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轉眼就就到了月末,老太太的「病」按計劃是該好了,如初也將離開戚府,到軍營隨軍去。
而自從跟白凝若偷偷見了面,那個大膽又無恥的計劃就一直盤旋在豆糖的心裡。因為心裡有事,她倒沉靜了下來,反觀察著如初對她的態度,每天考慮著自己成為戚繼光小妾的可能。
這天,她看如初進了老太太的屋,夫人也跟著進去了,就逮個機會到窗根處偷聽。
只聽如初道,「……糖豆留下,豆糖就不必了……」
她沒聽到前面,但這句話卻有如霹雷,震得她只感覺腦袋嗡的一聲,後面的什麼話也聽不到了。其實老太太問起如初對家裡人員的安排,如初說點心鋪子那邊留下糖豆來幫著管理就行。豆糖是手巧,做點心做得好,但這樣的熟練工作坊中有不少,倒不必她也去摻和了,不如讓她幫夫人管家。
「這兩個丫頭,你還喜歡嗎?」老太太別有用心地問。
如初感覺很奇怪,畢竟這兩個丫頭是侍候老太太和夫人的,何必那麼在意她的意見呢?但老人家既然開了口,她就如實地道,「其實都還是不錯的,但我比較喜歡糖豆。雖然她不愛說話,可是冷眼旁觀,她其實人品性格都很好。長得美,又沒有美人們常有的傲慢和無理,性子和順,留在家裡不錯的。」
老太太一聽她這麼說,和戚夫人對視一眼,都有心花怒放之感。因為從口氣中聽得出來,如初對糖豆很滿意,這樣將來把糖豆給元敬收了房,如初盡管還是不開心,但接受起來容易多了吧?
如初不知道老太太和夫人的心思,繼續說道,「豆糖其實也不錯啦,但可能是年紀大著幾歲,有點老於世故,而且又是市儈氣。不過咱們戚府留著她是為了做事,其他不相干的也無所謂了。」
老太太和夫人買下豆糖,就是因為她會生養。聽如初誇糖豆,很怕她看不上另一個,現在如初說不相干的無所謂,那麼也該把豆糖留下來才是。
二老心中竊喜,又有些惴惴不安。如初是不明就裡,高高興興的收拾東西,打算過兩天就回小光身邊去了。而另一邊,因為院子裡有人幹活,豆糖只聽到那一句就走了,心中盤算了半天,眼見就要到手的好日子快飛了,終於決定鋌而走險。
她照白凝若的意思,對老太太和夫人說娘家爹病了,要回家去侍候兩天。二老都是善心人,對下人又一向非常好,再加上考慮到將來豆糖可能為期價帶來子嗣,不僅慷慨准假,還封了一包銀子,帶了些補品什麼的。甚至,還給她雇了輛驢車。
豆糖坐驢車出了魯橋鎮後,立即轉了方向,拿那些錢買了飾物衣裳和酒果肉蔬等物,然後直奔海防衛所在地。到了地方,才知道那裡不是什麼人都能進的。不過她雖然沒見識,卻倒還機靈,端著架子說她是戚大夫新娶得妾室,要先到營房中去等。
那幾個守賓一聽,大吃一驚。
誰不知道戚大人有名畏妻如虎?沒想到居然敢娶了妾室。本來他們不應該輕易相信,但結合戚大人的情況,在看到這美貌小娘子悲悲切切,淒淒惶惶的樣子,在聯想下這回夫人美和大人回來的現狀,就不由得不相信了。
畢竟哪個女人瘋了會跑到營地來冒充妾室,看樣子一定是正妻不容,這才跑出來投奔大人的。唉,真是可憐哪。戚夫人什麼都好,可惜是個醋壇子,自己不能生還不許大人納妾,實在有點過了。
基於這種同情的心態,又考慮到一個嬌弱的女人不可能掀起多大的波浪,居然放豆糖進去了。
豆糖只覺得一切順利,是老天要幫她,不禁歡歡喜喜的精心打扮起來,然後又收拾了物資,整治了些水酒菜餚,弄得像新婚洞房似的,然後就忐忑不安地等著戚繼光回來。
而戚繼光回來得很晚。他本來就治軍嚴謹、訓練刻苦,加上這些日子如初不在身邊,更是成天不是練兵,就是研究軍事兵法。飯自然也在外面吃,今天還因為思念如初喝了點酒,昏昏沉沉地進了門,根本沒注意幾個守兵的曖昧眼神和竊竊私語。
「大人,您回來啦。」一進門,就聽到一個女人說。
他一喜,還以為是如初提前回來,給他個大驚喜呢。但隨即他就聽出那不是如初的聲音,立即警覺起來。抬頭一看,是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紅撲撲、香噴噴的女人,有點面熟,可卻不太認得。
「你是誰?」他倒沒有立即拔劍,惡言相向。倘若對一個女人也如此緊張,隨意出手,那可就太沒有為將的風度了。
豆糖誤會了他的意思,見他沒有生氣,膽色又壯了幾分。
「我姓竇,少夫人賜名豆糖。」她含羞低下頭,「是老太太和夫人……叫我過來……侍候大人的。」
酒精,使戚繼光的腦子有些糊塗,一時沒明白是什麼意思,想了會兒才明白這女人是奶奶和母親給他送過來的妾!再想想,這女人確實在府中見過,不過從沒有在意。
這不禁令他大為生氣,雖然之前奶奶和他提過這事,但他的態度也很明確呀,現在巴巴地送過來一個女人是什麼意思?讓他偷偷摸摸的娶,瞞著如初嗎?什麼叫少夫人賜名,難道如初也同意了?
「少夫人怎麼說?」他強壓怒氣,緩緩地道。
豆糖被他的氣勢壓的不敢直視他,只得低著頭說,「少夫人說……說……說我是可以留下的。」她應答得含含糊糊,如果戚繼光不是了解如初,會把這話理解為如初同意他納妾。
但他了解如初,知道她對感情的執著和珍視,不管什麼情況,她都不會允許第三個人介入他們兩人之間,所以他一聽就知道這事一句假話。但他沒想到這女人敢自作主張,還以為是老太太和夫人的授意,又是生氣又是無奈。
為什麼奶奶和母親要管那麼多,讓他過自己的日子不好嗎?她們不明白,他現在已經很幸福了嗎?
「少夫人說你可以留下?老太太和夫人讓你來的?」他不禁冷笑,「那你自回到少夫人、老太太和夫人身邊去,別再軍營吵擾。」他盡量克制怒氣了,因為把火撇在一個前來暖床女人的身上無意義。但是等有機會,他必須和奶奶與母親談一談。
豆糖一聽,立即驚慌失措。這是她拼命地一博,後半生的幸福就在此一舉,怎麼能輕易就離開?所以無論如何,她豁出一切也得繼續下去。
於是下一秒,她脫光了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