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露下班的時候在公司樓下瞅見一個少年。
美麗纖細的少年,他一身古裝打扮,身披白色絨毛大麾,穿著鮮紅的衣裳,腳踏青花布履,一頭長至腰間的青絲,頭頂兩個小小的耳朵,還戴了一副紅色美瞳,引起了不少路人的打量。
胡露舔著冰激凌想,這是哪個劇組落下的演員?大熱天的穿這麼多,討生活真是不容易啊。
第二天上班,胡露驚訝的看見那個少年還站在公司樓下,位置半分未動,她咬著麵包想,他難不成是在追求哪個女生,想引起人家的注意?這年頭人情冷漠,找個有緣人談場戀愛也不容易。
而傍晚下班的時候胡露見少年還站在哪兒,她聽賣冰激凌的攤販說,這人從今早到現在就沒挪過地方,估計昨晚也這麼站著。
經過一天的暴曬,他的臉頰火灼一般的紅,像是被曬傷了皮膚。他情緒有些低沉的垂著眼瞼,看起來有點可憐。
天氣這麼熱,他連水也不喝口,肯定很難受吧?到底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值得這麼等……胡露正想著,忽見一個被少年美麗面貌所吸引的小姑娘捧了杯涼茶過去。
姑娘嬌滴滴的說:「你要不要到陰涼的地方……」
「離我遠點!愚蠢的人類!」。
他一開口,極度的不滿和不耐便衝了出來,像是隱忍了許久終於被人點燃了一樣。四周圍觀他的人都被這句突如其來的怒喝嚇得一抖,小姑娘怔怔的看著他,忘了離開也沒有反駁。
見面前的人沒走,少年毫不客氣的一把搶過姑娘手中的涼茶,「咕嚕咕嚕」兩口喝乾了,又把空杯子蠻橫的賽到姑娘手裡,他傲慢的揚起下巴,被曬得通紅的臉擺出不屑的表情:「給你個伺候的機會,退下吧!這幾天都別讓我再看見你。」
小姑娘抽了抽嘴角,看瘋子一樣瞅了他幾眼,然後氣哼哼的走了。
「嘖嘖……」胡露暗自咋舌,先前生出來的同情慢慢收了回去。這麼無可救藥的王子病,他大概是被忍無可忍的家人丟出來的吧。
胡露不想,周圍暗自議論他的人如此多,這個少年像是隻聽到她在搖頭嘆息一般,陰狠的目光殺氣騰騰的針對她而來。
胡露被少年這眼神刺得雞皮疙瘩登時豎立,沒出息的被一個看起來只有十七八歲的男孩嚇住了。她默默咽了口口水,扭頭逃了。
周五傍晚的時候下了場暴雨,路上行人腳步匆匆,沒有人再停下腳步來關心少年一眼。
胡露加了晚班,走出公司大門的時候看見一身華麗的少年孤零零的站在雨裡,路燈襯得他面色青白,嘴脣烏青發紫,渾身濕透,而卻一直在那兒站著,胡露不明白,到底有什麼樣的事值得讓他如此堅持。她盯了他好一會兒,看見他低垂的眼瞼和因站了三天而變得灰撲撲的衣裳,她覺得這個少年就像只受了傷棄狗,對人充滿戒備,而又渴望著誰將他領走。
胡露一聲輕嘆,從包裡摸出了兩把傘,撐起一把太陽傘給自己打著,又撐起雨傘,走到少年身邊。
本來耷拉著腦袋的少年聽見胡露走近的腳步聲,猛的戒備的抬起頭,他此時雖狼狽不堪,眼神卻依舊犀利傲慢,他冷冷盯著胡露,不屑於任何憐憫與施捨。
胡露一言不發的將傘放到他面前三步遠的地方,又默默走開。
「哼。」少年一聲冷哼,腳卻往前跨出一步,「我會用你們這些愚蠢人類的東西麼。」他說著又向前踏了一步。
走了幾步的胡露聽得他這聲嫌棄,以為他不會要這傘了,正想著自己是不是要回去把傘撿回來,她可沒大方得隨便把自己的東西扔給一個根本就不需要的人。
哪想她一扭頭,正好瞅見少年彎腰撿起傘遮住雨後長舒口氣的表情
胡露抽了抽嘴角,她還沒說話,少年看見她回頭,惱羞成怒道:「我大發慈悲的用了你乞求我用的東西,還不謝恩!」
「真是個口是心非的傢伙。」胡露低聲嘟囔了兩句,心想懶得和一個半大的孩子計較,她轉身往公交車站走去。