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7 章
第五回 那泥?!

  「好香啊。」如初吸了吸鼻子。

  在一片清新幽靜的樹林裡,如茵的綠草地上鋪著一塊大大的、浸過防蚊蟲蛇蟻藥液的手工織名貴波斯地毯,毯子上擺滿了各色吃食、飲品和水果,一個氣色很好的美女正坐食物旁邊,手裡拿著一根長草,百無聊賴甩來甩去,眼睛卻盯著不遠處的火堆。那火堆上架著一串烤魚,此時魚已經將熟,香氣伴著輕煙彌漫了開來。

  魚,是聖僧虛海「渡化」的,因為佐酒熏魚忘記帶了。他和慶善號唯一的繼承人胡如初欣賞了半天自然美景後,決定在一條明亮亮的小溪邊野餐。此處地勢通風,背靠著一個頗度極緩土坡,頭頂上的茂密枝葉有如華蓋,野花東一簇西一簇的,看似隨意自然,卻頗為別致的風味。最重要的是,那條小溪流水潺潺、游魚條條,溪邊圓石、岸上枯枝……瞧,吃的喝的,外加灶具都有了。多好!

  「慢來,慢來。」虛海阻止差點從毯子上跳起來的如初,「吃東西時火候最重要,多一分少一分都會損之其味。」他說著又轉動了一下架在火上的烤魚,然後才取下一串,走過來遞給如初,「當心燙。」

  如初小心翼翼咬了一口魚肉,伴隨著舒服的歎息聲,口齒不清、但又由衷地叫了聲好吃。

  從抓魚、給魚刮鱗、去除內髒、清洗魚身,到用酒和隨身攜帶的調味品快速醃制,再到最後的串起來燒烤,虛海都手法嫻熟,看起來像經常做這種事。真無法想象他這樣的人怎麼會被人視為有道高僧的?怎麼能在金陵做正六品僧官,在少林寺做戒律院首座?他又怎麼能在眾人面前保持寶相莊嚴?只能說他的外在太具有欺騙性了,也說明他真正地自我隱藏很深。那麼,他究竟是誰呢?

  「怎樣?」看如初黑白分明的丹鳳眼不停地瞄他,滿是刺探的意味,很難得的,虛海心虛了。

  「香濃美味,提神醒腦,味道好極了。」如初不吝贊美之詞,敏銳地感覺到了虛海的不自在。而她本來打定主意要和虛海愉快相處的,所以隨即轉移話題道,「麻煩師兄把果子露遞給我行嗎?那是我爹找人私釀的哦,配烤魚剛剛好。」

  虛海一笑,只覺得這師妹大大咧咧地外表下,實在有一顆善解人意的心。他拿過那裝在小繡筒裡的低度甜酒遞到如初手裡,才要幫她把塞子拿掉,就聽到鳥兒鳴啾、溪流潺潺中傳來突兀的沙沙聲。

  他為人極警覺,而如初有了武功後也耳聰目明,所以兩人同時發現了意外情況。這個地方很偏僻,如果不是如初無意發現此地風景秀麗,應該是沒有人會來的。而仔細聽那聲音,似乎有什麼東西觀察到了他們的存在,遲了一下,目前在堅定地向他們靠近。

  如初頓時緊張起來。女人地第六感告訴她。有危險臨近。

  「不是……蛇吧?」她很緊張。也許她可以面對安公公那樣地毒蛇。可對真正地蛇卻毫無辦法。或者說怕得要死。女孩子嘛。對蛇呀、老鼠呀、毛毛蟲呀有天生地恐懼。

  幸好虛海搖了遙頭道。「是有人在靠近。」

  如初鬆了一口氣。人嘛。那就沒什麼可怕地了。而且此處雖是金陵城外。但素無強人出沒。而至於倭寇……她回家這些日子也仔細研究過。聽聞多集中在杭之海寧、嘉興之嘉善、海鹽、平湖、嘉秀等縣;南直隸則是松江之華亭、蘇州之昆山、嘉定、長洲;常洲之江陰、靖江。無錫;揚州之通洲、海門等地。金陵這邊卻相對平靜多了。

  這樣想來。應該沒什麼可怕地事會發生吧?也許是她在和平年代生活習慣了。到了古代後總有些神經過敏、疑神疑鬼。

  她望向發出聲響地地方。片刻後看到左右側地樹林和小溪對面走過來幾個人。除了身後土坡地方位。根本是對她和虛海采取了包抄之勢。

  難道真中了壞蛋猜猜猜大獎?唉,真是好的不靈壞地靈,她的第六感並沒有出錯,這幾個人看起來明顯不懷好意。

  左邊過來的兩個和右邊過來的兩個全是男人,長相屬於第二眼惡人類型。就是長得很大眾,扔到人堆裡沒人會注意,但一旦仔細觀察,就會發現他們凶相畢露,絕對非良善之輩。不過從氣質上判斷,他們都是小嘍,因為只有下層打手才會動不動一臉淫笑、呲牙咧嘴,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有多混賬似的。

  而從小溪對面過來的兩個人就不一樣了,絕對是黑老大以及老大地女人。

  那男人個子不高,大約一七零左右,但身材精幹結實,瘦瘦的,給人螃蟹地感覺,就是骨頭縫裡都是肉的那種。他五官長得還可以,輪廓比較深,但眼神陰狠,看人時肆無忌憚,走起路來一直向前沖,大搖大擺地,一看就是首領之類的。

  至於他身邊地女人,就只有一個詞可以形容:艷麗。其實單看五官也很一般,但搭配在一起就特別漂亮,漆黑的發、雪白的皮膚、紅得像滴血的唇構成了冶艷的風韻,再加上比那男人還略高的身材,使得她整個人看起來很

  擊性,潑辣、野性、主動,同樣的毫無顧忌。

  「奇之怪哉,他們是日本……不對……是倭人誒。」如初幾乎縮在了虛海胸前,一邊無意中揩著美男的油,一邊低聲說,心中的驚異多於恐慌。

  虛海低頭看了如初一眼,以眼神詢問她怎麼知道對方是什麼人。

  如初遞過一個得意地眼神,意思是:老子是誰?老子什麼都知道。其實她這認人如神的眼力,要拜她在現代看過那麼多日劇所賜。東亞各國人的容貌似乎非常相像,但仔細辨認就能輕易做出區分,因為氣質行為表情什麼的有很大不同。

  比如日本的男人表示威嚴時,嘴角經常向下撇,女人就算說過分的話也保持著歉意地微笑。韓國男人表示威嚴時會有倔強的神態,女人經常會瞪大眼睛、嘴唇翕動表示驚訝,等等。總之,看他們的面部肌肉運動就可以認出來的。

  不過話說回來,有些日劇真的非常精致,不像某些韓國裹腳布似的又臭又長。唉,又可恥的懷念現代生活了。就算現代諸多不好,生活壓力大、空氣和水源污染、生不起病,買不起房,但論起娛樂來,還是比古代強多了,而且物質上確實非常豐富。

  「怎麼辦?」看著這兩主四僕共六個倭人逐漸縮小包圍圈,如初問道。

  「敵不動,我不動。」虛海答,明明外表看來手無縛雞之力,卻偏偏鎮定沉著得很。難道他那二頭肌沒白長,也是個練家子?也好,從沒看過他出手,今天要開開眼。

  於是如初「嗯」了一聲,因為沒帶武器,身上穿地又是華麗漂亮的女裝,所以打算裝小鳥依人到底。

  眼見那老大和老大的女人輕巧地一躍就躍過小溪,如初終於確定,他們是遇到了來自一衣帶水鄰邦的強盜了。試想有武功的男女,帶著四個凶惡的手下,跑到別的國家前首都的郊外,穿著打扮和當地人一模一樣,見到在偏僻處坐而論道的美女帥哥,不但不避開,反而一臉不好好意地圍上來……難道是問路?那才奇怪呢!

  一般情況下,好人家的孩子看到壞分子向自己移動,總是會問:你們是誰?要幹什麼之類地。不過虛海師兄既然要她保持沉默,那她就不率先開口好了。

  結果,奇怪的情形出現了。那群倭寇以威懾性的眼神,居高臨下地瞪著眼前弱勢的大明男女,以嘲弄地心情等待他們驚慌失措地開口。可那對羔羊偏偏一言不發,兩伙人只好大眼瞪小眼,僵持了好一會兒。

  半晌,威脅性的氣場消失,瞪人者眼睛乾澀,幾乎當場落淚。被瞪著之一地某女,差點笑場。

  還是日方美女反應快,一指虛海道,「這個男人,給我搶回去。」中國話說得這個流利呀,根本聽不出口音。

  「那泥?」如初往前半步,擋在了虛海身前。切,你說中文,老子看那麼多日本動畫片,日語單詞好歹也會一兩個好不好?

  「八嘎!」再給補上一個詞,以顯示我方優勢。

  倭寇們顯然沒想到一個明朝美女會說日文,不禁有些吃驚,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然後由左邊一個國際臉譜為代表,叫了一長串日語。

  這下可難到了如初,但她不能示弱,於是又上前半步,半中半日地道,「那個大和花姑娘,你要搶我卡瓦依內的歐泥漿,先從我的屍體上踩過去。他是我的,誰敢動他一下,死啦死啦滴有!」

  一番話,無論在場的中日工作人員全愣了。又是半晌後,那個老大模樣的日本男人哈哈笑起來,指著如初說了一句日語。

  如初並聽不懂這句,但卻明白其中地意思,這日本男人肯定是說把她帶回去當壓寨夫人。

  真是笑話,當這裡是一九三七年的南京嗎?這些倭寇敢動她和虛海師兄一根手指,她管保叫他們後悔被他們地卡桑和豆桑生出來!

  ……

  名詞解釋:(可能大家都知道,但66為不知道的同學講解一下)

  那泥:什麼?

  八嘎:這個不用解釋了吧。

  卡瓦依內:大概是好可愛地意思。

  歐泥漿:我哥哥

  卡桑和豆桑:麻麻和巴巴的意思。

  國際臉譜:這是如初嘲笑強盜,說他們是傻瓜。因為智障人士,臉孔有很多相似地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