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0 章
第五回 要救一起救

  這一切對如初來說,卻是大汗特汗。

  平時很精明的男人們哪,全部是人中之龍,可為什麼居然誤會翠喜是她,以為她死了,看起來還都很傷心似的。難道真是關心則亂?唉,真不知說什麼好了。

  黑暗中的戚繼光似乎感覺出她的哭笑不得,尷尬地道,「那個……很難讓人不相信……有那麼多的巧合……也算天意弄人吧。」

  「虛海師兄為我念經超度,嚴世蕃還把翠喜的屍體當成我,寶貝似的帶到大同城去了?」如初想想覺得可樂,但又想起翠喜畢竟死了,她這時候應該嚴肅點兒,何況心裡其實很感動於這三個男人的行為。他們對她真是好,是真心喜歡她的吧?可她有什麼好?而且遺憾的是,她無法一一回報。

  耳邊聽到戚繼光「嗯」了一聲,她吞吞吐吐地再問,「知道『我』死了,你只是打算來為我報仇嗎?」

  戚繼光沉吟了下,之後輕聲道,「我還……我還娶了你。」語氣裡還有點害羞似的。

  如初一時沒聽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還傻傻地「哦」了一聲,但很快她意識到了什麼,如果不是及時按住嘴巴,差點驚叫出口,「你說什麼?別開玩笑了!」

  話說到這兒,戚繼光也不藏著掖著了,兩只手包裹著如初的小手,乾脆直言道,「我以為你死了,娶了你的牌位。那你現在……也算是我地人了。」

  「什麼什麼?我的……牌位!」如初以所能壓下的最低的聲音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呀,她什麼也不知道,怎麼就成了人家的人了?不帶這樣的,還強買強賣呀!

  黑暗中。她看不到戚繼光地臉。只聽他悉悉索索地。似乎正在解開衣服似地。嚇了她一跳。他不是要在這個時候、在這個地方行使當老公地權利吧?雖然她是對他年輕健壯地身體暗中流過口水。但那是純欣賞。絕對不是花癡地行為。再說了。她一現代人。連包辦婚姻都反感。更何況這種一廂情願地「陰婚」!

  「就是這個。」戚繼光並沒有脫衣服。而是卸下背在背上地牌位。摸索著放在如初地手裡。如果能這樣一直背著如初本人就好了。他不嫌累。

  如初驚悚半天。到頭來就以活人之軀摸到自己地靈牌。啼笑皆非之余。也鬆了一口氣。

  「這不算數!」她立即反對。「我又沒死。這婚事不成立。再說。就算我死了。你也得跟我爹提親才可以娶我做鬼妻呀。沒有三書六禮。我清清白白一女子。憑什麼就歸你了呀?哼。狡猾地狐狸!」

  「回頭我補上這些禮節就好了。」戚繼光幽幽地說。

  「我們不行……我……」

  「我知道你是姑娘家,早就知道了!」戚繼光扔出重磅炸彈,如初徹底暈了。

  天哪,她費盡心機隱藏身份的秘密,天熱的時候捂得身上起~子,現在還穿著這麼一件籐甲,跟鐵甲威龍似的,並且不惜以太監的身份做掩護,怎麼似乎還是有很多人知道她是女的?她真是太失敗了!

  怪不得小光對她的態度奇奇怪怪的,私下見面時不是摟就是抱,而且看她的眼神總能讓她地汗毛全豎起來,可那又不是害怕的感覺,大概……是心悸吧。她早該清楚他這樣是有原因的,但是她一直鴕鳥的回避和忽略,現在怎麼辦?

  正猶豫時,忽然感覺有黑影對她籠罩了過來,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戚繼光粗糙乾裂的唇就已經印在了她水潤柔軟的唇上。他吻得並不深入,只是緊緊地壓著,重重地摩擦著,但那不穩定的氣息和唇上細微的刺痛帶來了奇異的感覺,好像有無數又燥熱又寒冷的狂流交替襲擊著她地心房,令她連動也動不了。兩人就這麼互相交纏著呼吸,直到那難耐的火熱令他們分開。

  「如初,我喜歡你,你嫁給我好不好?」因為黑暗,戚繼光敢於說出藏在心底的話。

  如初可恥地慌亂了,雖然自詡為來自現代的、思想開放地文學女青年,但這時候卻戰也未戰就敗下陣來。真丟人呀,對方可是比自己小五歲的純潔男人,她好歹也是「亂愛」過幾次地人,此刻為什麼會這麼不知所措呢?

  「你是來救我的吧?說正事!」她轉移話題。感謝黑暗,戚繼光看不到她發熱地臉和羞澀的神情。

  而戚繼光雖然想到過如初不會輕易答應自己,但還是有些失望。從如初來衛學當教習的行為來看,她是與眾不同的女子,就算他們有肌膚之親,也不能就讓她點頭下嫁。不過他很高興自己可以說出心意,如初好像在他心裡放了一把火似的,必須得到她的關注,他才不至於讓心火焚身。

  他摸了她的臉幾次,克制著想再度擁抱親吻如初的沖動,靜靜問:「誰打的你,告訴我。」

  如初愣了一下,這才想起她上回挨的那個嘴巴令她的半邊臉青腫了好些日子,就算現在也還是紫中發黃,遮蓋不住。不過在這個外貌條件下,小光看她時依然含情脈脈,還想抱她吻她,那……應該是很愛她才對。

  「這個不重要啦。」

  「很重要。」戚繼光孩子氣地堅持,「告訴我。」

  「問題是我不知道他那一長串名字怎麼念呀。」如初挫敗地道,「不然下回遇到他,我親自指給你好了。」

  戚繼光「嗯」了一聲。

  他嚴肅的時候,還真有男人的樣子,讓人有一絲懼怕、或者說是仰慕和尊敬的。如初心裡想著,嘴上卻道,「你打算怎麼幫我逃?」

  「如初,對不起,雖然我很想,但不能立即帶你走,因為那不能保證你的絕對安全。我既然要救你,自然不能讓你受半點傷害,所以要想個萬全之計。」戚繼光略想了下,之後歉然地說,「再給我一天時間,我保證你可以安全離開這裡。」

  如初點頭答應,雖然戚繼光沒說怎麼救她,可她就是相信他能做到。她把自己這些日子了解的和觀察的一些情況詳細對戚繼光講了講,希望兩人配合默契,以最小的損失換取最大的勝利。

  講完,想到那些淪為奴隸、背井離鄉,一生都無法逃脫苦難的百姓,不禁長歎一聲。

  「怎麼?」戚繼光感覺出如初的惆悵,忙問。

  如初搖搖頭,「沒什麼,我如今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就算有心,卻哪還顧及得了別人。唉,你別理會我。」話雖如此,可心裡真不好受。看不到也就算了,如今看在眼裡,怎麼能忍得下心呢?可惜她自己沒有能力,卻又不能牽連別人。

  戚繼光沒再問下去,因為他懂了。這幾天他偷偷潛伏在軍營之外,也曾親眼看到過被擄掠的大明百姓的慘狀,所以他明白如初的心。

  「那麼,再給我三天時間。」他什麼也不說,只提出要求。

  如初瞪大眼睛。難道……他要把被擄的百姓全部救出去?可以嗎?真的可以嗎?他不會因此遇到危險吧?感覺著他的沉靜堅定,如初第一次為他折服,情不自禁地答應,像是被催眠了一樣。

  「還有,你要答應我這三天內好好保護自己。千萬不要出事,我不能忍受再次失去你。」戚繼光不放心的再囑咐。

  天色漸亮,他心中縱有萬般不捨,也必須離開了。凝望著她,恨不得用眼睛把她攝了去,就這麼帶在身邊,但他卻做不到,而且不得不趁著北元軍換崗的間隙,趁夜偷偷溜走。

  才一離開軍營的監視范圍,找到藏在遠處樹林裡的馬,立即縱馬狂奔。

  從此地到大同城,馬不停蹄的話,一天一夜能走一個來回。如果只救如初,他只要想辦法從敵軍營中偷出一匹馬,並且讓其他馬匹不能奔跑就可以。因為兩人一騎跑不快,敵人有馬容易追,但解決了這個問題,就算俺答軍中養有猛犬也無濟於事。而憑他和如初的武功,偷偷跑出來,撂倒幾個守衛也不是什麼難事。但,如果想要救出那麼多被擄百姓就不那麼容易了。

  可是他想完成如初的心願,不希望她今後一想起這一天就因為沒能幫助他人而後悔遺憾,他要她心中永遠一片光明,沒有陰影。

  況且,他是軍人,承襲爵位後是大明的四品武臣,怎麼能夠親眼看到大明的百姓受苦而不聞不問?那樣,他和那些貪污受賄、膽小賣國的官員還有什麼區別?那不正是他所鄙視和討厭的嗎?不正是對如初罵過的嗎?所以他決定要把被擄百姓一起救走,只是這樣一來他一個人就不行了,必須到大同去搬救兵。

  因為不想讓如初在俺答軍中多待哪怕一分鍾,戚繼光瘋狂趕路,到大同城時馬兒都快斃了。而本來城門緊閉,他很難輕易進去的,但張居正他們早來了幾天,知會過嚴世蕃,也就相當於知會過仇鸞,幾個人又輪番在城樓上等著,所以他沒耽誤任何時間就進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