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小包病了,先是臉上出現了密密麻麻的白色小疹子,再是脖子上,手臂和腿上都陸續出疹,由白轉淡紅,池珩和關斯靈連夜將他帶到醫院,一路上池小包試圖用小手去抓臉上身上的疹子,關斯靈立刻拉下他的手,柔聲道:「小包,不能抓,抓了會感染細菌的。
池小包憋了憋嘴巴,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眨,眼淚嘩啦啦地掉下來。
醫生給池小包陪了藥膏,叮囑關斯靈和池珩要注意這幾點,寶寶的牛奶煮的時間要長一點,添加輔食要小心一點,千萬不能碰魚蝦貝類,洗澡的水不能太熱,被子不要蓋得太嚴。
池小包害怕醫院的環境,聞不得消毒水的味道,蜷縮在關斯靈懷裡大哭,關斯靈只能哄他:「乖,不哭不哭。」
池珩在醫院裡走來走去,池小包又喊粑粑抱,粑粑抱。
折騰了很久才從醫院回來,關斯靈認真為池小包擦了身體,塗抹了藥膏,池小包才安靜下來,睏意襲來,他的小手拉住媽媽的衣角,閉上了眼睛。關斯靈看著他滿臉蚊子包的樣子,心不由地疼起來,池珩走過來問:「睡著了?」關斯靈點頭,側頭哭喪著臉問池珩:「怎麼辦,小包這麼漂亮的臉蛋成這樣了,以後怎麼見人啊?」
池珩笑了,用撫摸小包的姿勢撫摸關斯靈:「疹子會退的,退了以後會和以前一樣漂亮的。」
十幾天後,池小包臉上和身上的疹子消退了不少,也不太紅了,關斯靈才放心起來,池小包又活躍起來,爬來爬去,池珩上班之前照樣爬到他大腿前,大喊粑粑,粑粑,池珩看得心疼得不行,只能慢慢哄,於是英明威武的池總竟然有史以來第一次遲到了。
關斯靈抱著池小包去醫院複檢的時候遇到了藺洵,藺洵看到了關斯靈,立刻眼神躲避,幸好關斯靈眼尖,立刻快步走過去,追上藺洵,拉開她遮住臉的手,大聲問:「洵洵,你的臉怎麼了?這麼腫?」
藺洵左臉很腫,有臉還有被劃傷的痕跡。
「沒事,不小心被樹枝劃傷了。」藺洵強擠出一抹笑容,為了躲避話題,轉移到了池小包身上,「小治出疹子了?」
「別騙我了。」關斯靈很明顯地看出了藺洵眼睛裡的黯然和絕望,知道她的臉傷肯定不是單純的什麼樹枝劃傷的,於是一個勁地逼問她。
「行了,我說。」藺洵吸了吸鼻子,「我被紀淮暘打了。」
「什麼!」關斯靈提聲,「紀淮暘打你?」如果不是藺洵親口說出這個事實,她死也不會相信紀淮暘竟然會打她,他們才結婚多久啊?
關斯靈硬是將藺洵拉到家裡,在臥室裡安置好池小包,回到客廳往沙發上一坐,問藺洵到底怎麼了。
藺洵雙手捧住茶杯,水的溫度傳遞到她雙手中,她覺得溫暖多了,眼睛也開始不自禁地濕潤,慢慢地和關斯靈說。原來自從藺洵和紀淮暘結婚後一直受到婆婆牛美鳳的苛刻對待,時間長了她發現牛美鳳有點戀子情節,只要她和紀淮暘在牛美鳳面前稍微表現得親暱一點,牛美鳳就氣得摔筷子,回房間重重關上門,可怕的是牛美鳳很喜歡在深更半夜潛入她和紀淮暘的房間,站在他們旁邊一動不動地看著他們,有一次她恰好醒來要上廁所,看到牛美鳳豎在床前嚇得尖叫。因為牛美鳳總是隔壁,她和紀淮暘做那事的時候都非常隱忍,紀淮暘總是在做愛的時候摀住她的嘴巴說:「寶貝,不要叫出來啊,媽在隔壁呢。」
婆媳相處一直如履薄冰,牛美鳳開始在生活各個方面挑剔藺洵,藺洵買了超過伍佰元的衣服她要罵,藺洵的內衣內褲擱在洗衣機邊她要罵,藺洵用的潔面乳她當做清潔劑擦桌子,生活處處都是矛盾,藺洵一直隱忍不發,心裡難受得不行。白天紀淮暘和藺洵出去上班,牛美鳳就找樓上樓下的鄰居說話,說自己的兒子多麼優秀,而兒媳婦滿是缺點,壓根配不上她的兒子。
有一次傍晚,藺洵在廚房裡吃飯,聽到牛美鳳對著紀淮暘說:「寶貝暘暘啊,你兒媳婦的肚子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啊?我看她每天晚上都纏著你纏得緊,恨不得將你吃到肚子裡,她這麼猛的女人怎麼肚子一點動靜也沒有?」
紀淮暘淡淡地說:「順其自然,不急。」
牛美鳳刷地放下筷子,又老話重提:「寶貝暘暘,我可和你說生孩子這事是非常重要的,而且必須生兒子。」
「這哪是我們能決定的?」紀淮暘說。
「這怎麼不是我們能決定呢?菜場那邊到處在賣生子的湯藥,你媳婦死不肯買,我勸都勸不好。」牛美鳳尖銳的聲音越來越響,「我話先說了,要是生下女兒,我是不會認的!」
藺洵聽了受不了了,出來和牛美鳳吵架,紀淮暘是雙面膠,勸和不行直接向藺洵吼:「你就讓媽一點怎麼了?媽是農村人,沒有受過教育,這是事實,你有必要一直重複媽沒文化嗎?」
藺洵氣得摔門而出,後來是紀淮暘勸回來的。
勸回來幾天後又出現了一件事,就是牛美鳳打電話要藺洵陪她去醫院拍片子。牛美鳳閒在家裡就忙乎兩件事,一是和鄰居說藺洵的壞話,二是瘋狂跑醫院,她總疑神疑鬼,覺得自己這裡有一個瘤,那裡骨頭壞死……於是三天兩頭跑醫院。藺洵正在上班,說自己沒有時間,牛美鳳在電話裡大罵她,罵完後自己去醫院檢查,誰知在乘坐公車的時候摔了一腳,其實是她自己不好,有個壞毛病,總是喜歡慢吞吞上公車,而恰好這次的司機是個脾氣有點急的師傅,在她擠上門的時候按了關門按鈕,導致她嚇了一跳,縮了回去,直接摔到了地上,尾椎骨折,住院了半個月,一邊住院一邊罵藺洵沒良心,要是藺洵請假陪她去醫院,她一定不會出這樣的事情,她罵得很難聽,藺洵終於忍不住和她對吵,她一激動將剛喝下的藥水都嘔吐了出來,臉色蒼白,紀淮暘趕到的時候正巧看到這一幕,趕忙叫來醫生,然後埋怨藺洵不懂事,媽都這樣了,她還要和媽吵架。藺洵大聲道:「我受不了了!你媽媽真的是個極品,刻薄自私沒文化,我告訴你,她這次摔跤就是上天看不慣她來收拾她的!這是報應!」
牛美鳳立刻嚎啕大哭:「寶貝暘暘!你看你娶的媳婦竟然這麼詛咒我一個老太婆!我不活了不活了!」
「向媽道歉!」紀淮暘英俊的臉變得扭曲了,眼眸充滿血絲,狠狠地攥住藺洵的手腕。
「我不道歉!我沒說錯,你媽媽就是個千年極品!這是上天給她的報應!」藺洵大聲反抗,將長久以來受到的委屈都發洩了出來,結果挨了紀淮暘一耳光,紀淮暘一掌打下去,牛美鳳立刻來了精神,面色也不蒼白了,眼淚也停住了,大聲道:「寶貝暘暘打得好!快,再給媽媽打一耳光!」
紀淮暘失去了理智,在牛美鳳幾乎妖魔化的話裡,竟然狠狠甩了藺洵七個耳光,藺洵完全呆滯了,幾乎是認不出紀淮暘一般,怔在那裡,等到護士和醫生來勸了,紀淮暘的怒火才消退下去。
……
「紀淮暘是畜生!」關斯靈起身大聲道,「他怎麼能動手?他算什麼男人!竟然打自己的老婆!」
藺洵的眼淚簌簌而下。
「真的氣死我了!」關斯靈的嘴唇顫顫的,立刻坐下抱住藺洵,「洵洵,你真的要想清楚,他打了你一次就會有第二次,打老婆的男人不是男人!他媽媽又是那個樣子,你真的要反省一下自己的婚姻。」
「我該怎麼辦?」藺洵哭了出來,「我這幾天都住在賓館,和單位請假了,手機關機,我想和他離婚,但是……」但是後面是一個女人很正常的無奈,因為捨不得,因為有留戀,畢竟戀愛的時候那麼幸福,一路攜手走過來也有很深的感情。
「而且斯靈……」藺洵吞吞吐吐道,「我懷孕了。」
「什麼?!」關斯靈瞪大眼睛,「你懷孕了?多久了?」
「醫生說有三週了。」藺洵面色蒼白如紙,眼淚止都止不住,「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關斯靈抱住了藺洵,努力給予她溫暖,知道現在是她最孤獨無助,最脆弱的時候。
在關斯靈的要求下,藺洵留了下來,晚上池珩回來,關斯靈將這件事告訴池珩,她說的時候還義憤填膺,怒斥紀淮暘的惡劣行徑,池珩摸了摸她的臉蛋,說:「你好好照顧她,告訴她一切都會好的,我們會幫她的,有什麼需要就開口。」
這晚上,關斯靈都沒睡著,池珩將她摟在懷裡,溫柔地撫摸,說:「怎麼了?」
「我覺得好可怕,紀淮暘那樣溫和的男人竟然做出這樣的事情。」關斯靈說,「我不知道要不要勸洵洵離婚,她已經懷孕三週了,她需要一個溫暖的家,但是紀淮暘和他那個極品媽這麼欺負她,她就算回去也得不到溫暖。」
池珩溫熱的唇貼住了她的唇,細細密密地吻她,雙手緊緊攥住她的手指,她完全依偎在他寬敞厚實的懷裡,嗅著屬於他的味道,覺得自己飄來飄去的思緒穩定下來,一顆懸著的心慢慢落下來。
「你要相信這個世界,有好男人,有幸福到永遠的夫妻。」池珩吻著她,說,「譬如池先生和池太太。」
「真的?」
「真的。」
「嗯。」池太太點頭,突然羞澀道,「手擱在哪裡呢。」
「擱在需要他的地方。」
「哪裡地方需要他!」池太太推開他的毛手。
「那我的手怎麼濕了?」他突然伸起修長的手指,笑得壞壞的,「我只是用手指而已。」
無恥啊無恥!
關斯靈的臉蛋如蝦般紅,池珩聲音越來越粗啞,貼在她耳邊,充滿邪惡的魅惑:「我知道你不會滿足手指,給你更壯的好不好?」
「更壯的什麼啊?」關斯靈聲音嬌媚,更羞澀了。
池珩低低地笑:「我的金箍棒怎麼樣?」
「走開,洵洵在隔壁。」關斯靈急忙推開又重又沉黏在自己身上的池珩。
「隔音很好。」池珩不緊不慢道,已經慢慢解開了自己的皮帶,準備給關斯靈一次徹底深刻的教育,告訴她什麼叫做深度和厚度。
……
敲門聲突然響起。
藺洵充滿歉意的輕聲:「抱歉,斯靈啊,房間的燈泡好像壞了,我整了很久都整不好,隱形眼鏡掉到了地上,找也找不到……那個你們睡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