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上完了最後一堂課,樓堯堯把周末要看的書放進包包裡,其它的用不上的就交給譚琴,讓譚琴幫忙帶回去。
譚琴整理著兩人的書,突然似笑非笑的推了推樓堯堯。
樓堯堯回頭看了一眼,看到教室門口站著一個年輕男人,雙手插在褲兜裡,懶洋洋的靠著牆,頭髮比起一般男生略長,束身的黑襯衫讓他的腰顯得很細,扣子開到第二顆,再加上有張不錯的臉,整個人看上去性感又魅惑,幾個被美色迷惑的女生湊上去搭訕,那人好脾氣的陪著她們說話,惹得幾個女生嬌笑連連,樓堯堯不悅的皺起了眉:「真是陰魂不散。」
「還沒說清楚?」譚琴倒是覺得挺有意思的。
「說了,但是他腦袋有毛病,根本就說不清楚。」說起這個,樓堯堯就有些苦惱,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招惹到這麼麻煩的人物的!
對此,譚琴也無能為力,她玩笑的說道:「要不給對方一個機會?」
「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樓堯堯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對於樓堯堯的那個喜歡的人,譚琴也有耳聞,大三的學長陳浩,據說兩人曾是高中同學,不過那位學長已經有一位在隔壁藝校念書的青梅竹馬女朋友了,所以譚琴覺得樓堯堯的希望不大,另外,不多的幾次會面讓譚琴並不喜歡那位學長,他表現的太完美了,反倒顯得做作,最重要的是,譚琴覺得他接近樓堯堯是另有目的。
壓下這些想法,譚琴並沒有再說下去,她只是開個玩笑罷了,那個男生並不適合樓堯堯,再說,即使適合,她也不會去左右樓堯堯的想法。
回宿捨和離校的路南轅北轍,樓堯堯和譚琴道了一聲再見,就在教室門口分開了,等在門口的男人見狀,從女生堆了鑽出來,擋在樓堯堯前面,一邊倒著走一邊發出邀請:「樓學姐,不知道能不能賞臉給學弟一個共進晚餐的機會?」
樓堯堯瞟了他一眼:「這位學弟,我跟你很熟嗎?」
「不熟。」男人一笑,整個人看上去更是妖得邪氣:「不過感情可以慢慢培養,現在不熟,不代表以後也不熟。」
「感情確實可以慢慢培養,那也要看對方願不願意。」樓堯堯給秦摯發了一條信息,告訴對方她已經下課了,然後才抬頭繼續說道:「我想我已經說的足夠清楚了,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感情這種事,不到最後,誰也不能妄下結論。給別人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
「按你的說法,這跟一段婚姻因為有可能會破裂,而提前給自己找一個小三預備著,是否是同一種意思呢?那你的女朋友和未來妻子可真夠悲哀的。」
男人被樓堯堯的說辭驚呆兩秒,回過神來立刻又追了上去:「學姐,你這是在故意曲解我的意思,婚姻和戀愛是不一樣的。」
樓堯堯也不否認:「確實不一樣,但劈腿的性質是一樣的,你不能因為還不到婚姻的程度,而認為劈腿就是正確的。另外,如果你是為了戀愛而戀愛,那我就是為了婚姻而戀愛,願意陪你玩游戲的人有很多,但其中不包括我。」
「是嗎?」男人聳了聳肩,露出一個很苦惱的表情:「怎麼辦,被你這麼一說,我居然越來越不想放手了。」
樓堯堯停下腳步,直視這個連名字都不記得的年輕男人:「放不放手是你的事,但我要說的是,你這麼做讓我覺得很厭煩,且開始向厭惡發展,另外,看到你,我就有一種扇你耳光的沖動。」
「真是無情……」男生搖了搖頭,作為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就算沒興趣,至少也不用說得這麼絕情吧,老實說,你是第一個拒絕我的女生。」
「那是因為你表白的次數不夠多,一百個女生,總有幾個會拒絕的。」樓堯堯好心的給出一個建議。
男人倒是覺得挺有興致地說:「改天試試。」
樓堯堯翻了個白眼,不再理他,繞過他繼續走,在她眼裡,這只是一個剛成年的「小男生」罷了,根本沒必要太計較。
「等一下。」那人又追了上來:「好吧,既然你這麼有決心,那我退一步,做普通朋友,這個機會總可以給吧?」
普通朋友?樓堯堯想也沒想就拒絕了:「不行。」
「不是吧?朋友也不行?有一個這麼優秀的追求者做朋友,可是很讓人羨慕的。」為了配合他的說辭,他拉了拉衣領,又整了整表情,整個人氣質為之一變,一下子就從吊兒郎當的小混混樣,變成了成熟認真的上進男士。
這個人真夠妖孽的,估計能跟南瓜打擂台了,樓堯堯卻沒有過多感想:「抱歉,我的男性朋友夠多了,不需要再多一個來畫蛇添足,最重要的的是,我這個人最討厭跟人曖昧不清了。」
曖昧?上輩子被曖昧害得還不夠慘嗎?男性和女性之間,真的可能有純潔的朋友關系嗎?也許有的,但扯上了愛情的朋友關系,本身就不單純了,更何況是在已經表白的情況下,上輩子她被陳浩的曖昧害得耽誤了所有青春,秦摯也被她的曖昧害得一生盡毀……
等等……她剛才說了什麼……
她的曖昧……她的曖昧……
樓堯堯愣住了,剛才靈光一現,讓她隱隱覺得抓住了一個重點,可是想要深想,那個念頭卻又越來越模糊。
「討厭曖昧,那我可以理解為,學姐是對自己沒信心,怕被我趁虛而入嗎?」
看著突然湊近的臉,樓堯堯嚇得往後退了一步,剛才的靈光一閃的想法也沒了深思的欲望,不悅的皺著眉頭看著這個自以為是的男人,耐心已經消耗殆盡,就算是‘小孩子’,也不想忍受下去了:「是什麼給你這樣的自信?我可不是那種只會哭卻什麼都不做的小女生,把我惹急了,我可是會動拳頭的。」
淑女?抱歉,她從來都不是。
說完,樓堯堯也不去看他了,被這一麼一耽誤,路才走了一半都不到,結果沒走多遠,臉上卻被打落幾滴雨珠。
六月的天氣最是多變,剛才還好好的,頃刻之間就下起了傾盆大雨,還不等樓堯堯做出反應,啪嗒啪嗒的大顆雨珠就落在了身上,瞬間就濕了個透,反應過來的樓堯堯立刻拔腿狂奔,跑了好一段才找到一個能擋雨的地方。
結果她剛跑到,就看見剛才糾纏不休的人也跑了過來,迎上樓堯堯不高興的目光,那人甩了甩頭髮,笑道:「學姐,我可不是追著你來的,沒有哪條規定說,我不能在這裡躲雨吧?」
除了他以外,還有很多學生跑到這裡躲雨,畢竟這場雨來的太突然。
樓堯堯把包包抱在胸口,走遠一點不去理他,她今天頭髮只是隨意的披著,被雨一淋,全貼在臉上,不用看也知道一定很狼狽。
把前面擋視線的濕髮扒開,然後無所事事的看著雨景。
整個雨幕好像連成一條線,頗為壯觀,豆大的雨珠砸在地上「啪啪」作響,刮起的風為這個炎熱的夏天帶來一絲涼意,不過風實在太大,連路邊的小樹都被吹彎了腰,還好今天沒有穿裙子。
樓堯堯伸出一只手去接雨珠玩,雨珠打在手心有一點癢,心裡估算著秦摯應該快到了,所以並不著急,這個地方是出校進校的必經路,秦摯來了,一定能看見她的。
在等秦摯的期間,樓堯堯接到了譚琴的電話,對方問她需不需要送傘,樓堯堯感激的拒絕了。
那個「小」男生倒是識趣的沒有再來打擾,只是一直盯著她看,像是在思考著什麼,不過樓堯堯一點都沒有想知道的欲望。
突然,一把雨傘出現在樓堯堯頭頂,正在發呆的樓堯堯察覺視線變黑,抬起頭看去。
「等很久了吧。」那聲音就像一陣清風,讓原本因為悶濕的天氣而有些躁動的心,突然就靜了下來。
樓堯堯卻恍若未聞,這一幕是如此的熟悉,十七歲的那年夏天,也是這樣的雨天,她站在學校門口等秦摯來接她,正無所事事的看著雨景發呆,突然,這個人,就這麼闖入了她的世界,一待,就是十年。
太該是那個時候太年幼,腦子裡有太多的夢幻色彩,明明是很簡單的一幕,卻被她那個愚不可及的腦袋自動加工處理,那一刻她的耳朵就好像聽不見任何聲音,雨下的很慢很慢,她能看見每一刻雨珠的下墜軌道,她抬起頭去看那個把傘放在她頭頂的人。
當時的感覺,用一句比較文藝的話就是:好像整個天地都為之變色。
現在想來,不過是她的心理作用罷了,垂下了眼,樓堯堯有些嘲諷的想,興許,這就是宿命,從哪裡開始,就從哪裡結束。
站在一邊看著樓堯堯發呆的男生挑眉看著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抬高了嗓音問道:「樓學姐,這個就是讓你連追求者也不需要的男朋友?」
長得很一般嘛,都沒他帥,臉上的笑容也假的要死,真當自己是王子?他有點失望,想不到這麼難搞定的樓學姐會看上這樣的男人。
陳浩看了他一眼,不承認,也不否認,臉上依然掛著無懈可擊的溫柔微笑:「走吧,堯堯。」
然而樓堯堯卻沒有動,她看著陳浩,似乎透過他,看向更遠的地方,然後她看到他身後很遠的地方,有一個人撐著傘慢慢的走向這邊,隔得太遠,看不清長相,但對方的一舉一動她都太熟悉了,就跟當初一模一樣,只是這一次她沒有忘記,還有人,在等她。
抬起頭,樓堯堯直視陳浩的眼睛,露出一個嘲諷的笑,一字一頓鄙夷地說:「他?他也配!!」
說完這句話,樓堯堯不顧還下著大雨,跑進了雨幕裡,很快,就跑到了那個人面前,秦摯皺起眉把她拉到傘下,透過她看了一眼那邊的那兩個男人一眼,然後低下頭責怪的看著樓堯堯,樓堯堯抱住他的手臂,討好的笑,他無奈的幫她整了整頭髮,摟住她的肩膀,擋住另一邊飄來的雨,帶著她慢慢往門口走。
樓堯堯縮在他的懷裡,抬起頭看他的臉,她終於走出了那片天,那片被虛構出來的天。
秦摯,這一次我不會讓你白等。
這世上,從來,就沒有單方面的曖昧,可惜,她明白的太晚,幸好,上天給了她一次補救的機會。
「看來,我們兩個都出局了。」
看到了想看的人,男生朝陳浩聳了聳肩,搖搖晃晃的走進雨幕裡,老實說,他並沒有開玩笑,雖然一開始對這位學姐糾纏不休是因為好奇,後來被拒絕了激起了他的征服欲,而最後卻發現,這位學姐說話挺有意思的,也許相處起來,會很有趣,突然就想認真一次,不過,人家都說厭惡他了,何必再去自討沒趣,真是狠心,居然對追求者說厭惡,根本就是一點余地都不留,再說,她……估計連他的名字都沒記住吧?
真可悲,居然做了一回別人生命中的路人甲。
陳浩沒有理會他,只是看著那兩個走遠的背影,他臉上依然掛著招牌式的溫柔微笑,只是拿傘的那只手,青筋猙獰的突起。
其實,那不是他們第一次見面的。
他跟樓堯堯念的是同一所私立學校,小學初中高中都是同校,只是她從來沒有看見過他,甚至在很多次聚會上,他過去跟他們打過招呼。
只是,那個被一群男生寵著的小女生,總是縮在秦摯的背後,從來不理會那群人以外的任何人。
那天,他看到她在屋簷下等人,鬼使神差的,就走了過去,她看他的眼神是陌生的,卻又是熟悉的,那樣的眼神,他曾在很多女生眼裡看到過,驚艷的迷戀眼神。
「初次見面,我是高三一班的陳浩,我送你去坐車吧。」
「謝謝,你好,我是高二三班的樓堯堯。」
初次見面……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說謊,因為,那根本不是他們第一次見面,只是,她真的信了。
然後,事情開始朝著另一個方向發展,到底,誰更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