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有損,損陰以益陽。
原是樂府詩中的四句,說李樹代替桃樹死了。在兵法中是講以弱的力量代替強的力量,以劣勢兵力防御優勢敵人,以達牽制對方,為全局作戰提供有利條件的謀略。
本書中是指某人身份的秘密和變換,所以說李子永遠不能代替桃子呀,因為味道絕對不一樣嘛。)
……
既然已經決定假裝不知道危機的存在,並且尋找靠山一只,如初那超級樂觀的心態再度發揮了神奇的作用,完全把擔心和憂慮放在一邊,隨便扒拉了兩口飯興沖沖去折磨人了。
虛海望著她踩著歡快的腳步走遠,心裡五味雜陣。
可以保護她的,但卻怕給她帶來麻煩,只好把她推到別的男人身邊。心裡只怕也是喜歡她的,卻要逼自己點破另一份愛慕之情,免得她還懵懂不知,憑空煩惱。
看來胡師妹最近的桃花運很旺,紅鸞星動呀,但到底誰才是她的命定之君呢?
嚴世蕃……精明強幹、權傾天下、才子風流,嫁給他必定能榮華富貴、錦衣玉食,詩酒快樂。可惜他是嚴黨黨魁,行事逆天違義,恐怕終究沒個好下場。再者他有一妻二十七妾在先,絕非佳偶。
戚繼光……年少英才、家世清白、強健英俊,將來如有機遇,必成大器。但他太過年輕,行事偏激暴烈,未來有無數的可能,未必能一生一世一雙人,白首偕老,也未必是良配。
他呢……可笑。他根本沒有資格和機會。這就叫做無可奈何、身不由己。
想到這兒。一種深深地絕望像一塊巨大地石頭。悄無聲息地潛入了他地心海之中。一直壓到海底柔軟地泥沙上。再也搬不動了。
可此刻地如初。卻並不知道虛海地悲傷。
在她眼裡。這腹黑無比地和尚是個游戲人生地男人。紅塵於他不過是路過地驛所。他藐視一切清規戒律。但比所有人都高潔。而且也沒有什麼可以羈絆住他地心。他那帥氣優雅地外貌、溫柔得讓人起雞皮疙瘩地嗓音。不過是妖孽皮囊。誘惑女人犯花癡地陷阱罷了。還好她早就知道真相。所以雖然偶爾也被迷惑過。但卻從不當真。
就這樣。在命運地交錯中。她與他。在最初地機會裡。一個封閉了自己。一個擦身而過。
而就在離此地不遠地地方。卻是另一番景象。幾人年輕人正在無憂無慮地談天說地。如初偷摸到捨間窗子下地時候。某傷員正披衣坐在床上。對著最後一個生煎胡籮卜肉餅哀告。「小八公公。我實在是吃不下了。這個留著我半夜餓時再吃可好?」因為是侍候如初地。所以八重也被升格為了八公公。但這只是對外。對內他們稱呼八重為小八哥。尊稱只在有求於人時才用。
「不行!」八重斷然拒絕,正義凜然,「我們小……胡公公說,晚上吃東西容易長出肥肉來,不僅破壞身材,還影響你們地運動能力。再者,她囑咐我一定盯著你吃完這些的,我不能違抗命令。」
「可是我真的吃不下了啊。」戚繼光一臉苦相,撒嬌的語氣還怪可愛地。
「誰讓你多吃了半碗米飯,還趁我不注意,偷吃了好幾塊燉辣牛肉來著。」八重哼了一聲,「我們胡公公說,牛肉是發性的食物,而且為了配合那三只饞貓,放了很多辣椒,這些食材都對傷口不利。你今天已經犯規,其他的事再沒商量!」
「小八哥你真是的。這事你不說,小一一怎麼會知道?」李成粱在一旁插嘴道。
如初就選這個時候推門而入,嚇得李成粱頭也沒回就立即改口道,「但是欺騙上級是罪大惡極的事,所以你要記著,就算豁出命去,也要遵守上級的指示。聽到沒?」最後一聲問得還很威嚴地。
可惜他只得到了四字評語,是張居正發出的,「無膽鼠輩。」
李成粱眨眨睫毛濃密地大眼,意思是:膽大的老鼠沒肉吃,為了頓頓有肉,老子今天就不要臉了!咋滴吧你?
旁邊地趙三紅連忙咳嗽了兩聲,告訴他的兩位死黨,現在不是兄弟牆地時候,要一致對外!
如初忍著笑,一邊看他們作怪,一邊慢慢踱著步,巡視著這簡陋粗糙的軍校男生宿捨,像黃鼠狼逛小雞窩似的,神色極其的猥瑣可怕,害得四個年輕男人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剛才還決心要同仇敵愾,這會兒卻沒一個人敢開口說話。房間內瞬間安靜得不可思議,掉根針的聲音都能無限放大,何況如初故意重重落在地上的腳步聲呢?
啪噠!啪噠!啪噠!一下下落在戚繼光心頭,因為如初是走向他的床邊。
他瞄了一眼自己的死黨,發現他們都露出鬆了一口氣的神色。而當幾個人的眼神在空中幾番交匯,仿佛是在說:「小光,你自求多福吧。我們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你節哀順便。」
「老天有眼,打雷劈死你們吧,這叫什麼兄弟,有福同享,有難我一個人當!我代表整個膠東半島的百姓強烈鄙視你們!」
「小光,你出好多汗哦。」溫柔得非常做作,令人心頭發寒的聲音在身邊響起。
「哦,沒事,我只是……有些熱。」看到如初坐在床邊,戚繼光連忙往裡面挪了挪。因為事發突然,沒來得及換上冷漠厭惡的面具,反而看起來有點局促不安。
話說,他不安是正常的,自從意識到自己心裡惦記上了一個男人,不,更糟些,是惦記上了一個半男不女的人後,他已經日夜不得安寧了。而那個蠻橫地占據了他心靈的人一出現,他就有控制不住自己的感覺,所以必須遠離她!必須!
不過這人是怎麼回事呀,越遠離她,她就越非得靠近。難道這種折磨沒有了結嗎?明明疏遠了她,卻更想她了,心裡的印跡也越深,後來還牽扯到那起刺殺事件中去,越來越掰扯不清了。可怎麼辦?
「那就脫掉上衣嘛,捂著汗,怕對傷口不好。」如初往裡坐,故意挨著戚繼光的腿。
戚繼光哆嗦了一下,極其不自然地別過臉去,雖然是懊惱甚至是生氣的倔強模樣,可臉上卻泛著淡淡的潮紅。
哈哈,真可愛啊!虛海師兄沒有說錯,小光對她有感覺,不過正在壓抑。想必是少年人懷春,沒什麼大不了的,見到喜歡的姑娘,很快就會忘卻這感覺了吧?
那按原計劃逗逗他,也報一報之前被他莫名其妙氣個半死地仇。
想到這兒,她突然伸手按上戚繼光的額頭,感覺他的身子立即僵硬起來,心裡暗笑著,臉上卻貌似關心地道,「很好,沒有發熱,不過你真的出了好多汗。沒事,這兩天氣溫上升很快,脫掉上衣沒關系。」說著就去拉傷員的衣領。
戚繼光連忙抓住領口,那緊張拘謹地模樣令如初差點笑噴了,好像看到電影《鹿鼎記》中的周星馳版韋小寶,和公主陰陽顛倒,公主淫笑著,韋爵爺卻低頭撒嬌道,「你要對人家負責」。
哈哈,沒想到小光這麼羞澀啊,那要好好調戲一下,作為她穿越大明後的唯一娛樂。等以後有機會再給他介紹個美貌姑娘,補償一下就行了。
「胡公公,沒事的話,那奴才就先告退了。」一邊的八重怕如初真地脫戚繼光的衣服,連忙道。她是正宗大明兒女,做不出如初這樣賊拉豪放的事。
如初揮揮手,於是八重快手快腳地收拾碗筷離開,其他三人倒粗心的沒注意到房間內氣場不對,還傻呵呵的坐在一邊。
「你怕什麼呀?這屋裡全是男人,把衣服脫了,打盆溫水淨淨身舒服點。」如初繼續折磨人。
「不需要。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我不想脫衣淨身,我喜歡出汗!」戚繼光冷著臉,一連串地說。
他試圖嚇走或者氣走如初,不過如初既然知道自己以二十三歲地「高齡」居然能被十八歲的美少年愛上,那份虛榮感太美好了。所以,她怎麼會走?
「提醒一下,你不算是男人。」張居正很欠扁的插嘴。唉,未來的明朝第一首輔大人哪,誰想到年輕時這麼愛裝腔作勢,而且嘴巴這樣賤的。
如初一對白眼飛刀出框,小胡飛刀,例無虛發,某多嘴男被強大氣場逼得低下頭去,另有一名厚道男則立即打圓場道,「小一一當然是男人,而且是男人中的男人。」這馬屁拍地,太露骨肉麻了。
「好吧,讓我看看傷口總行吧?」如初不理一邊攪局的人,「正色」道,「我聽王大夫說,你恢復得驚人地快,其實只要保持不做劇烈活動,過幾天參加『娘娘會』也沒問題了。來,就給我看下嘛。」
戚繼光還是不肯,又擺出偽裝的鄙夷和不屑來。但這一次,他再也不會傷害到如初地自尊了。
「你就給她看看,知道救命恩人沒事她就走了,大伙兒也清靜了唄。」李成粱向來性子急躁,一邊看到戚繼光猶猶豫豫,不禁大聲勸道。
戚繼光恨不得手裡有膏藥,直接封上李成粱的嘴得了。但是這話都已經說出來了,他如果還是不肯讓小一一看傷口,倒顯得他扭扭捏捏地女人氣,比小一一還娘娘腔。
於是,他萬般無奈地脫掉了上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