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神醫禽獸

一路快馬加鞭,南宮冥動用特權和金錢,不停換馬換人,日夜趕路,沿途又請當地名醫開方煎藥,緩解傷情,我在旁邊不停用冷水降溫,石頭傷勢雖沒好轉,卻也沒有惡化,總算撐了兩天一夜,熬到了神醫住的度厄山莊。

山莊藏在半山腰處,沿途是一片片梯田,紅紅綠綠地種著各色我識得或不識得的草藥,臨門近處,是無數半凋謝的鮮花,牡丹、杜鵑、芍藥、月季……更有無數薔薇藤爬在白牆上,可以想像夏季到來時,這裡會是繁花似錦,美不勝收。

馬車緩緩停在正門前,南宮冥慇勤將我扶下車,卻連正眼都不想看石頭,隨手彈彈指,派了個三大五粗侍衛過來幫我背起石頭,然後召來手下安排其他事宜。

他慢悠悠,我心急得在旁邊直轉圈,他便讓我帶著侍衛先去敲門。

我敲了半晌,門悠悠開了,走出個絕色美人,她身材比我高大半個頭,極瘦削,腿長腰細,整整齊齊穿著件白袍,如瀑青絲簡單用絲帶綁在腦後,臉上皮膚白皙,五官精緻,一雙眼睛黑白分明,格外美麗,眼角處微微上挑,睫毛又黑又長,眨眼時,可讓人聯想起蝴蝶扇翅,就是神情冷漠了些,像塊萬年不化的寒冰,所幸唇邊有顆小小紅色美人痣,為寒冰添了三分嫵媚,奪去身旁未凋牡丹的七分風采,再加上舉手投足那份優雅氣質,整體比禍殃民林洛兒也不輸多少。

射人先射馬,我震撼完畢,趕緊拍馬屁:「美女姐姐,我找神醫白先生……」

話音未落,美人姐姐臉色更差,轉身摔門,重重黃銅獅子門環撲面而來,差點撞斷了我的鼻子。

我嚇得後退三步,不知自己說錯了什麼,腦子裡飛快地冒出各大狗血電視劇片段,思緒往她是神醫的青梅竹馬,惡毒OR癡情女配方面飄忽了一會,旁邊背石頭的侍從輕輕「咳」了好幾聲,滿臉黑線地說:「洛兒姑娘,他……就是神醫白梓。」

南宮冥說初見神醫的人都會被震撼,我確確實實被這張傳說中的妖孽臉震撼了。

癡情女配慘變男主角,我撿回跌地的下巴,知道自己烏龍鬧大了,唯恐給對方不救石頭,撲到門板上拚命敲,拚命道歉,從罵自己是豬,再到連豬都不如,對方就是不開門。

南宮冥快步走過來,問明事情經過,苦著臉道:「那傢伙脾氣怪異,有三不醫,小病輕傷不醫,仗勢欺人不醫,心情不好不醫,你是撞到他槍口上了。」

我嘴巴張得可以放下個雞蛋。

南宮冥捲起袖子,親自敲門,高聲求情:「阿梓,是我帶人來看病。」

裡面一聲暴喝:「滾!」

那聲音低沉,確確實實是男音,我繼續張嘴裝雞蛋。

「那臭脾氣……你在外頭等我,」南宮冥叫了半天,無奈地摸摸鼻子,雙足點上牆頭,熟門熟路地翻了進去,裡面傳來細微吵架聲,約莫過了半柱香時間,門終於開了。南宮冥一手押著臭著臉的白梓,一手拿著藥箱,將我迎了進去。熟門熟路地帶至病房,點點手指,讓侍從將石頭放下,然後把掙扎中的白梓按在病榻前凳子上,將銀針和藥箱塞入他手中,勒令,「乖,去看病。」

「住手!」白梓忽然維持不住面癱臉,驚叫起來,南宮冥手一鬆,他立刻跳起來,臉色極其難看,先從懷裡掏出對輕柔蠶絲手套戴上,然後打開藥箱,從裡面拿出對極薄蛇皮手套戴上,然後站病榻旁等。過了一小會,有個圓臉丫環捧著銀盤衝進來,盤中是一疊潔白無瑕的方巾。

白梓恢復冰山表情,用戴手套的手,沾起張方巾,使勁地在沒有灰塵凳子上擦了又擦,然後仔細看過方巾無半點汙跡後,才坐下。兩指按在石頭脈搏上,皺著眉頭看了半晌,示意我解開繃帶看他傷處,驚訝道:「都傷成這樣了,居然還沒死?」

哪有希望病人早死醫生,我氣得半死,還是摸摸石頭腦袋,陪笑道:「死不得,請白神醫請費費心。」

白梓冷道:「有什麼死不得?人遲早都是要死,早晚罷了。」

我聽了這話,只道沒救了,喉頭陣陣發酸,眼睛發紅,低聲道:「求神醫想想辦法,救救我男人吧,人早死晚死是無所謂,可活著的人心裡受罪……」

「誰身邊沒死人?若這是受罪,天下又有誰少受了罪?」或許是每天往生送死,對生命沒太大激情,所以白梓的聲音也沒什麼感情,他就像一個專業的精細儀器,將石頭徹底檢查後,脫下蛇皮手套,打開自己專用的玉石盒子,取出筆紙,開了個方子,也不給家屬過目,就示意藥童安方抓藥。

我和南宮冥很期待地問:「能救嗎?」

白梓冷冷地看了眼期待目的不同的兩人,再次帶上蛇皮手套,取出銀針刺了幾個穴位後道:「他體質很有趣,全身骨骼肌肉分佈得很完美,恢復力不錯。但是腳腕處經脈斷了,多處骨折,各種外傷無數,暫且留下,拿來試一試新藥和外傷治療方式,你們兩人都滾出去,不要在這裡礙手礙腳。」

究竟是能治還是不能治?他想把石頭做小白鼠嗎?

我張口欲問,南宮冥急忙一把抓住,連拉帶扯地拖了出去,轉過屋簷,才細細吩咐:「白家世代都是醫癡,白梓治病尤其認真,遇上覺得有趣的病人會不計較金錢,更不會馬虎了事,連他都治不好人就天下無人可治了。但他有三個規矩,就是不能看,不能問,不能管。入他手上便是生死由命,否則發起脾氣來會連人帶床丟出去。」

古代沒醫學院,原來白家神醫的技術就是在無數小白鼠試驗中磨煉出來的,我聽得眼皮直抽搐:「你怎麼知道?」

南宮冥指著自己,極度鬱悶地說:「我七歲那年被他丟過,幸好那時是他爹當家,把我撿回來。」

我:「……」

片刻,白梓從屋內走出,瞧了竊竊私語的我們一眼,召來管事吩咐,幾個侍女藥童魚貫而入,過了一會,又魚貫而出,手上捧著大堆大堆染血的布條,我看得頭暈目眩,差點以為石頭在裡面被分屍了。後來趁外頭管事和南宮冥說話,悄悄轉回屋子,在門縫哪裡看了一眼,卻見石頭手腳都給切開了,白梓拿著根細細的繡花針,在一點點給他重縫經脈。

在奉承南宮冥的管事發現我偷看,擔心得不行,急忙低聲道:「別緊張,咱們主子還開膛破肚治好過人。」

古埃及曾發現高水準穿顱手術,中名醫華佗也對外科手術極有研究,卻後繼無力,而石頭多處傷情嚴重,如果只靠普通醫藥針灸,康復後也會留下嚴重殘疾,如今見白梓敢於下刀接經駁骨,動作嫺熟,縫合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顯然是多有研究。

所以穿越前習慣看西醫,也接受過小手術的我不但不緊張,反而放心了。

漫長等待,我開始胡思亂想,對白梓進行各種狗血猜測,覺得他眼神清明,癡心醫術,實在沒任何禽獸嫌疑。我不願再惡意猜測去冤枉好人,所以儘可能往好方面想。

莫非白梓是因本身有潔癖,厭惡和N個男人OOXX過,喊著不要不要又欲拒還迎的林洛兒,卻發現她金手指體質異常,藥物學研究癖發作,想拿她做秘藥實驗,測試人體某方面最大限度?

我趁侍女出來時,再次很給力地偷偷往門縫裡窺了一眼,努力縫合中的美人神醫生生打了個冷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