生命特徵!而且……」一個研究院將電腦端到了伊頓先生的面前。

那是一個龐然大物,蜿蜒起伏但卻看起來殘缺不全。

伊頓先生的瞳孔一顫,他一眼就認了出來:「這是S級生物!這是諦昕!」

「但是他的生命特徵很微弱,看起來像是快要死了。」

戴著防風鏡的以撒環顧四周之後輕笑了一聲:「看來在我們之前已經有人來過了。」

「誰?」伊頓先生問。

艾瑞克指了指那道長長的從遠處延伸入這個深洞的溝壑說:「這明顯是諦昕被撞擊之後留下的痕跡。如果我沒有猜錯,應該是宋凜或者墨夜的力量被解鎖了。諦昕承受了巨大的打擊。我和姜博士本來就懷疑諦昕感染了病毒,現在看來他一直藏匿在冰裂大峽谷,以低溫來降低體內病毒的活性。」

伊頓先生笑了:「如果他也感染了病毒,那麼是不是意味著我也可以像圖林得到死亡大麗花一樣得到他的力量?」

「理論上來說,是的。」

「我們下去。」

「先生,這很危險。」以撒提醒道。

「再危險也不過死亡。」伊頓先生的眼中壓抑著某種渴望。

他的身體輕微顫抖著,急不可待。

直升機降落在了洞的底部,當他們距離那個銀白色的巨型生物越來越接近的時候,那樣流暢優美的線條,暗含力量。可以想像當它翱翔九天的時候,是多麼氣勢驚鴻。

「這真是上帝的傑作……」伊頓發出由衷的感嘆,他下意識遙控自己的輪椅向前而去,他有一種強烈的想要與對方交流的慾望。

以撒一把扣住了他的輪椅,沉聲道:「先生,這很危險,請不要再上前了。」

「他快不行了……這不像是病毒造成的後果……他應該是被其他強大的生物攻擊了。我們的運氣實在太好,如果他還處於能力的鼎盛狀態,可以輕而易舉地將我們都殺死!」

「是的,先生。」以撒回答。

「你們必須趁著他還活著的時候完成該完成的事情。」

「當然。」

姜競航站在不遠處,看著這只生命即將走向盡頭的S級生物,不由得露出悲憫的神色。同時內心深處又湧起一絲慶幸,宋凜能重傷諦昕,至少說明現在他活得很好。

以撒取過了一柄特製的槍,向後退到了安全距離,對準了諦昕脊柱的位置,扣下了扳機。

攜帶某種液體的子彈飛速穿行而出,帶起的空氣讓站在兩旁的保鏢都帶走,子彈射入諦昕的體內,他用最後一口呼吸掙紮了起來。這個子彈之中攜帶著的是伊頓先生的血液,它迅速遍佈諦昕的全身,像是要衝破他的身體一般。

原本銀白色的身體泛起一層金色,他們可以清楚地看見他身體中的脈絡中充斥著暗紅色的液體。

伊頓痴迷地看著這個場景,雙手死死扣住輪椅的兩邊。

隨著諦昕的那一聲悲鳴響起,如同低吼,整片冰原也跟著震顫起來。

冰層的共鳴令所有人下意識低下身來摀住耳朵,甚至引發了遠處雪山的雪崩。

「諦昕的體內已經完全接受了伊頓先生的血液,我們可以採集他的脊髓液和血液了。」以撒招了招手。

這個原理就好像墨夜是餵食周御的血液長大的,他的血液與周御的基因相容,所以當週御的身體內接觸到墨夜的血液之後,墨夜可以很輕易地感染周御的細胞,使周御進化。同樣的例子,在宋致的身上也得到了體現。

就算此刻的諦昕已經進入彌留狀態,但沒有人敢上前。

伊頓先生著急了起來,他的眼中佈滿了血絲,驟然取出槍來,打死了其中一名遲遲猶豫不肯上前的保鏢。

「必須在他還活著之前把他的脊髓液和血液抽出來!」伊頓吼了起來。

以撒漠然地扯起嘴角,從死去的保鏢手上取過那隻像槍一樣的取樣器,如同攀岩一般來到了諦昕的頭部,一槍打了進去。

脊髓液和血液被抽了出來。

以撒冷眼看著諦昕的身體那一層金色逐漸退去,銀白色的身軀失去光澤如同熄滅的燈火,最終變成了灰色。

「你再自認為強大又能如何呢?」以撒輕嘆了一聲,從他的身上滑下來,穩穩地落地。

此時的伊頓先生激動之情溢於言表。

直升機隊啟程返航。

從雪山上崩裂下來的雪如同潮水一般落入了這個洞穴,將諦昕完全掩埋了起來。

而此時的周御正在陳教授的面前採集血樣,為墨夜的徹底解鎖做準備。

看著周御的血液通過管道進入儲存器,墨夜撐著下巴坐在周御的對面,喉間有些發緊。

「怎麼了?」周御側過臉來問。

「好餓。好想整個把你吃下去。」墨夜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周御伸出左手在墨夜的腦袋上拍了一下:「少想一些亂七八糟的。」

周御一次抽出的血液量遠高過宋致,加上以撒留給他的營養劑,周御恢復得很快。

「你知道宋凜為什麼要留諦昕一口氣嗎?」墨夜眯著眼睛,露出像貓一樣慵懶的表情。

「因為他和諦昕不一樣。他是在人類的道德準則環境下長大的,諦昕是他生父,他以人類的標準來要求自己,所以他做不到弒父。」

「只是這樣嗎?」

「以及……為了吸引巨力集團的主席伊頓。」周御回答。

「那麼你猜,他的目的達到了嗎?」墨夜又問。

「誰知道呢。」周御完成了營養劑的注射,將擼起的袖子放了下來。

就在周御起身的同時,墨夜忽然一把又將他拽了回去,周御俯下身的時候,墨夜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

「你真的確定不讓我吃嗎?」

「你還是去吃容舟做的三明治吧。」

「那能毒死人。」墨夜露出了可憐的表情。

三天後,巨力集團關於諦昕的血液和脊髓液的研究取得了突破性的進展。

姜競航將粉紅色的藥液送到了伊頓先生的面前。

姜競航安靜地站在一邊,彷彿在聆聽著審判。

伊頓笑了笑,看向一旁的以撒。

以撒會意,取出了其中一支藥液,注射進了自己的靜脈中。

所有參與研究的人員都看向以撒的方向。這不僅僅是以撒在試驗他們的研究成果,一旦以撒有任何異樣,伊頓很可能會殺了他們全部的人。

以撒閉上了眼睛,他忽然露出了極為痛苦的表情倒在了地上。

研究人員們驚恐萬分地呼救,韓栗帶著醫療團隊前來搶救,但是僅僅過去了幾分鐘,以撒的呼吸便停止了。

韓栗使用了各種方法,都無法挽救他的生命,直到他的身體變冷,韓栗看向伊頓先生:「以撒……他死了……」

伊頓眼中的期待熄滅,覆上了一層寒霜,他側過臉來看向姜競航,用平穩卻碾壓著神經的聲音說:「我的孩子,我很清楚你有多聰明。你這麼做……是想要殺了我嗎?」

姜競航心中湧起恐懼,但他還是努力讓自己鎮定了下來。

「請您相信我,父親。之前周御被病毒感染之後也是這樣的症狀——呼吸、心跳全無,被搶救人員宣佈死亡長達二十四小時之後又忽然醒來。現在以撒也在經歷周御之前經歷的過程,人類的免疫系統正在抵抗那種病毒,而病毒又攜帶著諦昕的基因進入他的體內感染他所有的細胞讓他得到諦昕的力量。免疫系統和自癒系統的相互適應,需要經歷鬥爭和磨合的過程。」

伊頓眼中的冰冷褪去:「那我們就等待二十四小時。如果明天這個時候,以撒仍舊沒有醒來的話,我想你們知道會有怎樣的結果。」

「當然。」姜競航點頭道。

周圍的研究員們不約而同地呼出一口氣來。

以撒被送進了病房,韓栗時刻監控著他的體溫。

「你應該早一點找機會離開這裡。」韓栗一邊調整著儀器,一邊小聲對身旁的姜競航說,「以撒可能真的死了。他的情況畢竟和周御不同。墨夜從出生開始就是被周御的血液餵養大的,但是諦昕卻是在臨死之前才注射入了伊頓先生的血液。」

「可我現在也走不了了。就讓我們把一直想做的事情,做到最後吧。」姜競航的眼中是如同磐石一般的堅定。

韓栗瞭然地一笑。

夜色褪去,黎明到來。

距離伊頓先生給姜競航的時間越來越近了,但是他依舊淡然自若地繼續著自己的研究,直到躺在床上的以撒全身僵直緊繃著掙紮起來。

他的發絲被汗濕,原本蒼白的臉上竟然湧起一絲血色,拳頭握緊全身骨頭似乎被全部撞碎了一般發出咯咯的聲響。

伊頓先生聞訊趕來,坐在搶救室的門外,睜大了眼睛滿臉驚喜地看著以撒重新醒了過來。

「這是奇蹟……這是上帝給我們的奇蹟……」

以撒用力掙紮著呼吸,如同溺水的游魚,向著光亮處奮力游去,當氧氣終於進入他的肺部,他終於恢復了清明,從床頭坐了起來。

他一隻手搭在自己的膝蓋上,看起來有些狼狽,但視線卻穿透了玻璃牆面直入伊頓先生的眼中。

他用口型對對方說:我還活著。

韓栗的醫療小隊緊張而有效地為以撒進行測試,以撒卻將他們推開,直接撿起地面上摔裂開的藥瓶,在自己的胳膊上劃開一道血紅色的口子。

「喂!你幹什麼啊!」韓栗叫了起來。

但是在眾人面前,以撒手臂上的傷口迅速癒合,連一道疤痕都沒有。

這種癒合能力是之前以撒所擁有的數倍!

「哦,他成功了!他成功了!他得到了諦昕的力量!」一直看起來鎮定自若的伊頓先生露出了癲狂的表情,高喊了起來,「給我那種藥劑!給我藥劑!」

他的腦部疾病很快就會像宋致還有周清那樣復原了!

姜競航取來了藥劑,因為太過緊張無法將針頭紮進伊頓先生的身體裡。

伊頓先生不耐煩地扣住姜競航的手,將針頭刺入了自己的血管之中。

他閉上眼睛,彷彿感受到身體細胞正被吞噬瓦解,他的呼吸越來越困難,全身劇烈的痛苦就像是要被碾壓入地獄的縫隙之中。

他的保鏢們緊張萬分地圍了上來。

而以撒則從搶救室裡走了出來,他將自己的發絲向後擼去,露出光潔的額頭以及危險感十足的面容。

「你不會真的以為這個藥劑對你有用吧?」以撒笑著問。

伊頓先生睜大了眼睛看著他,想要說什麼卻連呼吸都做不到。

恐懼以及被欺騙的憤怒交織在一起,像是一條巨蟒,要將以撒絞殺,可惜以撒不為所動。

伊頓先生的保鏢們聽到以撒的話,紛紛拔出搶來。

以撒將其中一柄槍挪開,淺笑著說:「如果伊頓先生沒有了,誰會是那個接管巨力集團的人呢?」

伊頓伸長了手,拽住了以撒的衣擺,他用盡全身力量想要將他扯下來,但是以撒卻紋絲不動。

「你不會寂寞的。庫克在那邊等著你。她是對你最忠誠的孩子,你應該多聽聽她的意見。」

伊頓的手絕望地失去了力氣,他從輪椅上翻了下去。

他的保鏢們發現他已經沒有呼吸了。

「不用等了,他和我不一樣。他是不會再醒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