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歲辰把電腦桌面設置好，拿出手機發了條短信。
短信：以凡，新年快樂。
轉眼就跨年，元旦放假三天。
柏可非不回家，詹玥回了S市，兩人打算一起跨年。31號晚上特地約好去S市中心廣場。
中心廣場有個穹頂屏幕，鋼結構建築屋頂是屏幕。平時播放廣告，節假日會應景放點其他東西，比如星空煙花跨年倒計時什麼的。下午四點就有不少情侶了。
但即使是約會聖地也有單獨來的，比如柏以凡。
燈泡凡找過來，閃亮亮，詹玥倒是不介意，柏可非一見面就忍不了。
柏可非：「你不回家就是為了給我搗蛋的？」
柏以凡下午打電話給柏可非，說有重要的事情通知他。柏可非隨口說自己在中心廣場，沒想到柏以凡立馬就來了。
柏以凡：「我打電話的時候，你說今天和玥姐約會了？」
柏可非：……
看見詹玥太激動，那通電話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敷衍自家弟弟的。
柏可非自食惡果，表情悲壯又慘烈。
柏以凡樂：時間是不太對。
柏以凡被胡諦點通，想了一夜決定從柏可非下手先來試驗出櫃，如果成功還能拉個盟友來。反正柏可非身強體壯嚇不倒，現在也能接受同性觀念。
一竅通百竅通，柏以凡一時激動就跑來，忘了這是跨年——約會打啵虐狗好時節。
柏以凡：「燈泡不可行，我回頭再來找你吧。」
弟弟重要，約會也重要。
柏可非停頓一秒，拉住柏以凡：「來都來了，你直接說吧，簡單點。不然我約個會腦袋裡還放著你的事兒。不安寧。」
柏以凡：……
柏以凡：「我要是說了，你更不安寧。」
詹玥卻拉著柏以凡：「怪冷的，剛好也到飯點了，凡凡和我們一起去吃飯吧。」
詹玥發話，柏以凡也就不好推卻。三人一起去吃飯。
柏可非提早定了雙人桌。現在多了柏以凡，柏以凡和詹玥坐正座。柏可非加了個板凳，自己掛在桌子外。
柏可非：「什麼道理？」
詹玥笑：「說明我和凡凡在你心裡都很重要。」
太對，無法反駁。
柏可非撇了撇嘴算默認，搗了搗柏以凡的胳膊：「說吧，什麼事兒？別磨蹭。」
詹玥貼心站起來：「我去讓人加套餐具。」
詹玥把空間留給兄弟倆。
柏以凡組織語言：「老哥，你最近看什麼電影？」
柏可非愣了愣：「就放的那幾部爛片唄……這節奏為什麼這麼怪？你這麼繞圈，我真不習慣。」
柏以凡：……
柏以凡點評：「你情商真是喂狗了。順著我話題說又不會死。心理鋪墊懂不懂？」
柏可非：「好吧，你鋪墊。」
噎得柏以凡一句都不想說。
兩人眼瞪眼，柏可非摸出條荷氏薄荷糖來：「薄荷糖，吃嗎？」
柏以凡伸手，的確需要薄荷糖來降火。
柏可非拿了一顆遞給柏以凡。
荷氏薄荷糖除了外包裝，每顆糖還另有包裝紙，白底印藍字。
字：世界會為你的勇敢讓步。
柏以凡：……
居然被一張糖紙勵志了。
柏以凡：「哥，我跟你說個事兒。」
柏可非：……
柏可非繼續嚼糖，點頭：「說。」
柏以凡：「我打算跟謝歲辰過一輩子，睡一張床的那種。」
柏可非一口咬在了舌頭上，痛苦地摀住腦袋。
柏以凡緊張：「你至於嗎？」
柏可非嚥了糖塊，灌了口水：「你跟謝歲辰……搞什麼啊你們！」
柏以凡盯著飯桌上的鹽瓶：「就……搞同性戀唄。」
柏可非：……
「淡定淡定。捅謝歲辰是不對的。」柏可非一腦袋磕在桌子上，「你知道個什麼，就一輩子。你知道兩男的在一塊怎麼過日子？你就一輩子。」
柏以凡：知道得多了去。
不過有些事情靠嘴說是沒有什麼用的，時間是最好的見證。
柏以凡不爭辯：「總之你知道就行了，不噁心我就成。呃，快說你很支持！不反對！」
柏可非：……
「我要是反對，他早就沒命了！你倆攪合在一塊多久了？你見我捅謝歲辰了嗎？」
柏可非特憋屈，啪啪啪拍桌子。
詹玥立刻出現：「有話好好說。」
柏以凡卻迷茫：「你早就知道了？你怎麼看出來的？」
詹玥坐下，按住柏可非的手：「小謝追你之前，已經和可非說過了。當時他好像還想去向叔叔阿姨出櫃的，不過可非攔下了。」
柏以凡：……
柏以凡：「什麼時候的事兒？」
詹玥就把一年半之前的事情拿出來說。拍短片時候柏可非和謝歲辰之間的異常舉動，終於真相大白。
柏以凡崩潰 ，很想撓柏可非：「高三他躲我，都是你的功勞！」
柏可非冷哼：「你要是考不好誰負責？其實你早就跟他好上了吧？我才不信謝歲辰能憋到高考之後。你高三掉水裡，是不是跟他有關係？」
柏以凡失笑：「你想哪兒去了？我跟他到現在都沒扯開說明白。」
柏可非和詹玥都詫異。
柏可非一蹦三丈高：「靠，他不會一直跟你搞曖昧，然後等你上鉤吧？」
柏可非一激動就想不到歲辰人品性格，一個勁兒把他往壞裡想，殺氣騰騰。
詹玥腦子清醒：「別胡說，小謝不是那樣的人。凡凡，是不是你一直……」
柏以凡：「沒答應他。」
從高考結束到現在，一直懸而未決。
柏可非：……
「你，」柏可非又坐回去，看了看柏以凡，「凡凡你真的是？不是因為好奇和其他想法才喜歡男生的，還是謝歲辰那貨勾引你了？」
柏可非氣勢洶湧，大有磨刀向螃蟹之勢。
柏以凡想樂不敢樂：「我應該本來就是。這裡面事兒挺亂，說不清。但除了螃蟹，我也沒想過和別的花花草草貓貓狗狗小魚小蝦過日子。」
柏可非愣了半晌，嘆了口氣：「咱爸說你有主意。你想清楚就行了。呃，爸媽那兒咱慢慢來。」
柏以凡顧慮就在這兒，食指戳著薄荷糖：「我知道。循序漸進，要是不行，就拖著吧。」
柏可非也挺為難的，他已經弄砸過一次。
倒是詹玥說：「叔叔阿姨不是不開明的人，可非都能跑來學導演了，凡凡你別太擔心。你開心了，他們才能不擔心。」
柏可非立馬錶決心：「總能讓爸媽明白的，上次我給電腦裡的電影放得不太對。沒弄好，下次一定注意。總之你別讓人欺負了。路不好走，有事兒跟我說。」
柏以凡重振旗鼓：「我不怕，現在有人給我撐腰了！」
柏以凡眼睛亮晶晶，柏可非和詹玥都樂了。
上菜了，嘴有了另外的用途，三個人吃吃喝喝，聊開心的事。
柏以凡搜刮肚腸，把柏可非小時候的事情拿出來說給詹玥聽，又講在網上寫影評看到有意思的東西。
柏可非驚了：「凡言真是你？我還以為重名了！」
柏以凡：「趕緊賄賂我，日後只給你的電影打廣告。」
吃完結賬，出了門。
柏以凡挺高興，心滿意足，當然不打算再當電燈泡，要告辭。
柏可非卻拉住柏以凡：「你和小謝耗了這麼久，下面打算怎麼辦？」
此時天已經黑，路上的人卻越發多起來，燈火闌珊，處處成雙成對。
「等期末考試他回來，解決最後一個問題。」柏以凡把圍巾繞上脖子，「只要謝歲辰答應我件事，我就不用當燈泡在你面前閃了。」
柏可非立馬誠摯祝福：「他肯定答應！」
這年春節特別早，在1月。元旦過後，S大立馬進入期末，考查科目論文作業，考試科目也公佈時間考場。
柏以凡選課多，但考查科目也多。考查科目平時出勤夠作業不少交，最後認認真真寫一篇論文，一准高分。考試更不在話下——不要考試數學，全是文科相關內容。
柏以凡的期末過得和平常上課沒兩樣。還能抽空去校學生會，打聽打聽國際金融的考試安排。
有個學姐公器私用，用校務系統給他查了查。
柏以凡一瞅：好麼，災難。
謝歲辰這學期學的科目不多，但期末全考試。
學姐也是經濟學院的，直感嘆：「這幫新生真倒霉。」
柏以凡幸災樂禍，發信息給謝歲辰：「朕最近要寫論文，就不見愛卿了。你好好複習天天向上，別掛科。補考績點低，要交錢，國庫虧空不起。」
隔了小半天，短信從地球另一頭飛來。
謝歲辰回曰：陛下的考試日程不昭告天下嗎？
柏以凡才不理。
色令智昏，食蟹胃寒。滋補須挑良辰吉日，不可性急。
柏以凡將手機塞進口袋，抬頭看天，小跑回宿捨去搬石榴曬太陽。
小石榴雖然過冬枝葉凋零，但柏以凡總覺得它不曬太陽就得掛。一直放在外面又不安心，所以搬來搬去。實乃S大老校區男生宿舍一景。
大黃都覺得鬧心：「石榴你乾脆出去租個房子，把石榴樹供起來得了。」
柏以凡嗤之以鼻：「馬上我就帶著我家石榴樹投靠金主，不和爾等過窮酸日子了。」
柏以凡言出必行，考完最後一門就提著石榴樹出校門。
各專業考試時間有出入，他快考完了，謝歲辰才剛開始。
不過柏以凡有鑰匙，他打算先把石榴樹挪去謝歲辰那兒再回來，不見面也能讓樹替自己刷個存在感表歡迎。
誰料天不遂人願，柏以凡地鐵兩站到了目的地，上路面，下大雨。
S市少有冬天下大雨，暈堆得厚實多半毛毛細雨下不停，現在這麼大的雨勢簡直邪門。
柏以凡等在地鐵出口，等了還一會兒天都快黑了，這雨就是不停。
只好一路狂奔到小區，快到門口時，突然有車滴滴滴按喇叭。
柏以凡只當自己擋路了往路邊靠，哪知那車還在按。
柏以凡轉頭一看，謝歲辰下了車，打傘奔過來。
柏以凡：傘真眼熟。
謝歲辰到了面前，攬過柏以凡：「我去找你，你卻跑過來。」
柏以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