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7 章
然後拉燈了

謝歲辰早晨回到S市,上午考試,下午考試。

謝歲辰知道柏以凡下午考完所有科目,怕他立刻回家去,想見一面。打柏以凡電話卻怎麼都不接。

謝歲辰直接去宿舍,也不見人。

大黃調侃,說柏以凡考完提著石榴樹出門,找金主求包養去了。

謝歲辰從宿舍拿了柏以凡的雨傘,立刻打車回來,於是來了這麼出雨地匯合。

柏以凡:「呃,考試調靜音忘了換回來。」

柏以凡摸了摸口袋,要去拿手機。

謝歲辰卻抓著他的手:「先上樓。」

柏以凡一身濕漉漉,可放進洗衣機裡脫脫水。

到了門口,柏以凡突然攔住謝歲辰,興高采烈:「讓我來讓我來。」

柏以凡掏出鑰匙,戳進鎖孔,熟練開門別提多開心。

我柏以凡又回來了!

然而推門進屋。

柏以凡:……

屋子裡依舊光禿禿一片,和上次看房時沒太大區別。客廳多了個空調,勉強能看到臥室有張床。

柏以凡扭頭:「你這住的和宿舍有什麼區別?」

新校區的宿舍都比這兒好點。

謝歲辰落傘進門:「等你陪我買家具。」

這話謝歲辰之前認真說過,也就認真實踐了。

柏以凡:……

柏以凡若無其事脫下濕漉漉的外套,抱著小石榴去陽台。

柏以凡左右望,找了個合適的地點放下石榴樹。

柏以凡:「我小石榴安家落戶,抱緊金主大腿。」

放好石榴再去拿背包,背包也濕漉漉的,掏出一疊濕掉的零錢來。柏以凡跑去衛生間。

衛生間倒是還算物件齊全。死前死後,螃蟹的審美倒是沒怎麼變過,家裡用的東西都清爽乾淨。

謝歲辰開了空調,找來衣服,進了衛生間。

謝歲辰:……

柏以凡啪啪啪把紙鈔拍在瓷磚上晾起來。

「包濕了?」謝歲辰又推己及人,追問,「錢包裡沒重要的東西濕了吧?」

「沒錢包,被偷了。」柏以凡自然而然地說,「所以抱著石榴來投靠……阿嚏。」

謝歲辰立刻把柏以凡往淋浴間推:「快去洗澡,別著涼。」

柏以凡乖乖去洗澡。

柏以凡沖水搓背揉了一腦袋泡沫,力求把自己洗刷乾淨,還抓了謝歲辰的牙刷用。

既來之則安之,遇見再憋著,不好,很不好,特別不好。

柏以凡邊洗邊籌劃吃螃蟹事宜,從哪兒揭殼,沒有薑醋佐料怎麼好?

謝歲辰不知柏以凡心裡盤算,燒了水,跑去樓下超市買薑塊,又匆忙拿了紅糖、組合刀具和砧板。

結賬再上樓。

回來切薑絲,水滾下鍋。

柏以凡洗好出來,走到廚房門口。鍋裡的水咕嚕咕嚕,薑絲在裡面上上下下的。

柏以凡誇道:「真賢惠!嫁娶兩相宜。」

「那你還等什麼?明天陪我去買家具好了。」謝歲辰轉頭笑,關火,盛了一杯水加糖遞給柏以凡。

柏以凡幸災樂禍:「你明天還要考試的。」

謝歲辰卻不懼:「下午一場,只有兩小時。我們可以早上出門,商場人還少。午飯去第五季吃小黃魚。下午我去考試你參觀下新校區圖書館,考完接著買家具,或者去看電影?」

說得輕鬆自在,沒半點要考試的緊張。

謝歲辰也的確不用焦心。他哪怕不上學,這輩子也餓不著凍不到。更何況他還好好學習天天向上,該學的科目一樣沒落下。

柏以凡見他信心十足,不潑冷水。樂呵呵跑去其他房間逛,琢磨要買什麼。

去了書房,愣了。

書房和次臥打通,成了一間。

謝歲辰給柏以凡說書房的設想,定製原木長桌放在正中央,兩邊都放書架。問柏以凡的想法。

柏以凡搖了搖頭。

說完書房又拉著柏以凡去臥室,臥室除了一張床還有個簡易衣櫃,很像在老家時謝歲辰租房用的那個。

謝歲辰拉著柏以凡說衣櫃在哪兒。又問柏以凡的想法。

柏以凡依舊搖了搖頭。

謝歲辰的佈置和從前很相似,柏以凡從沒覺得從前這地方有任何不好。

只是跌死前那次,房子是謝歲辰自己的。現在這房子卻只是租用。

柏以凡:能做這麼大改動?

柏以凡:「房子你買下了?」

謝歲辰立刻搖頭:「我答應房主,要是日後不買,還會恢復原樣再交房。」

柏以凡:……哪兒不太對勁。

謝歲辰垂眼:「書房很大,你有空來的時候夠兩個人用。」

次臥卻自然而然消失了。

柏以凡樂,明知故問:「書房是大了,可次臥沒了,我睡哪兒?」

謝歲辰不說話,只是看柏以凡。

柏以凡只好說:「睡地上是不是有點太殘忍了?可就一張床……」

謝歲辰走了幾步伸手抱住柏以凡,小聲在他耳邊說:「睡我身邊,好不好?」

謝歲辰心跳砰砰砰,呼吸卻好像要消失了。

「好,」柏以凡腦袋靠在謝歲辰肩膀上,蹭了蹭,「抱到金主大腿了。」

謝歲辰:「明明就是抱的腰。」

柏以凡:「比大腿還粗呢,可得抱緊點。」

謝歲辰笑起來鬆開柏以凡,眼角眉梢全是歡喜。

柏以凡:要死了!

餓!!!

謝歲辰臉湊過來,眼見天雷勾地火,柏以凡猛然退了一大步:「等等!」

謝歲辰:……

謝歲辰沒敢動:「怎麼了?」

柏以凡痛苦摀住眼睛,自制力以光速從指縫裡漏掉。

柏以凡爭分奪秒:「吃前咱得約法三章不過我忍不住了簡單點就一條,你答應我件事!」

謝歲辰往前挪了一小步:「你說。是叔叔阿姨那邊?我們可以慢慢來……」

柏以凡聞聲就知道謝歲辰想什麼,趕緊打斷:「不是這個。我想說,那什麼,咱倆以後一起過日子,可生老病死由不得人。要是哪天我走路一跤摔死,吃飯一口噎死,喝茶嗆死,睡覺悶死……」

跌死之前的事是心病。

柏以凡停了停:「總之就是我不小心掛了,你別跟著瞎折騰,繼續過。我知道你不騙人,你就答應我這事兒就成了。」

柏以凡說完,屋子裡靜下了。

過了半晌沒聲音。

柏以凡放下手。

謝歲辰呆呆站著,呼吸平靜,手微微抖。

「螃蟹……」柏以凡走到謝歲辰面前。

謝歲辰猛然回神,眼睛酸的。

謝歲辰沒喝醉,卻好像要控制不住情緒了。

柏以凡只是說了個可能,甚至帶著點玩笑意味,卻有許許多多的委屈和難過從自己心底冒出來。這些感情好像很早就在,只是他從來沒發現。

「我怎麼了?」謝歲辰疑惑。

柏以凡湊過來看謝歲辰。

謝歲辰伸手捧住柏以凡的臉:「你怎麼回事兒?好好的為什麼說這種話?試探我嗎?以凡我不會丟下你的。就算叔叔阿姨不同意,你別放手我們一定會找到辦法的……」

謝歲辰有些語無倫次。

柏以凡嚇一跳:「不是不是,螃蟹你別誤會。我不放手,也不是試探你。我是說真沒氣兒的那種……總之你點個頭就成!」

柏以凡抓了謝歲辰的手,拉下,湊過去啄了謝歲辰嘴角。

「就這一件事,點個頭。」柏以凡看著謝歲辰的眼睛循循善誘,「點個頭我就是你的了。新鮮出爐香噴噴,可好吃了。」

謝歲辰卻看著柏以凡的眼睛:「我做不到。」

柏以凡錯愕:「啊?」

「我做不到,有一天你要是……」

謝歲辰說不下去,胸口起起伏伏,急了:「你到底怎麼了?病了?不然好好說這些做什麼!」

柏以凡:……

柏以凡:「我沒病,也沒哪兒不舒服,真的,要是扯謊過年就一個人吃飯。」

謝歲辰冷了臉:「既然好好的,你為什麼說這麼不負責任的話?」

柏以凡:……

柏以凡以為現在剛剛好,至少他們還沒在一起親親熱熱過了三年的日子。謝歲辰對他的感情也該恰到好處。況且謝歲辰現在有朋友,有元苗苗,還拿回了屬於他的所有東西。

總之不該偏執。

所以親親我我回歸生物本能時,點個頭不是問題,日後萬一他真被招了喝孟婆湯,謝歲辰再想今天的諾就不會做傻事。

然而謝歲辰非但沒答應,還生氣了。

謝歲辰推開柏以凡,在床邊坐下。

柏以凡不知所措。

謝歲辰攥起拳頭又放開,如此反覆,努力去調勻呼吸。

失敗。

謝歲辰:「柏以凡,你沒心嗎?你覺得自己要是沒了,我能繼續吃飯睡覺再找個男人,抱他親他和他睡在一起?那我還等你做什麼。我的感情在你眼裡這麼脆弱……」

柏以凡無言以對。

柏以凡突然發現自己蠢得夠嗆,總是低估自己,低估謝歲辰的感情,這算怎麼回事兒?

謝歲辰最後還是沒控制住,摀住臉,卻擋不住狼狽。

柏以凡看一眼謝歲辰,心都碎成渣了。

「螃蟹螃蟹,我錯了,對不起。」柏以凡圍著謝歲辰團團轉,又摟又抱,親幾口,「寶貝,親愛的,小心肝,辰辰,歲辰,別難過了好不好?」

謝歲辰起先不理他,過了半晌緩過勁。

柏以凡正保證:「我以後再也不說這些話了。」

謝歲辰出了聲:「嗯。」

柏以凡喜出望外。

謝歲辰:「以凡,我會好好活著,不抽菸不喝酒,陪你一輩子。」

謝歲辰一句話,柏以凡的勁兒全散,深吸一口氣:「我什麼都不敢保證,但會拚命陪著你的。閻王老子來,也先和他掐一頓。」

謝歲辰抬頭看柏以凡。

柏以凡揉了揉鼻子,沉思一秒。

柏以凡伸手掀了上衣,乾淨利落,再三兩下爬過去,跨坐在謝歲辰腿上,親了親他的眼睛,抵住額頭:「我這麼說,你還要我嗎?」

柏以凡胸口起伏。

「不要我也哭給你看!」

謝歲辰愣了一瞬,認命地說:「怎麼可能不要你。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對我是什麼……」

謝歲辰拉過柏以凡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

「柏以凡,我只是自己的肋骨,你才是我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