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你惹不起

回到公寓,樓堯堯就被秦摯塞進了浴室。

上了大學後,秦摯就在離大學城不遠的一片公寓區租了一間單人公寓,一室一廳一廚一衛,帶陽台,只有幾十平米,不過對於一個單身男人來說,這樣的房子絕對是無可挑剔。

後來賺錢之後,就把這套房子給買了下來,作為第一套自己買的房子,秦摯似乎對這個地方情有獨鍾,即使每天要開半個多小時的車去上班,這些年也沒有想過搬走。

這就便宜了樓堯堯,十幾分鍾的路程實在不算遠,所以上大學以後,樓堯堯周末要是不想回家,基本都是睡在這邊。

舒舒服服的泡了一個澡,樓堯堯圍著浴巾走出來時,並沒有看見秦摯,不過她倒沒有覺得奇怪,端起放在桌上的水果盤,用叉子叉起一塊哈密瓜送進嘴裡,唔……好甜。

剛吃了兩塊,就聽見門鈴聲,樓堯堯把水果盤放下,叉起一塊哈密瓜邊走吃吃,原本以為是秦摯忘記帶鑰匙了,結果透過貓眼,看到的卻是一個女人。

猶豫了一下,樓堯堯打開木門,只露出一條縫,隔著金屬門看那個女人。

那女人看見只露出一個腦袋的樓堯堯,微微一愣,然後揚起甜美的笑容問道:「你好,請問這裡是秦摯的家嗎?」

樓堯堯挑起眉,裝模作樣地問:「恩,你是?」其實她當然知道這個女人是誰,周芸蕊,秦摯的秘書,不過,這個時候,她們應該是「不認識」的。

作為一個情場老手,周芸蕊怎麼會感覺不到樓堯堯的敵意,不過依然保持著微笑道:「我是秦經理的秘書周芸蕊,請問秦經理現在在家嗎?」

「他不在。」雖然很沒有禮貌,但樓堯堯絲毫沒有開門讓她對方進來說話的意思:「你找他有什麼事。」

周芸蕊揚了揚公文包:「公司有一份文件秦經理忘記帶回來了,所以讓我送過來。」

樓堯堯剛想說讓她交給自己轉交,但是還沒出口,就突然改變了主意:「你先進來坐吧,他待會就會回來了。」

說完,就打開了門,把這個覬覦她家秦摯的女人給放了進來。

周芸蕊原本以為對方會索要文件,然後她義正言辭的拒絕,都已經做好了被關在門外的准備,正想用這個博取一點同情心,結果,卻被放了進去。

進來之後,看見樓堯堯的裝扮,周芸蕊為之一愣,樓堯堯倒是沒注意到這一點,從鞋櫃裡拿出一雙鞋子放在地上,又指了指鞋櫃:「傘掛著這裡,你先坐,我進去換衣服。」

說完,也就不去管周芸蕊,進了唯一的那間臥室,輕輕的帶上了門。

一手夾著公文包,一手拿著還在滴水的雨傘,周芸蕊看著地上的鞋子發了會呆,然後依言把傘放好,換上了鞋子,接著開始打量起這套小公寓。

廚房入口在走道上,小小的廚房裡面廚具俱全,按擺放的位置和新舊程度來看,應該是經常會用到的。

客廳被一張擺的滿滿的書櫃隔成兩間,外面靠牆擺著一組櫃子,中間是四張沙發和一張玻璃桌,書櫃裡面靠著落地玻璃擺著一張大大的雙人沙發,上面鋪著看上去就讓人想上去打滾的雪白羊毛毯,擺著兩個粉色的抱枕,對面是一張電腦桌,然後還有一些精致的小物件,以秦摯現在的條件來說,住這樣的房子有點簡陋了。

不過,對於普通的情侶來說,卻是一個簡單卻又溫馨的同居小窩。

周芸蕊把公文包放在其中一張沙發上,細細打量這間公寓的擺設,這些擺設在強烈的告訴她一個事實,那就是:它已經有女主人了!

屋裡隨處可見女性物件,最顯眼的是電腦桌後面貼著一張大大的課程表,顯然不會是秦摯的。

沒讓周芸蕊等太久,樓堯堯就換了一身衣服出來了,不過她的穿著讓周芸蕊比看見她圍著浴巾更無語就是了。

穿著露肩粉色吊帶和只有幾寸長白色小熱褲的樓堯堯看到周芸蕊站在電腦桌前,露出一個假笑:「怎麼站在這裡,要喝點什麼?坐吧。」

一副女主人做派。

周芸蕊眼神閃了閃,在那張放著公文包的沙發上坐下:「清水就好。」

樓堯堯從冰箱裡給她拿了瓶礦泉水,然後端起放在桌上的水果盤,縮在周芸蕊對面的沙發上吃水果,詢問了一聲,在周芸蕊表示不吃後,就邊吃,邊看著周芸蕊發呆。

被那雙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周芸蕊覺得非常有壓力,她覺得自己在對方的目光下無所遁形,那雙側放在沙發上的雪白大腿更是格外刺目,事情似乎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樣!

阮司南那個騙子!他不是說秦摯沒有女朋友嗎?不是鼓勵她追秦摯嗎?不是說秦摯那個青梅竹馬另外有喜歡的人嗎?

可是現在事情看來,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啊!

秦摯大包小包的打開門進來,就看見坐在沙發上的周芸蕊,有些驚訝的看了她一眼:「你怎麼在這裡?」

周芸蕊站起來,聲音甜美地說道:「秦經理,我是來給你送文件的。」

「我不是說了,明天會去拿嗎?怎麼又要你送過來。」秦摯看周芸蕊的眼神有點不善,今天因為要接樓堯堯,所以提前下班了,有些公事並沒有處理完,這個女人的心思他很清楚,不過公司的決策權畢竟有一半在阮司南手裡,所以只要不觸及他的底線,工作不出錯,他也不能做什麼。

最重要的是,被樓堯堯誤會了怎麼辦?

這個念頭只是一閃就完全消失了,樓堯堯怎麼會有那個閒心去誤會。

周芸蕊吶吶的不知道說什麼。

樓堯堯看夠了戲,很沒有的誠意的吃著哈密瓜當起了和事老:「好了,人家幫你送過來,是出於好心,就別擺臉色嚇人了,秦摯,我餓了。」

然後扭頭對周芸蕊說道:「外面還在下雨,吃過晚飯再走吧。」

「謝謝。」周芸蕊自然不會拒絕。

秦摯皺眉看了一眼樓堯堯,也沒再說什麼,把東西放好,進房間找了一條毯子放在樓堯堯身上,把她手裡的水果盤拿走:「別吃太多,待會又吃不下飯。」

然後拿著水果盤進了廚房,不一會兒,就傳來切菜聲。

等秦摯圍著卡通圍裙把三菜一湯端上來到時候,周芸蕊的表情很幻滅,這麼居家的男人,真的是那個在公司說一不二的冷面老板?

這頓飯吃的很壓抑,除了秦摯偶爾給樓堯堯夾點菜,三個人都沒說話,秦摯做的菜味道很好,但周芸蕊吃的無滋無味。

期間樓堯堯一邊敞開肚皮吃著,一邊觀察兩個人的神色。

看了許久,終於鬆了一口氣,還好,他們還沒交往。

記得上輩子,也就是這兩個月,她從阮司南那裡聽到秦摯有了一個女朋友的消息,這個人就是周芸蕊,後來被她大鬧一場攪合了,不過,看這倆人現在的氣場,周芸蕊確實心懷不軌,但是秦摯完全是沒有任何異樣的,甚至都沒有多看周芸蕊一眼,而且,如果她沒有會錯意,秦摯應該是喜歡她的。

那麼……秦摯這麼會在那麼短時間內變心?

想到這裡,樓堯堯看周芸蕊的眼神很不善,該不會是用了非常手段吧?

吃完飯,周芸蕊幫著秦摯收好了碗筷,還想幫忙洗碗,卻被秦摯冷言「請」了出來。

結果屁股還沒坐穩,就聽樓堯堯拉高了嗓音說道:「啊!你要走了?……不多坐一會……哦,晚上還要跟男朋友約會……既然這樣,我就不留你了,路上走好。」

……

沒有語言能表達周芸蕊現在的心情,對著樓堯堯那張得意的笑臉,她簡直是想一鞋子砸上去。

得到自己想要結果的樓堯堯揮了揮手,不好意思啊,倒打一耙這種事情,她實在太得心應手了。

周芸蕊當然不想走,但是樓堯堯那麼大嗓門,廚房裡的秦摯肯定聽見了,難道她還能不要臉皮的死賴著?或者跟樓堯堯吵架?吵得過嗎?

把憤怒的周芸蕊送到門口,樓堯堯微笑著搖了搖手。

「真是多謝你的款待了。」說這句話的時候,周芸蕊幾乎咬牙切齒。

「不客氣。」樓堯堯笑瞇瞇的勾了勾手,見周芸蕊不過來,她只好湊過去在對方的耳邊說道:「你說,如果因為勾引老板失敗而被開除,哪家公司還敢用你?」

「你……」周芸蕊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樓堯堯表情很無辜的看著她:「有沒有人告訴過你,有些人家的男人可以惹,但有些人家的男人,卻不能惹,不好意思,我家的這個,你惹不起。」

說到最後一句,她的臉色已經完全冷了下來,那表情冷得讓人心底發寒,死都死過了,還有什麼好怕的?誰敢跟她搶,她就敢跟誰拼命。

「碰」的一聲,鐵門貼著周芸蕊的鼻子被大力關上,周芸蕊半天才回過神來,她好像,真的惹了一個不能惹的男人……阮司南根本就是挖坑給她跳吧,這女人哪像是不喜歡秦摯的樣子!根本就是把對方看成自己的禁臠,容不得他人覬覦。

樓堯堯回過頭,就看見秦摯站在廚房門口看著她,他的臉因為背光被染上一片陰影,看不清神色,他聽見了……他一定聽見了……樓堯堯再沒有剛才的威風,心跳得的好快,她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做壞事威脅人什麼的,這可不是第一次,但從來沒有這麼緊張過,最後,她決定破罐子破摔:「秦摯,我……」

「別站在這裡了,淋了雨還穿這麼少,會感冒的。」

秦摯說完,轉身進了廚房,就好像沒有聽見她剛才的那番話。

樓堯堯一腔熱血被他這句話打沒了影子,沖上去踹了他一腳:「秦摯你簡直就是個豬!」

莫名其妙被踢了一腳的秦摯無語的看著樓堯堯氣哼哼的跑掉,他又哪裡得罪她了?

等秦摯收拾完,淋了雨,又洗了熱水澡,吃飽喝足的樓堯堯已經趴在沙發上睡著了。

她在沙發上縮成小小的一團,就像一只小貓,小鼻子皺著,似乎有什麼困擾著她,吊帶衣除了胸口那部分,腰部的布料接近透明,本就不長的熱褲因為她彎著身子顯得更短,大片雪白的肌膚□在外面,她就這麼毫無防備的睡著他面前。

她似乎一點都沒有身為女孩子的自覺,難道她從來就沒有想過,和一個單身的正常男人同處一室是一件多麼危險的事?

是該說她太放心他,還是該說……她根本就沒有把他當男人看過。

秦摯苦笑一聲,彎腰抱起樓堯堯,入手的觸感光滑柔軟,壓下升騰起來的異樣心思,秦摯把樓堯堯放到臥室的床上,然後幫她蓋上一層薄薄的毯子。

這期間樓堯堯都沒有醒過來,被放在床上後,拱了拱身子,又縮成了一團。

秦摯站在床頭看著她的睡顏,不由想起不久前她說的那句話:「怎麼辦?我走不出來了。」

其實,他何嘗不也是走不出來了。

可是,他真的很累了,不想再裝了。

是該說她太無情,還是該說他太天真,他居然會相信一個十二歲小女孩的話,並且認真的把她的戲言記在了心裡!

——我樓堯堯可是要成為秦摯女人的存在!所以,在我長大前,你不可以有女朋友,不然,你會後悔的,因為,我是一個注定要打敗她們的女人!

——呵呵,那我可就等著了。

看,他果然很天真吧,一句戲言,一記,就是很多年。

十七歲那年,樓堯堯給他畫了一個圈,他站在圈面等了很多年,結果最後才發現,樓堯堯從來就沒有把自己畫進去過,至始至終,都只是他一個人的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