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0 章
一二三四五

除夕夜柏家過得有驚無險,不過因為柏爸生氣,柏以凡沒有看春晚。

謝歲辰因為做元苗苗的吉祥物,也沒能去看電視。

兩人錯過了經典的「我想死你們」。不過沒關係,到了半夜家家戶戶點鞭炮跨年時,柏以凡躲在被窩裡和自家螃蟹補上這一句。

兩人聯繫反而沒有從前放得開。

第二天一早謝歲辰再打電話給柏爸柏媽拜年,柏以凡睡得昏天黑地,直到被柏媽拖起來。

柏媽:「人家小謝都打電話來拜年了,你和你哥就知道睡覺。」

柏以凡:「柏可非也該給玥姐家打電話拜年的。」

柏媽一聽有道理出去教訓大兒子,柏以凡趁機又多睡了五分鐘。

柏以凡不刻意去說謝歲辰,也不會刻意迴避。除了這件事兒,其他都自在。

吃飯時親戚們會問他成績,偶爾也有大人提起女朋友的事兒。

似乎上大學才算成人。

柏以凡不解釋不爭辯,裝蒜裝傻又充愣。

舅舅看著捉急:「凡凡有合適的別拖著,你哥找的那姑娘就不錯。你也別落後。要不叫你舅媽給介紹個?她最近特愛給人做媒。」

舅媽一聽走過來,說:「這個好,凡凡喜歡比你大還是比你小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

舅媽一發功,柏以凡有點招架不住。舅舅家的糰子當年還在謝歲辰懷裡哼哼唧唧,現在卻已經會說話,繞著柏以凡腿轉:「鍋鍋。」

柏以凡一個腦袋兩個大,提起糰子抱懷裡:「我喜歡會抱小朋友的……」

謝歲辰。

然而舅媽不理解:「你這是個什麼條件!」

好在柏爸出手:「凡凡不算大,再說他自己有主意。」

這才消停。柏爸去和舅舅商量給柏可非買房的事兒。

柏以凡:有點不太對。

不過柏以凡沒深想。

到了晚上,柏以凡沒心沒肺給謝歲辰發Q消息:螃蟹螃蟹,我舅媽要給我介紹對象,讓我說標準。你說什麼標準配得上我?

謝歲辰:上廳堂下廚房,會背唐詩三百首,長我這樣。

柏以凡對著電腦樂。

期間柏媽找他商量事。

柏媽現在算是沒工作了,總在家呆著,每天也沒多大意思。於是淘寶試水,看到有人賣多肉,她把滿院子氾濫成災的多肉拿出去賣了。

結果很好,她乾脆讓舅舅聯繫了幾家花圃,又猶豫要不要自己單干。

柏以凡:「要是現在就單干自己去種花了,沒經驗,容易出問題。」

柏媽點頭稱是。

之後又商量了些小細節。

柏以凡就說:「可以搞個會員制,再賣點花灑肥料花盆什麼的。這個反正我舅總進貨,肯定有門路。快遞盒子日後可以搞成定製的,打上咱家的logo。」

柏以凡把跌死前更完善的電商操作一次性全劇透給柏媽。

別提多爽了。

柏媽受到啟發,抓來柏可非關在房裡,讓他給畫個logo圖案來。

柏可非學過美術卻不是搞設計的,憋得滿腦門子汗,都快哭了。

柏以凡看笑話,笑到打跌。不過他自己是要教柏爸電腦的。

過了初十,柏可非扛起行李先一步逃回了S市。不過柏媽沒攔著。畢竟他和詹玥現在算異地,聚在一起的時間不多,也不容易。

柏以凡卻被扣在家裡——他實在找不到提前回去的理由,想多陪陪爹媽又想謝歲辰。

左右為難。

又過了兩天,倒是柏爸發了話:「凡凡也早點去買車票吧。晚了車多人擠人。去超市買開學用品人都多。可非沒少抱怨過這個。」

柏媽才同意,挺捨不得。

臨行這天上午,柏媽去做飯,柏爸坐在沙發上,看柏以凡在院子裡和狗玩兒,再去石榴樹下對樹參禪。

柏以凡回來總是會在樹下站一會兒。

柏以凡站在樹下,小聲問:「不會突然被收了吧?」

石榴樹依舊不回答,風聲簌簌,搖擺枝葉。

柏以凡:「好的,當你默認了。」

石榴樹:……

柏爸在屋裡嘆了口氣:「球球。」

狗跑走了,柏以凡轉頭也跟著跑過來。

柏爸問柏以凡:「行李收拾好了沒?」

柏以凡點頭。

柏爸問:「小謝最近好不好?」

柏爸過年都沒提過謝歲辰,現在突然提起來,柏以凡覺得挺突然。

但他還是如實說:「挺好的啊,元苗苗帶他回他姥姥姥爺家,把他當吉祥物使喚呢。」

柏爸又問了幾句謝歲辰近況,問完不說話,讓柏以凡去給他把電腦再弄弄。

柏以凡跑到屋裡去,柏爸帶著球球跟在後面。

過年柏以凡沒少教柏爸用電腦。弄好軟件,柏媽跑過來讓柏以凡把文件夾整理整理,太多東西不夠放新美劇了。

柏媽:「你爸知道哪些電影看過了,可以刪。」

柏以凡特別乖,點開文件夾開始刪電影。柏爸監督。

刪了幾個,突然跳出個電影來——《天祐鮑比》。

柏以凡:……不是刪掉了嗎?

柏以凡覺得這電影不吉利,柏爸發病那天看的就是這個。後來回家就從電腦裡把電影刪掉了。柏以凡動手又要刪。

柏爸坐在旁邊瞥了一眼:「別亂刪,你媽看得兩眼淚汪汪,還要重新看的。這電影……也挺好的。」

柏以凡:……

柏以凡僵了一會兒,轉頭:「爸……」

柏爸站起來,沒說話,走了。

柏以凡心慌意亂,號不准柏爸的脈,又不敢去求證。

柏以凡低頭扒白飯。

柏媽詫異:「凡凡怎麼了?菜不合口嗎?」

柏爸嘆氣,夾了一筷子魚給柏以凡:「好好吃飯,挑自己喜歡的菜吃,你開心高興了,我們才能不擔心。」

柏媽:……

柏媽:「柏建國你怎麼回事兒,吃個飯都能吃出個道理來。凡凡別聽你爸扯東扯西,他從醫院回來就這德行了。菜不合口,我再給你做點別的去?」

柏以凡趕緊攔著柏媽:「都好吃,媽你別忙活了。」

「回來都沒養胖點,下巴都尖了。」柏媽心疼,給柏以凡夾菜,堆得柏以凡滿碗都是。

柏以凡吃完提了行李箱,舅舅來接他去車站,柏媽會傷心就沒跟著,在門外拉著柏以凡囑咐一二三四五。

到了車站時間也差不多了,柏爸讓舅舅守著車,自己送柏以凡進站。

到了檢票口,剛好開始檢票了。

柏以凡排隊,柏爸站在他身邊往前走,爺倆都沒說話。

快要到柏以凡的時候,柏爸突然開口:「你大了,又從來都有自己的主意。路是自己選自己走,但我其實……」

不太能理解。

但柏爸沒有說下去,深吸了一口氣停下。

柏以凡轉頭略錯愕。

柏爸伸手按在他肩膀上:「凡凡你記得,萬一遇到不好的事情,你身後還有爹媽。不管什麼時候,我不會不要你,你媽和你哥也一定是這樣想的。」

柏以凡呆著不動。

柏爸拍了他腦袋一下:「好了,別愣著,快去上學!」

柏以凡點頭,走了兩步又拖著行李箱回來。

柏爸:「怎麼了?」

柏以凡臉白得像紙,卻認真地說:「爸,你吃麵條別偷偷給自己加葷油,還有燒菜的黃酒少了我媽好像知道了。」

柏爸:!!!

柏爸天崩地陷:「完了!」

柏以凡:「坦白從寬吧,肉倒是沒什麼,喝什麼黃酒?爸你別喝酒了,早睡早起鍛鍊身體。我想你活兩百歲,我吃點虧一百七吧。這樣我總有爹撐腰,活得才硬氣。」

柏爸看他:「好!黃酒也不喝了,以後酒心巧克力我都不吃!」

柏以凡笑,然後轉頭跑了。

車到了S市,柏以凡下車拖著行李箱去了小區。

柏以凡本想嚇嚇謝歲辰,就沒告訴任何人自己今天回來。

進門謝歲辰沒在家,房間倒不再光禿禿。桌椅上全是走之前買的,也都佈置好。廚房冰箱裡還放了蔬菜和水果。

柏以凡把從家裡帶來的年貨往冰箱塞,冰箱差點不夠放。再去把自己的行李拆了,衣服也放到衣櫃裡。

收拾好,各處轉一圈。書房,書櫃還是和上輩子一樣,是柏以凡第一眼看上的那款。書櫃上已經放上了不少書。

甚至牆上掛上了胡諦給謝歲辰的素描畫。

謝歲辰回來的時候,柏以凡正坐在客廳陽台上,和小石榴坐在一起。

謝歲辰驚喜:「以凡。」

柏以凡聞聲轉過腦袋,站起來。

柏以凡:……

柏以凡「咦」了一聲,低頭伸手,手心接到一汪水。

見到謝歲辰之前,分明什麼事兒都沒有的。

謝歲辰疾步走過來,捧起柏以凡的臉:「怎麼了?」

柏以凡仰起臉,水就從兩邊嘩啦啦地淌,順著臉側落到謝歲辰手上去。

柏以凡抽了抽鼻子:「我爸好像知道點什麼了……」

謝歲辰手發顫:「叔叔……你不會又想走吧?」

柏以凡:怎麼可能!

但謝歲辰不等柏以凡說話,湊過去親他。

柏以凡嘴被堵上,說都說不出口。

腿都軟了才被放開。

柏以凡特委屈,哭:「混蛋你想悶死我啊,我要去告狀,說你欺負人!」

謝歲辰愣了一秒,狂喜抱著柏以凡:「叔叔不反對?那你哭什麼?」

因為他終於知道自己永遠不會被拋下,同時也明白,自己永遠不會拋下謝歲辰。

柏以凡:「不知道。大概是被你……嚇的?」

謝歲辰:……

謝歲辰又把柏以凡嘴堵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