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貪婪的吻

入侯府第三十七天,龍禽獸的畫終於快完成了,他的忍耐也快到盡頭,對我非禮的尺度也越來越大。

我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每天晚上不睡覺的尋找密道機關,雖然早有收穫,可是龍禽獸帶我回寢室的時候,總是會有兩三個侍寢的美人,我沒把握將她們同時擱倒,所以逃亡計畫一再拖延。

難道……真的要等那個危險時刻再行動?

我一邊用腳丫輕輕撥著水,一邊百般不情願地想著。

或許是老天見我可憐得沒法過了,竟大發慈悲了一把。

「侯爺。」靜謐的花園被瑟生生的聲音打破,一個低眉順眼的美人兒發著抖,給龍禽獸行禮道,「有……有聖……」

龍禽獸畫畫時全神貫注,被任何小事打斷都會暴怒,當下連話都沒聽完,就給了那可憐美人兒一腳,罵道:「沒眼色的狗奴才!滾出去!」

安樂侯府所有人都知他這古怪脾性,美人兒也有預備,雖不敢直接抵擋自家主子的窩心腳,但早已微微移了半分,提前側了側身,便只傷了肋骨,沒殃及內臟。然後跪下繼續說:「是宮裡來了使者,請侯爺立刻接聖旨。」

龍禽獸對聖旨還算有三分顧忌,總算硬生生壓下怒氣,丟下畫筆,黑著臉匆匆趕去接旨。走了幾步,又回過頭,用手中鞭梢指著我和黑豹道:「老實待這裡,等我回來!」

黑豹搖搖鈴鐺,我點點頭。

龍禽獸滿意地快步走了。

我起身披上衣服,過去看那倒楣的美人兒,她的肋骨大概骨裂了,滿額冷汗,癱地上起不來。我好心地把她扶出後花園,交給管事的人。她對我千恩萬謝,一瘸一拐地走了,不久後傳來她們的小聲議論:

「管事姐姐,我今天好衰,明明剛剛還有幾個姐妹在陪我當值,為何就剩我一個了?」

「因為大家剛好有事。」

「管事姐姐,我怎麼那麼倒楣?上次海務的事情急找侯爺,大家也是有事不在,我去通報,挨了好幾鞭呢。」

「乖孩子,因為你命犯太歲,要多去拜佛拜觀音!千萬別怨天尤人。」

「管事姐姐,你說得很有道理,哪裡的廟靈啊?」

「……」

我為這天然呆美女默哀了三秒鐘,然後飛快地衝回後花園幹活,以免將來人家為我默哀。

龍禽獸走得匆忙,手上因繪畫不便而摘下的幾個戒指還放在原地,沒有帶走。

我興奮地拿起其中一個龍頭戒指,回憶原著,然後用拇指在兩顆龍眼處同時用力按下,待聽見一聲清脆的機關響聲後,又扭了扭戒身,龍口處便吐出了三顆小小的黑色藥丸。

這是龍昭堂隨身暗藏的殺著和秘密之一,藥丸入水即溶,會麻痺人的身體。他的腰帶上還有兩根塗了同樣迷藥的飛針,可惜我弄不到手,也不敢弄。

做人不要太貪心,有這個已經夠了。

感謝上帝視角,感謝原著金手指,感謝作者後媽。

感謝你們還留了條生路,沒把我往死裡整。

我如捧奧斯卡小金人似地捧著迷藥,激動得差點淚流滿面了。

遠處傳來腳步聲,我飛快地將戒指扭回原樣,把迷藥藏進自己的小荷包裡,一時來不及撤離原地,乾脆留在原地,欣賞龍禽獸為自己畫的肖像畫。

由於平日裡匆匆來去,我又羞於自己的裸體,所以一直沒好意思當著禽獸面去看。如今這幅畫就快完工,只剩最後的修飾,我也有幾分好奇,想知道他究竟將我畫成什麼模樣。

這一看,就沒挪開眼。

畫中裸身少女體態婀娜,肌膚似玉,她頭插桂葉,身披薜荔腰束女蘿,臥於泉水之側,正是神話中美麗絕豔的山鬼女神,帶著黑豹,靜靜地躺在林間等待著情人到來。

山風吹過她的長髮,吹過腳上鈴鐺,彷彿能聽見響聲。她被風吹草動驚醒,微微抬首,凝眸眺望遠處,天真的臉上帶著萬般期盼,似欲語還休,結果又是發現情人未至,而倍感悲傷。

千言萬語付筆端,這幅畫送入美術館與西方古典大師作品掛在一起,亦不遜色分毫。

我再一次為龍昭堂的生不逢時而扼腕遺憾。

或許如梵高般,在誤解和嘲笑中度過一生,在不被理解的痛苦中死去。直到很多很多年後,大家才能認識到他作品裡的真正美麗和價值。

那時候他已經看不到屬於自己的榮光了。

我看著眼前美麗的油畫,嘆息著,移不開視線,直到一雙強而有力的手,從背後輕輕攬上了我的腰。

龍昭堂低下頭,伏在我頸間,一邊輕輕呼氣,一邊靜靜地看著我,看了很久很久,忽然有些期盼,有些小心翼翼地問:「你喜歡這幅畫,是不是?」

我不能再昧著良心詆毀一個天才的作品,一幅打心裡喜歡的作品,於是誠實地點了點頭。

耳邊,龍昭堂的呼吸好像停了兩拍。

我心生不妙,想推開他。

他的手抱很緊,紋絲不動。少頃,手指便撫上我的下巴,忽然往上一提,強迫我仰起頭,然後狠狠吻上雙唇。

這是他第一次吻我,是我第一次看見他吻人。

也是我的第一個吻。

他的吻就像兇猛的野獸,粗魯而生澀,霸道而簡單,只是狂野地撬開門扉,貪婪地不停地掠奪。

我很難受,我想掙扎,不停用手去推他。

他卻越抱越緊,直至箍得我身子發痛。

唇被咬破,舌頭交纏,我越後退,他越前進,我越忍讓,他越侵略。無論躲去任何一個角落,都會被揪出來,被迫重新投入這場纏綿舞會。

我想咬他,可是我不敢,只能默默承受。

他順勢將我轉過來抱在腿上,換了個更方便的姿勢,繼續用力地吻,深深地吻。

我忽然有種可怕的錯覺。

他只是想將我的靈魂吸盡,鎖入自己身體的牢籠中,從此據為己有。

度日如年,我在苟延殘喘。

不知過了多久,他依依不捨地放開了我,用指尖撫過我的唇,然後皺眉,惋惜地說:「腫了。」

我趕緊扭頭,甩開他,跳下大腿,用手背裝作摸嘴巴的傷破處,實則在悄悄擦去對方留下的痕跡。

龍昭堂根本不在意我的舉動和態度,他只對我勾了勾手指,命令:「過來。」

他的態度堂而皇之,彷彿主人呼喚小狗,一切都是那麼的理所應當。

可悲的是無論如何不情願,無論如何逃避,從法律上來說,我的身體確實是屬於他的奴隸,地位比小狗高不了多少,所以必須服從他的呼喚。

無可奈何,我顫抖地走了回去。

龍昭堂坦蕩無比地將我重新攬入懷中,舔了舔唇,摸了會身子,估量半晌,不容置疑地下令:「畫已經差不多了,從今天起,你可以侍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