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
藺洵的番外(完)

  藺洵本以為穆寧遠那句話是句玩笑話,但穆寧遠的追求卻是萬分真誠的,他每天都打來電話,接她下班,甚至花心思去討好貝貝,他的眼眸流露的認真和堅定讓藺洵覺得感動之餘,還有些苦澀,苦澀源於自己承受不起這份愛。她的穆大哥,在她心裡一直是天之驕子,優秀,聰慧,善良,如果她沒有過婚姻,如果她沒有貝貝,她會很勇敢地嘗試接受他,可是現在的她,所有所有的一切將她所有的自信都消磨光了。

  她能用什麼回應他的愛?她有那麼一段複雜的感情經歷,她有和別的男人的孩子,她已經不是那個笑得無心無肺,純粹快樂的藺洵了。

  她的一切顧慮穆寧遠都知道,但他沒有一天是放棄的。在她避而不見,在她遮罩他的號碼,在她冷言冷語甚至說出最難聽的拒絕時,他都沒有放棄,他又何嘗不知道藺洵心裡在想什麼,堅持不過是一種本能,他第一次那麼清晰地聽見自己砰然的心跳,他要藺洵,他要和她在一起。

  兩人你追我躲近一年,整整一年裡穆寧遠沒有一天是放棄的,藺洵為自己構築的最強的心防幾乎要被攻破,她只能偽裝視而不見,只有自己心裡知道如果多看穆寧遠一眼,她會繳械投降的。

  好友關斯靈對這個年代還有如此的痴情種瞠目結舌,為他憤憤不平:「你還在矯情什麼?難道要他將自己的心挖出來嗎?」

  藺洵笑容苦澀:「他的真心瞎子都看得出來,只是我不能那麼自私,我自私是容易,但害他一輩子。」

  「有點出息好不好?你不就是經歷比別人豐富一點而已嗎,其他哪點不好?」關斯靈勸她,「洵洵,你從來不是這樣畏首畏尾的人。」

  「這次不一樣。」藺洵低聲。

  近三百六十五天,穆寧遠的車子都在藺洵下班的時候準時停靠在她公司門口,而這一日,穆甯遠的車沒有出現,這是藺洵所慶倖的事,但不知為何心裡有一塊空了下去,有些茫然,有些難受。幾滴雨珠子滴在藺洵的頭頂,她本能地抬眸,看見天色陰暗,小雨紛紛而下,幸好帶了傘,她從包裡掏出傘撐起,慢慢往地鐵站的方向走,地鐵車廂裡人很多,一股股潮熱湧了上來,但藺洵的指端卻很涼,不知道為何,周圍一切的嘈雜聲她都聽不見似的,連報站聲她都聽不見了,最後差點多坐了一站。下了地鐵,拖著很疲倦很沉重的身子地往自己的住處走,身後卻響起了車子的鳴笛,她的心跳加速,轉身的瞬間已經有了預感,果然,轉身便看見了穆甯遠的車。

  車子的雨刷在刷刷刷地快速移動,但藺洵的眼眸卻精準地對上了穆寧遠的眼眸,四目相接的時候,她覺得有一種溫暖從腳底慢慢上傳,整個世界在濛濛細雨的浸透下模糊得唯美,只有穆寧遠那雙眼眸,亮得不真實一般,她所有的情緒,不安,焦躁,鬱悶等等瞬間消失了,內心平靜地讓人覺得不可思議,她好久沒有體會過這樣的溫暖和感動,以至於想起曾經看過的一本生活哲理書,書上有這麼一句話「生活猶如長途旅行,我們最終尋找的是一種感動,這種感動也許產生於一瞬間,請你抓住它,因為既然你找到了它,那就不是偶然,那是必然,必然屬於你的,所以請你抓住。」

  穆甯遠下了車,笑容依舊溫和美好,淡淡地說:「今天的會議延遲了一個鐘頭,我開車到你公司樓下正巧看見你撐著傘往地鐵站的方向走,就慢慢地跟著開了過來。」

  「你每天都到我公司樓下,不累嗎?」藺洵問,她幾乎每次都是視而不見,繞道而走。

  「不累,看見你就安心了。」穆寧遠笑起來,兩頰有兩顆小漩渦,透著一種孩子的童真。

  藺洵將傘撐到他的頭頂,她看見一滴圓鼓鼓的水珠子落在他的睫毛上,他眼睛輕輕一眨,那顆水珠子就破了,從他的眼底蜿蜒下去,像是一顆淚珠子,像是他的悲傷掛在臉上,她頓時有些心疼,心疼眼前這個男人,風雨無阻地趕過來為的不過是看她一眼,被她故意用惡言傷害也只是淡淡笑笑,說一句「洵洵,我知道你不討厭,你的討厭是裝出來的」。

  「你要和我在一起?」藺洵突然提聲,一字字地說,「你確定?我有過一段失敗的婚姻,我有一個四歲的孩子,我已經不年輕了,我給不了你什麼純粹的東西,我也不是你記憶中的藺洵。」

  「你怎麼不是我記憶裡的洵洵呢?」穆寧遠說,「你的眼睛和那會一模一樣。」

  「是你記憶中的藺洵又怎麼樣?我已經二十九歲了,有了貝貝,生活就是這麼現實。」藺洵說,「穆寧遠,說實在,和你在一起我不虧,我不怕再失敗一次,我不怕再真心投入一次,但是你太虧了,你大學輔修的是經濟學吧,等價交換你應該知道吧,我是沒這個價值的。」

  「誰說的?」穆寧遠依舊笑得風輕雲淡,「你有沒有這個價值,是我定的。洵洵,剛才聽到你說你不怕再失敗一次,不怕再真心投入一次,我很開心,這是不是代表我又有機會了?」

  「……」藺洵真的覺得自己說不過穆寧遠,這一年她連最難聽的話都說過了,譬如「老娘想過了,世上男人沒一個好東西,我要再嫁就得嫁個錢多到天邊去的,再老再醜都沒事,穆寧遠,你還不值我動心。」

  但穆寧遠的回答卻是:「我會努力賺錢,等到你對我動心的那一天。」

  穆寧遠,他似乎什麼都明白,他的心似乎比誰都要柔軟,也比誰都要堅強,他從來沒有沮喪,失落,難受過,他永遠是用最平和淡定的心態朝著自己的目標前進前進再前進。

  「洵洵。」穆寧遠開口,「知道你結婚的那一天我做了一個夢,我夢到你穿著漂亮的婚紗站在我幾十米以外,等著我過去,但我一直跑一直跑卻到不了,夢醒了,我很難受,後來的日子我失眠了很久,每個晚上都睡不著,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那段日子真的很難熬,他告訴了我一個道理,很多東西你不去爭取,你不主動,你害怕被拒絕,那就會離你而去,所以我這次不會讓自己後悔。洵洵,你現在不願意接受我,我不勉強,但我可以等,等一年,兩年,三年,四年,甚至十年,都可以,時間很珍貴,但我願意將最珍貴的浪費在你身上。」

  藺洵怔住了,她萬萬沒想到自己和紀淮暘過得最甜蜜的那段日子是穆寧遠最難熬的日子。

  「你這又是何苦呢?」藺洵心裡酸酸的,語音透著一種澀澀的感覺。

  「我三十一歲了。」穆寧遠說,「我不是孩子,任何決定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我不會說出不負責任的話。」

  「……」藺洵的眼睛逐漸泛紅,穆寧遠的聲音醇厚得如陳釀,每一個字都敲打在她心上,整整一年,她無數次被穆寧遠打動,卻無數次猶如烏龜一般又縮回自己的殼裡,她沒有勇氣,不是沒有勇氣去愛,是沒有勇氣去傷害穆寧遠。

  「我知道你在怕什麼。」穆寧遠伸手覆蓋在藺洵握在傘柄上的手,兩人共持一把大傘,「你害怕你會傷害我,但是洵洵,你為什麼這麼沒有自信呢?你為什麼忽視了一點,那就是你會帶給我快樂和幸福,你為什麼不試試看,努力給我快樂和幸福呢?」

  快樂和幸福,是她能夠給他的嗎?

  「爸爸出事的那天,如果沒有你,我會撐不下去,你不會知道你那些話對我來說起了多大的作用,在我後來的人生,每一次受人奚落,受人排擠,被人背叛的時候,我都會想起你那些話,閉上眼睛腦海裡就可以浮現你的笑容。」穆寧遠的聲音依舊柔軟,但柔軟中帶著越來越多的堅定,「洵洵,你對我而言很重要,你可以將幸福和快樂還給我,因為它們在你那裡。」

  「你將它們還給我,好不好?」

  ……

  十月的時候,藺洵和穆寧遠低調地舉行了婚禮,只請了雙方關係親密的親眷和朋友,藺洵的父親在婚禮上落下了老淚,穆寧遠牽著藺洵的手很鄭重地承諾自己會對藺洵好一輩子的,藺洵父親感慨道:「我知道,寧遠,你是個好孩子,和你父親一樣,是個很出色的男人,將洵洵交給你我很放心。」

  藺洵給穆甯遠的母親敬茶的時候恭敬溫順地說:「媽,您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寧遠的。」

  羅雁微笑,笑容淺淺地抿了一口茶,心裡五味俱全,對於這樁婚事,她開始的時候是強烈反對的,天下父母心,誰都希望自己的孩子找一個真正合適的,她不求什麼富貴人家,甚至也不求門當戶對,但只需要對方女孩家世清白,可是藺洵的狀況,她是真的難以接受,所以起初她反對得很強烈,但穆寧遠的表現也沒有半點的退步,時間久了她難過歸難過,但天生的軟心腸讓她狠不下心看著兒子一個人操手準備婚禮,她終歸只有一個兒子,丈夫又早逝,她一直覺得虧欠兒子,而現在他人生中最重要的婚事她還沒有祝福的話,他會很難受的,她很愛他,為了他,她真的是願意退讓和犧牲,所以她終於妥協,幫著他們籌辦婚禮。

  藺洵不強求羅雁對自己的態度,她對羅雁一直是感激的,在她印象裡,羅雁是當年送她漂亮裙子,給她吃進口糖果和巧克力的親切阿姨,她知道羅雁的心腸是很好的,現在對她態度冷冷的也不是羅雁的錯,將心比心,作為一個母親,她很能理解羅雁的想法。

  這天貝貝穿的很漂亮,親切地叫穆甯遠「穆爸爸」。

  這麼久日子以來,穆甯遠對貝貝的好已經讓貝貝徹底喜歡和依賴上他了,她喜歡穆寧遠給她讀童話書,和穆寧遠一起玩堆積木和拼圖,賴著穆甯遠去海洋公園,甚至偷偷對穆寧遠撒嬌要買媽媽不肯給她買的玩具。

  「奶奶,我長大以後會照顧穆爸爸的。」貝貝對著羅雁奶聲奶氣道,她謹記藺洵說的,長大後一定要對穆爸爸很好很好,給穆爸爸買吃的和穿的。

  羅雁笑了笑,摸了摸貝貝的腦袋,貝貝這孩子很懂事,也不見外,一口一個奶奶,讓她真的排斥不起來。

  在對著賓客敬酒的時候,穆寧遠幫著藺洵推開了所有的酒,笑著說:「不好意思,我老婆懷孕了,所以大家包涵一下。」

  一句驚起眾賓客的喧嘩,大家楞了幾秒後瞬間笑起來,有人誇張地起身捶著穆寧遠的胸膛:「兄弟,你夠有本事的啊!」

  羅雁聽見也是一愣,隨即驚訝地反問:「寧遠,真的?洵洵有了?」

  藺洵不好意思地點點頭,其實她也是在前天去醫院才檢查出結果,本來想著結束婚禮後再告訴羅雁的,因為她始終有些緊張,所以穆寧遠也很理解地說:「那就等婚禮結束後再說吧。」

  羅雁確定藺洵有孕後,明顯激動又興奮,立刻嘮叨:「你們怎麼瞞著我啊?都懷孕了怎麼能穿高跟鞋呢?還有酒千萬不能喝啊,你們怎麼怎麼膽子那麼大,就瞞著我啊?」

  「媽,我們就猜你會緊張,才瞞著你的。」穆寧遠說,「她在我身邊,不會摔跤的,酒也不會讓她沾的。」

  結果,婚禮更熱鬧了,關斯靈也抱著池小包過去祝福藺洵,池小包在藺洵的臉蛋上親了一眼,稚氣地說:「要幸福一輩子喲。」是麻麻教他的臺詞,他練習了好幾遍,結果一句話讓大家笑翻了天,因為池小包那麼一顆小糯米糰子說出這句話實在太違和了,很有笑果。

  藺洵卻有些臉紅,本來穆寧遠和她商量是敬酒的時候藉口說感冒了不能喝酒,沒想到他竟然臨時起意將真實情況說了出來,他們在婚前一直是規規矩矩的,穆甯遠很紳士,也不會踰矩,兩個月前的那天,他們去民政局領證,領完證彼此都很開心一起吃了晚餐,開了一瓶紅酒,都怪那兩瓶紅酒作怪,兩人都有些情動,很自然地發生了肌膚之親,因為事前沒有準備,所以沒有做措施,沒想到竟然一擊即中了。

  得知懷孕的那刻,藺洵有些慌張,穆寧遠第一時間跑到醫院,握住她的手,笑容比陽光還燦爛:「我要做爸爸了?!洵洵,你真棒!」而且不顧眾人圍觀將她抱了起來轉了兩圈,她撲哧笑了出來,心裡的惶恐和緊張都消失了,剩下的只有幸福。

  眾人都沉浸在巨大的幸福之中,卻不知大堂門口站著的紀淮暘此刻心情卻是跌入穀底。他是和幾個生意上的朋友一起來吃飯的,卻被迎賓通知今天一樓的大堂在舉行婚禮,吃飯要移步至二樓,他剛上樓梯,聽到一群人在高呼「藺洵你好美」,他猛地轉身,眼睛落在了穿著白色婚紗的藺洵身上,一時間震驚不已,懷疑自己是看錯了,他定在那裡,看了很久直到確定那個笑容燦爛如女孩的新娘正是藺洵,心跳飛速,胸口憋得慌,連扶著旋梯的手都微微發顫。

  藺洵,竟然要嫁人了。

  曾經何時,她也穿著這麼美的婚紗,站在他的身邊,是他獨一無二的妻子。

  他有說不出的難受和苦澀,眯著眼睛,心像是被挖土機挖出一塊巨大的窟窿。

  和方瑜結婚後他一直不快樂,方瑜的家世背景幾乎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外界都在嘲笑他為了娶軍區首長的寶貝千金而拋棄了糟糠妻,甚至有人在桌面上當眾笑著說:「紀總,你為什麼還這麼拼啊?有了方大小姐,你什麼都有了,還需要自己來談這麼小的買賣?」他本來就是自尊心很強的男人,聽到這樣的嘲諷和奚落,心裡像被刀子割了一下。

  方瑜在婚前對他百依百順,像一隻可愛的小鳥,但她畢竟是嬌生慣養長大的,本性在婚後都顯露出來,她驕縱任性,需要別人伺候,需要所有事情以自己為中心,於是和母親牛美鳳的矛盾日漸加深。

  其實在婚前,方瑜就不喜歡牛美鳳,她從小所見的人都是有身份有氣質的,當然瞧不起牛美鳳這號鄉下老婆子,但為了紀淮暘她忍了,強顏歡笑地討好牛美鳳,但婚後她裝不下去了,嫌牛美鳳沒文化,大老粗,嗓門大,不講衛生,有口臭,總之對老太太是各種看不上眼,漸漸在紀淮暘的耳邊念叨送牛美鳳回鄉下,紀淮暘是孝子自然不肯,她就開始對牛美鳳各種擠兌,譬如吃飯的盤碟是分開的,她討厭牛美鳳的口水,譬如臥室的房門是上鎖的,她不讓牛美鳳進她的房間,牛美鳳憋屈得不行,但敬畏方瑜的身份只能敢怒不敢言,後來方瑜生下了女兒,牛美鳳徹底崩潰,哭天搶地,終於忍不住開始對方瑜冷言冷語,方瑜哪裡是受氣的包子,每次都和她對罵,千金大小姐發起脾氣來是很有威力的,她拿起手裡的東西,不管尖的鈍的就往牛美鳳身上砸。

  悲劇發生的那天是紀淮暘出差的一天,牛美鳳和方瑜又發生了激烈的爭吵,兩人竟然動手打了起來,結果方瑜挨了牛美鳳好幾個耳光,臉腫的像豬頭,哭著跑回娘家,方首長大怒,大嚷著要給牛美鳳這個鄉下婆子一點教訓,隔日,方首長帶著貼身警衛排衝進了紀淮暘的住處,牛美鳳正在悠閒地啃瓜子,見來勢洶洶,頓生恐懼,大喊:「你們做什麼?!」話還沒說完,幾個血氣方剛的男人衝上來二話不說將牛美鳳一頓打,牛美鳳哀嚎連連,差點半條命都要送去了……

  方首長冷笑著用腳踢了踢蜷縮在角落裡抱頭喊求饒的牛美鳳,喝斥:「一個低賤的鄉下婆子也敢動手打我寶貝女兒?我女兒下嫁給你們家,是你們家求神拜佛幾輩子求來的,你不好好供著還敢動手?!再動手我抽了你的皮!」

  紀淮暘和方瑜鬧掰後,方瑜向父親痛斥紀淮暘和他母親牛美鳳的惡劣行徑,一向護女的方首長自然不會輕言繞過紀淮暘,於是紀淮暘隔三差五就有倒楣的事情降臨,今天是車子的玻璃窗被莫名的人砸了,明天是被合作的客戶下了絆子,後天是公司來了類似黑社會性質要債的人……總之沒有一天是太平的。方瑜狠狠地說:「我要紀淮暘跪到我面前向我道歉!」結果,這一次紀淮暘鐵了心,就算粉身碎骨也要和方瑜離婚,最悲哀的是他和方瑜的女兒對他也不親,小娃娃不到兩歲脾氣已經很大,眼睛裡充斥著一股仇視,紀淮暘自然知道這是方瑜的「苦心」教育的必然結果,她整天在女兒面前教育說:「寶寶,奶奶沒文化,不講衛生,是沒出息的農民,你爸爸身上也帶著些窮酸味,你千萬不能像他們一樣,你要記住你外公是軍區首長,你是千金。」

  牛美鳳經過那次挨打已經徹底蔫了,失去了鬥志,連做夢都在喊著「不要打我不要打我」,身體也一日不如一日,加上方瑜的父親巨大的壓力,方瑜的任性不可一世,女兒的仇視,工作上的種種不順,紀淮暘覺得自己快被逼到絕境了,偶爾想起和藺洵戀愛時候的甜蜜快樂,覺得那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回頭了,眼前只有一條絕路,但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

  ……

  十個月後,藺洵剖腹產生下了一個胖墩墩的兒子,穆甯遠激動得要哭出來,羅雁也流下了感動的淚水,一家人圍著小寶寶轉個不停,小寶寶眨一眨眼睛,動一動手指都可以勾起他們的情緒,他們緊張,興奮,擔憂又幸福,給孩子取名叫穆航樂,關斯靈自然認了樂樂做乾兒子,池小包還大方地送上自己的玩具給小弟弟。

  穆寧遠的大手捏著樂樂軟軟的手,小聲地哄:「樂樂,樂樂,我是爸爸。」

  藺洵立刻指了指自己:「我是媽媽。」

  貝貝大聲道:「我是姐姐,是姐姐。」

  羅雁也不甘服輸地說:「我是奶奶,叫奶奶。」

  樂樂黑溜溜的眼睛轉來轉去,咯咯地笑個不停。

  清明節給穆甯遠父親上墳的時候,穆寧遠拉著藺洵的手說:「爸爸,我現在很幸福,有了最好的老婆,還有了可愛的兒子,爸爸您聽見了嗎?您有孫子了。」

  藺洵的手緊緊握著穆寧遠的手。

  兩人下山的時候,穆寧遠的情緒還沉浸在父親早逝的悲哀中,藺洵的手輕輕撫平他的眉頭,笑著說:「其實爸爸沒有走,你看天上飄著的雲是爸爸,耳邊吹過的風是爸爸,腳下踩著的泥土是爸爸,爸爸的靈魂一直守著我們,守著樂樂。」

  穆寧遠笑了,回頭凝視著藺洵,發現她真的很美,大眼睛,笑容燦爛溫暖,他聽到自己心動的聲音,和那年一樣,對這個最好的女孩偷偷地心動。

  他的手覆蓋上她的手,兩人無名指上的素圈碰在一起,發出溫潤明亮的光暈。

  此生足矣。

  

  《嫁值千金》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